然而呢——
「啊咳咳,真是服了你的小心思了,張梁。」
在那第二道驚雷落下的黑煙之中,玄女命有些狼狽地走了出來,白色的衣服也變得有些髒亂,灰頭土臉的,然而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傷痕。
「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不、不可能!」張梁驚呼道。
「怎麼會一點事都沒,你看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這可是大事!」玄女命慍怒地說道。
「剛剛的奔雷咒,明明我特意耗費了平日里數倍的體力施展的!不、不可能!」張梁握緊拳頭懊惱地說道。
「沒什麼不可能的。這就是我們道行的差距,我雖然確實被你那強力的奔雷咒給擊中了,然而這風、火、雷、土、水這五元素,是我南華修煉的基礎。同門互相習練之時,自然難免會擊中彼此,為了避免傷亡,這能減免五元攻擊術法的——五元抗御心法,更是我南華派基礎中的基礎。我修煉了十余年的五元抗御心法,幾乎可以徹底抵消掉你這低等級的奔雷咒。這你可不知嗎?想必是你因為偷學時沒用心的緣故。」
「請、請您饒恕我。」張梁心悅誠服地說道。
「怎麼可能,被你這種貨色的奔雷咒擊中,已使我十分羞辱,也全怪我太大意了。我現在讓你見識見識更高級的法術,即使是南華修行之人,若被擊中也無法抵御的招數。」玄女命說著便念起心法來。
「等一下!我知道八荒玲瓏此人在哪里。」張梁喊道。
「……」玄女命停頓了一下。
「玄女命大人不是很急切地想知道八荒玲瓏的下落嗎?不是非常急切地找這個人嗎?我知道的哦,也知道一年前南華的事情,怎麼樣?我們做個條件交換吧?」張梁狡猾地說道。
「胡說!你剛剛還說不知此人。你只是為了活命才這般說的。」玄女命說道,可她的內心已經動搖,她對這個交換條件貌似很感興趣。
她的神態告訴張梁,只要讓她信服自己所言,就可以談判,就可以活著回冀州,否則必然在這里被她擊殺。雖未見她使出什麼招數,然而被奔雷咒擊中還毫發未傷,實力的差距不言而喻。若等她使出真本領來,那自己也要去見閻王了。
「我同你說一下八荒玲瓏其人,她常披散長發,身著紅衣,偷練南華派**意形殺人劍,一年前在南華派誅殺了同門中人可是?」張梁道。
「……為何你一開始不說。」玄女命問道。
「我一開始不說,那是因為此人也是我黃巾軍重要人物,二哥交代不能泄露半點信息,可我現在性命堪憂,也顧不得這麼多,你若想知道這人究竟在哪?你便繞我一命如何。」
「不行!」
玄女命看他言之鑿鑿,已經頗為心動,可這又能如何放掉為非作歹之人。
「隨便你吧,那我張梁今日就死在這里好了,玄女命大人盡管宰了我吧,我張梁自知不是對手,也就不反抗了。只怕你這輩子也無法知道八荒玲瓏的下落了,她這一年以來又同在南華派時更不一樣了。」張梁哂笑道。
「你快說!我好讓你死個痛快!」玄女命憤怒地威脅道,又要動手施咒。
……
等到劉孝羽騎著馬趕到村南時,已經不見了張梁、黃巾軍的騎兵,只見玄女命一人出神地望著南邊。
劉孝羽下馬看了一下仍舊昏迷的童淵。
「好在還有呼吸。應該能蘇醒過來的。」劉孝羽道,他轉而問玄女命︰「那個黃巾賊的頭目跑掉了嗎?」
「他叫張梁,是黃巾賊的三號人物。」玄女命沒有看向劉孝羽,仍然一動不動地望著南邊。「是我放掉他的。」
「這樣啊。」劉孝羽心里想,雖然這不像是玄女命的作風,但是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好指責的。
這時玄女命回頭,情緒復雜地對劉孝羽道︰「孝羽,我和張梁做了個交易,他告訴我八荒玲瓏的下落,我放過他的性命。所以我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和你一起住在山上了。我要下山去找八荒玲瓏。」
玄女命離開南華有一年多了。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讓她只覺得虛度光陰,她有時回頭數日子時都會很驚訝,她總是有過了很多年的感覺。
——無終山、無終山、無疾而終之山。
她常常在想,或許自己以後會就在這無終山了結余生吧。
畢竟再也找不到八荒玲瓏,也不是不可能。世界這麼大,人又這麼多,神明不會總是慣著你一個人的,並不是你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的。
可是神明連管鷹都要奪走。
在山下救了劉孝羽的那個瞬間,是玄女命這一年來最為驚奇的事情,那個瞬間她在想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是否意味著什麼呢,是否是神明要給自己什麼暗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平凡無奇的一個人的生活里,突然有了人照應。
那種難以言喻地感覺實實在在地徘徊在玄女命的心頭,如果就這樣和劉孝羽一直待在山上,忘掉管鷹又會怎樣?
每次她一有這種想法,就會拼命譴責自己。管鷹死了,玲瓏也墮落了,憑什麼只有自己想過安分的生活?
自己這一生都不應該活在未來,過去的事情都沒有解決。終有一日自己會知道八荒玲瓏的下落的,等到那一天到來的時候,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逃避。
而這一天,就隨著黃巾賊打破村子寧靜的那一刻開始了。
已值正午時分,紅日高掛,散發出溫煦的光來,那光芒照在玄女命的臉頰上,與精致的面容交相輝映,仿佛是慈祥的菩薩一般。
但是菩薩的臉上還沾著煙灰呢。
「現在想起來,她確實跟黃巾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听存活的師弟說八荒玲瓏離開的時候,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黃天應該就是指的黃巾賊吧。」玄女命說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是黃巾賊的口號。」劉孝羽道,他在歷史課上有听到過這句話。
「是嗎,我一點都不知道……明天我就離開這了……」玄女命欲言又止地看著劉孝羽。
「嗯,我跟你一同去找八荒玲瓏。」
劉孝羽說道,這個想法,他早就有想過。
玄女命有些感動。但是劉孝羽不會法術、武力也不高強,這也確是亟需解決的一樁事。
「孝羽,有你同行自然最好,可江湖險惡,你畢竟不會武功,只怕……」
「額。」劉孝羽反應過來,自己恐怕確實會拖累他人。
「如果你有心隨行,不妨听我安排怎麼樣。」玄女命思考片刻後,說道。
劉孝羽點了點頭。
玄女命走到依然昏迷的童淵旁邊,蹲子,雙手抵住童淵額頭,陣陣真氣傳向童淵。
不一會,童淵便醒過來了,察覺到黃巾賊已不在,立馬明白了現狀。他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玄女命。
「玄、玄、玄女命大人,你這是答應要嫁給我了嗎?」
玄女命不理會童淵的胡言亂語,說道︰「童淵,我有事讓你幫忙,你去你那破山洞里收拾一下,隨我和孝羽一同上山住。」
「什麼!不會吧,我是已經死了還是在做夢,你當真要嫁給我?」童淵驚訝道。
「你別鬧!听我安排便是。」玄女命道。
「……好吧,我知道了。不管怎麼說,這對在下都是莫大的榮幸,既然玄女命大人開口,在下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童淵道。
「那好,我和孝羽先上山等你。」玄女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