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不見香塵碧的人影,他對著暗處嚷嚷道︰「別躲了,出來吧!人都走半天了。說真,剛才的話你也听到了,他們知道我帶了人頭來,你快把它還給我吧!啊?」
他「啊」了半天,也沒听到有半點動靜,他心里發麻了。回想自己與香塵碧的幾次來往,只女人次次都神出鬼沒,出現的好離奇,竟難道會是女鬼,或者是花精狐妖?
他越想越怕,突然又安慰自己︰「管她是妖精還是女鬼,反正老子已經這麼倒霉了,難道還能有讓我比眼前更倒霉,更晦氣的事情?」
這麼一想,他坦然了,竟悠閑的吃起食物來,故意咀嚼的十分大聲,心中畢竟有個傻念頭︰「這婆娘說不定在暗中偷看老子,看老子笑話。我偏要擺出開心達觀的樣子,出出這口鳥氣,他女乃女乃的,這年頭見鬼的事情多的他媽的離奇……」
半死不活的捱過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鐵門的「 啷啷」響聲,吵醒了李客。
三當家帶著一幫兄弟,焦急的走進來,一手提著一顆死人頭,問李客︰「這顆死人頭,你認識麼?」
李客大喊道︰「這就是我帶來的,被一個婆娘給掉了包。」
三當家苦笑道︰「果然是這樣,那婆娘今天一大早就跑到山寨上大喊大叫,聲稱撿到一顆死人頭,還扔到了咱們山寨門口。這婆娘到底什麼路數,你認識她麼?」
李客滿月復牢騷道︰「王八蛋才認識這晦氣的婆娘!我叫她給害的慘了。我說三哥,既然人頭都找到了,快點吩咐弟兄們放了我吧?」
三當家搖頭道︰「這會兒還不行呢,你得多呆兩天了。大當家眼下不在山寨,出去打圍去了。只有他點頭,才能放你出來。誰叫你自己不小心,栽在一個丫頭片子手里。我可跟你說好了,這丫頭身份沒查出來,你的事情就還沒了結……」
李客正要開頭,突然听到香塵碧的笑聲在門外響起,隨即又高聲道︰「倒路尸,賊強盜,死人頭,滿路拋。割了別家無辜頭,自家頭顱也難保……」
這繞口令還他媽的講點壓韻,可見香塵碧是花了點心思編出來的。听她唱的這麼歡快,似乎是有意跟山寨過不去,同時也對自己編的歌詞沾沾自喜。
三當家面色一沉,招呼兄弟們出門追擊,把李客晾在一邊。
可憐這批末路的強盜,竟然不曉得跟自己作對的是蜀山派的弟子。如果他們知道的話,那麼借他們石頭作膽,只怕也只有認輸拜服的一條出路好走。
三當家和二當家等人連發幾道命令,連打幾十個手勢,連布幾百處阻截伏兵,竟連少女的身影都沒找著。整個山寨氣急敗壞,罵聲不斷,連山寨中各路哨口都陣腳大亂。
該報暗號的時候,沒人來接下一句;該傳消息的時候,沒人來傳給下一道關卡。
正當諸當家怒火沖沖的時候,山腰傳來鬼哭狼嚎,似乎殺聲陣天呢。
幾大當家對望一眼,都想不出這會兒在山腰怎麼會有戰事發生。像打獵,又像兩軍沖殺。大當家不在,二當家作主,率領大伙出去查看究竟。
這一看不打緊,竟看到大當家帶領那批打圍的兄弟狼狽的涌上山來。後面還跟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看敵方那陣勢,十分正規,竟是州中的正規軍,王牌之師,領軍的赫然是州中第一大將,人送外號「天王張」的張斷。
有」天王張」領軍,又加上出其不意,偷襲埋伏,竟將智謀武力都不錯的大當家殺的狼狽逃竄,死命拼殺,才竄回山寨。本來是發出求救信號的,但山寨中也亂的一團糟,竟生生把大當家的求助信號給忽略了,真是一幫可愛可笑的烏合之眾啊。
大當家當頭就抽了二當家幾大嘴巴,罵道︰「你他媽的在山寨吃屎啊!眼看著老子被官兵追殺,幾道信號發出,都不見一兵一卒來策應支援。是不是想取代老子的第一把交椅?」
二當家心里在叫撞天屈,但大敵當前,想分辨都沒時間,只得連說自己該死,並指揮兄弟們抵抗官兵。
在眾當家的領導下,山寨終于組織起像樣的防守陣勢,但陣腳被敵沖亂,劣勢已經十分明顯,只能靠山寨的地形和官兵周旋,且戰且退,將官兵引到山寨中最險要的「擔柴關」上,這「擔柴關」是通往山寨的必經之地,十分險要,正是這幫強盜仰仗的地方所在。
山寨總共不過兩千的戰斗力,已經動員出一半來防守「擔柴關」,另一半被分成幾路,鎮守各路小道,以免官兵從小道攀緣,模進山寨,打個里應外合。
「擔柴關」的上千強盜,向來只會裝老虎吃豬,什麼時候見過大陣仗?被官兵幾下一沖,心都碎了,膽都寒了。如果不是當家的浴血在前線,起到典範作用,只怕早有人宣布投降,或者找個小道從後山溜號了。
三百弓箭手居高策應,五百長槍負責鎮守關口,與試圖沖殺進來的官兵主力交鋒,二百刀斧手兩翼照應,負責與那些已經沖殺進來的勇武官兵肉搏。
弓箭手居高臨下,看的最是真切。看官兵陣勢,滿山遍野,沒有三萬,也有對半之數。真不知這麼一支軍隊,是什麼時候模近山寨的。更讓他們不明白的是,向來戰斗力不強的州中官兵,這會兒怎麼就這麼井井有條,從奇襲到沖鋒,從沖鋒到攻城拔寨,隊伍整合的倒像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完全不像是傳說中那樣腐化。
這種最原始的攻防戰,制勝的已經不是謀略和智計了,而是兵力和裝備的比拼。而在這方面,一切消息對這批可憐的強盜來說,都是不幸的。
對方的強弩硬弓可比山寨強多了,人家射出來的都是好箭,山寨射出去的,就寒酸多了,到了最後,只能用大批竹箭應付。三百弓箭手,也被敵人狙擊了過半。
地面的重甲兵,也三五一組排成小陣勢,策應著往山寨里沖鋒,讓長槍手疲于應付。他們的武器也在損耗,槍頭漸漸鈍了,已經對重甲構不成致命的傷害。
主力部隊支撐不住,意味著山寨的命運已經到了生死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