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伯納烏圓形會場里,坐著伯納烏神殿,阿爾卑神殿,海布利神殿三方代表。這是一個開放式會場,會場處在核心的地方,四方圍著一環環的台階,自高而低環布著座位,是供瑪瑙城的市民前來聆听的。
如果會議是開放的話,市民無論何種身份,只要不是奴隸,就可以前來聆听國事,有時候甚至有機會參與討論;當然也有機密大會,這種會議絕對不允許市民參加,甚至連衛士也要遠離,對參與會議者的身份也有嚴格規定。
眼下這個巨頭會議,是討論教育問題,所以允許平民百姓參加,因此到場的市民相當多,整個會場擁滿了人,竟有五六萬之多。他們大多並不是想參與什麼討論,而是想與三大神殿的領袖近距離接觸,或者是遠遠的看上幾眼。
代表伯納烏神殿一方的有五個代表,分別是皇帝克羅伊夫,參政大臣阿瑪爾,衛士長赫卡勒斯,財政大臣拉西德,軍方代表將領杰梅因,可以說是兩文兩武;阿爾卑方面則有大主教華萊士率同四**老路比,坎忒斯,科斯塔,迪那羅出席;最離奇的是海布利方面,竟然只派了副神將馬瓊以及他手下的四個神僕前來參加這莊重的巨頭會議。
法老坎忒斯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皺著眉頭向馬瓊問道︰「海布利方面現在是馬大副當家了麼?」
馬瓊愁眉苦臉,半理不理打了幾個哈欠,過了半天才懶洋洋的說︰「我們海布利神殿現在是窮出了名啊!按說十二神將年輕有為,硬是因為沒薪水,都跳槽了,留下我們幾十個副將,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才推出我老馬來參加這巨頭會議。看來坎忒斯法老是不歡迎我老馬了,那我只好灰溜溜滾蛋了……」他這話倒像在自言自語,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抬起過頭來,眯著眼楮好象在打盹,又仿佛在說夢話。
參政大臣阿瑪爾接口說︰「十二神將的事情,是歷史遺留問題,怪不得海布利方面。大家也知道,據說二百年前有過一次突發的災難,使得十二神將凋落殆盡。而他們的繼承人,雖然接替了老一輩的職位,但都出工不出力,到了現在,連工都不出了。其中原因,你們阿爾卑方面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科斯塔慢悠悠的說︰「說到原因,我們阿爾卑方面立場很鮮明啊!只要伯納烏方面同意,而神廟的大祭司和聖女也不反對的話,那麼我們阿爾卑就算承認他們半神的稱號又何妨?」
赫卡勒斯在掉往伯納烏供職之前,原來就是海布利方面的人,這時當然針鋒相對︰「在遙遠的上古時代,代表無上力量的神遭遇了不幸的浩劫,他們也像人類一樣老死。但神作為一種象征,一種圖騰,卻長久留在我們心中,這就是我們的勇士為什麼要用神將的尊號來冊封。我向來認為,為帝國建立不世功勛的偉大勇士,擁有這個時代最高力量的神將,他們雖然不是神,但要求一個半神的封號,並不為過……」
大主教華萊士臉色一直不變,像風雨來臨之前的天色一樣陰沉,在赫卡勒斯這番言論之後,也慢條斯理說︰「十二神將在我們瑪瑙帝國有史以來,永遠是一個迷團,沒有誰真正見過十二個神將一起聚集過。他們只在最高戰爭,或者帝國危機存亡的時候出來力挽狂瀾,他們的力量與其說是天賦的,還不如說是帝國子民憑空猜測並加以神話了。你們這些大副,誰又真正知道神將的真正實力呢?而他們一直不肯拋頭露面,表面原因是因為要求半神的榮譽封號未得到冊封,實際原因恐怕並沒有這麼簡單……」
大主教是阿爾卑的象征,是僅次于帝國皇帝的領袖,他的發言,當然不是空穴來風,馬瓊撇了撇嘴,想辯上幾句,但終于還是忍住了。
這時候,帝國的皇帝克羅伊夫笑了,鼓鼓手掌贊道︰「大主教的見地真是一針見血,十二神將在我們偉大的帝國當中,是傳說大于真實。朕貴為帝國之王,接位十三年來,也從未見過我們這些傳說中擁有接近神的力量的勇士。若是這批勇士能出世為我瑪瑙帝國效勞,朕便封他們半神的尊號又如何呢?」
他慷慨的陳詞結束,還特意含笑看了大主教一眼,誠懇的問,「大主教您認為呢?」
華萊士一副修道者的道貌岸然,謙恭地行了個宗教禮儀,「陛下是一國之君,自然有權冊封您權力以內一切封號。剛才赫卡勒斯將軍說我們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神,神只作為雕塑和圖騰活在世人心中,這句話本身就是褻瀆神靈。要知道宗教的力量在于內心對宇宙自然的探索,對內心奧秘的探究。神在這個探索的過程中,就是無處不在的。我們這個時代,不能與神接觸,不是因為神的老死,也不是因為神的引退,而是我們普通人本身的能力不夠,心靈蒙受的污垢過多,從而達不到溝通神靈的地步。因此對于神的信仰也就慢慢模糊和懈怠……如今我們不能很好的尊敬偉大的神靈,反而要冊封一些憑借勇武追求榮譽的人,將他們抬高到與神等肩的地位,這恐怕是更大的褻瀆,因此我請陛下要三思啊!」
克羅伊夫也虔誠地回敬了一個宗教禮,面帶微笑的回答︰「大主教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啊……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尊敬一些人的同時,也不要觸怒另一些人……呃,或可說是不要褻瀆神靈吧。不過今天的主要問題是關于魔法學校的事情,海布利神殿的問題,看來只能是召開神的指示才能決定啦,今天不宜再談。」
皇帝的話,即是命令,眾人皆點頭稱是。
克羅伊夫又向路比指示說︰「路比法老可以向大家陳述一下你的辦學計劃……」
路比也是四**老之一,是阿爾卑方面的要員,他戴著一副玳瑁眼鏡,僧袍拖地,像個很有學問的學者一樣,既儒雅又斯文,「尊敬的克羅伊夫陛下,華萊士大主教……還有勇武的馬瓊將軍。」
這是發言規矩,先要把三大神殿的代表人物一一點一遍,才能發表自己的言辭。
馬瓊听到自己的名字跟克羅伊夫皇帝,華萊士大主教放在一起,臉皮再厚,也有點掛不住,撐著下巴的手肘一松,下巴差點砸在圓桌上。
「馬大副……」他的部下羞愧的喊了一句。
馬瓊揉揉惺忪睡眼,一個勁的裝傻,「什麼?要散會了麼?哦,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忙,晚上老是失眠,睡不好啊!唉,我這麼個上了年紀的人,仍是這樣操心的命,哪天我馬瓊也要卸甲歸田,告老還鄉,享享清福……」
馬瓊今年三十五,雖然看上去有點出老,但說到告老還鄉,顯然是胡說八道。
「是路比法老發言呢,您老人家……」部下顯然也曉得馬瓊裝糊涂。
馬瓊一拍額頭,羞慚的說︰「對啊,我真糊涂。從來沒當過海布利的家,今天第一次當家,有點緊張,請陛下和大主教見諒,見諒……」
赫卡勒斯一直在微笑,向馬瓊發出一個「干的好」的信號,馬瓊卻一臉沮喪和惶恐,好象沒看到老同事赫卡勒斯一臉的贊揚神色。
路比法老的耐性非常的好,修養十分的高,等馬瓊表演完畢,才開始發言︰「關于建立魔法學校的事情,我在上次三殿參議的時候,已經提出來過……」
「三殿參議?我怎麼不知道啊,沒人通知我……」馬瓊又開始嚷嚷。
路比繼續忍耐,又停下來不說,但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彬彬有禮。
坎忒斯一臉不高興,「馬大副,上一次三殿參議,你們海布利派的代表是可菲路大人。你們海布利現在是民主的很吶,輪流坐莊。上次是可菲路大人,今天是你馬大副,改天再有會議,誰又能知道你們會派誰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馬瓊更加愁眉苦臉,「我尊敬的坎忒斯法老喲,你不知道我們海布利的台柱子沒有一個在,我們這些大副等級相同,誰也不能說比別人高,只好輪流坐莊。哪像你們阿爾卑好福氣,上下一心,團結一致。我也想有個神將來代表我們海布利啊,可是人家硬是不干嘛,你坎忒斯法老面子大,也許可以說動十二神將的某一位出山呢?」
坎忒斯滿臉「忍你很久」的神色,終于爆發了,「十二神將裝神弄鬼,跟我們阿爾卑有什麼關系?誰知道到底有沒有這麼一批人,我是一個都不認識了。你們內部愛怎麼搞就怎麼搞,但是這種巨頭會議,可不是馬大副插科打諢的地方……」
克羅伊夫知道再說下去,矛盾就要升級了,當下出面打圓場︰「法老和大副每人都少說一句,朕來說一句話。馬大副說的是海布利的實情,並沒有錯;坎忒斯法老說上次可菲路大副參加了會議,也沒有錯。雙方說的都是實情,因此不必再爭論。」
「陛下英明。」兩個爭論的家伙都順從的閉嘴了。
路比的發言又得到繼續︰「瑪瑙帝國的偉大,不單是因為領土的遼闊,物質的充裕,精神文明的發達,其中少不了陛下的偉大領導。就目前而言,這個世界可以與瑪瑙帝國爭一日長短的,只有北方的加西帝國和東方的大風帝國。大風帝國從上古神話以來,就是我們瑪瑙帝國的大仇人,是他們那邊的修道者,因為個人英雄主義,毀滅了我們瑪瑙帝國早期關于神的信仰,不過他們因此也付出代價……據我們了解,現在這兩個帝國,都已經將各自的魔法和道術大大推廣,在大風帝國,民間都有很多修道門派,性質跟加西帝國的魔法學校一樣,他們已經將這些學校的畢業生,輸送到軍事部門,惟獨咱們瑪瑙帝國,魔法學院只局限在阿爾卑一所教會學校里。這對于咱們的軍事建設,可以說是相當不利,因此我們阿爾卑方面身為魔法的代言者,覺得有必要向陛下陳述這樣的事實,並建議陛下允許在帝國境內建立更多的魔法學校。」
赫卡勒斯早有皇帝的指示,先要表示反對一番,才能答應,因此他開始充當這個反對角色了,「路比法老這麼講,顯然是忘了海布利方面的職責是什麼呢。小將原來是海布利的大副,現在還保留了這個頭餃。據我所知,海布利就是我們的軍事人才培養基地嘛。他們是祖宗明確規定來為帝國培養人才的地方,等于就是皇家學院了。難道法老認為海布利方面沒有盡到這種職責麼?」
路比微笑著听赫卡勒斯說完,才回答說︰「海布利在軍事方面的杰出貢獻,大家都很清楚。但這和魔法學校的建立有什麼沖突呢?海布利培養的是戰斗能力和軍事素養,據我所知,海布利方面,並沒有魔法教學啊!」
馬瓊打了個飽嗝,忍不住又開口︰「路比法老這話是瞧不起我們海布利啊,你不知道海布利是真正的大海,人才之多,不是你們阿爾卑能想的到的,精通魔法的法師,也在所不少呢。路比法老您的魔法水平雖然高,但到我們海布利,未必就能稱王稱霸啊……」
「我們修行的人,怎麼敢稱王稱霸呢?馬大副真是愛開玩笑。」
克羅伊夫知道時機成熟了,事實上他心里早擬好了一堆論調,只听他說︰「路比法老出家不忘憂國,令朕十分感動。所謂百年大計,教育為本。路比法老提議建立魔法學校,在財政允許的情況下,是完全應該支持的。朕這一個月來思來想去,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任何一方面想獨立辦好這件事,都相當困難。辦學校這件事,涉及到財政的預算,魔法老師的聘用,生源的構成。因此上,咱們三殿之間,應該精誠合作。首先建立一所皇家魔法學院。然後在各城邦慢慢推廣,建立分校,或者另開門戶也可以……大主教認為如何?」
華萊士听到克羅伊夫支持的口氣,心中已經十分歡喜,略作停頓道︰「陛下深謀遠慮,想的再周到沒有。至于魔法老師,我們阿爾卑方面幾乎可以包辦……工資待遇方面,當然是比聘用外地老師要低很多。」
克羅伊夫微笑搖頭,「所謂人盡其材,咱們要給帝國所有人才一個機會,皇家魔法學院要是建立,首先一點就是要提高老師的積極性,如果給予鐵飯碗,難免會有部分職工不思進取啊。朕認為還是聘用老師,競爭上崗會好一些。」
華萊士想了一陣,「陛下說的也有道理啊,皇家學院是帝國的財政支持建立,當然是陛下說了為準,路比,你可以將陛下說的這條建議記下來,作為方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