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新工作
走出電梯，便看到了新海公司的牌子。她凝神盯著這塊牌子，然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將緊張消除，微笑著走向接待員。
「你好，請問陳怡倩小姐在吧？」
「請問你是……」
「我是趙紫薇，今天來上班！」
「你…你就是新來的總監？」
趙紫薇微笑著，點點頭。
那女孩愣了，嘴巴張開第三次後才發出聲音︰「他們說新總監是個男的！」
「你看我象男的嗎？」趙紫薇很自信地微笑著，是的，她並不擔心身上有任何男人的痕跡。當然，自己的身體和心理是男人，這絲毫不影響她作為女人生活和工作。
「當然不象，對不起，趙小姐，我只是沒想到，新總監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女孩立即向她道歉，帶她走進寫字樓，「我叫梁晶，她們多數叫我晶晶。」
「好的，晶晶，你叫我紫薇就行了！」
在成為女孩兩個星期後，趙紫薇以新的身份正式就任新海公司的創意總監。按陳怡慧的說法，只有這個職位才能與她妹妹有最多的接觸，換而言之，陳怡倩與趙紫薇才可能相愛。听到這個說法，趙紫薇暗里嘆了一口氣，自己扮成女孩，竟然是為了讓一個女孩愛上她。
第一天上班，趙紫薇穿的是一套淺紫色的套裙，化著淡妝。從陳家了解的資料，她知道陳怡倩並不喜歡強人式的女性，相反的，是柔曼的女性。在這一點上，趙紫薇挺佩服陳怡慧，雖然她與自己在感情上分歧不小，但她的穿衣之道，還有她為自己挑的衣裙，還有裝扮的效果，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嚴格地說，她身上這套衣裙並不是西式的裙服，而是半休閑式的套裙，裙邊還有細細的蕾絲，上衣的左胸和裙子右側還繡有兩朵小花，添加更多柔和的女性成份，少了嚴肅的工作氣氛。她考慮到自己的身高出眾，第一天她不敢穿高跟鞋，而一雙只有四厘米的中跟鞋，盡管如此，她還是比大部分女孩高。的處理，是她特別謹慎的，不允許任何男兒的本色露出來。經過兩個星期的束腰，她已經有個不錯的線條，雖然離完美還有點距離，但從外表看，不論面容還是身材，她都是個不錯的女孩。
看到梁晶領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走進來，寫字樓不少職員停下手里的工作望過來，紛紛猜測這個年輕的高個女孩是什麼人。趙紫薇努力想把走路的聲音收小，可是她控制不了，因為那鞋跟與地板踫撞，仍然發出清脆的響聲。
見到那麼多人望過來，她有點驚訝，一定是自己的身高太令人關注了，但她還是微笑地點頭示意。這家公司跟她預計的差不多，只是人數超過了她的想象，看來他們的業務一定不少。盡管扮成女孩已經兩個星期，也習慣了在公眾場合出現，但今天她還是有些緊張，因為這些人以後都是天天見面的同事。這一緊張，她除了手心里有汗，還有就是，竟然有點高漲，是她意料之外的。
按原來的計劃，陳牧是打算讓秘書方小玲帶著她來新海公司，因為陳怡倩沒有見過她。但趙紫薇知道，星期一是公司最繁忙的時候，再抽出人手是不近人情了，所以她不想麻煩他們，便自己來了。
梁晶領著她，敲門進了經理室。「陳小姐，趙小姐來了！」
「好的，你先回去吧！」陳怡倩的頭埋在抽屜里，不知在翻找什麼。「趙小姐，你先坐吧，我找點資料！」
「好的！」趙紫薇應了一聲。她看不到這位新上司的頭，只看到她的背。
于是，她轉過身，踱步看房間里布置，除了一個大的展示櫃，最醒目的莫過于牆上的兩幅油畫。兩幅畫分別描述是春天和秋天的景象，畫得很精致，可是看出作者很認真，描繪樹葉都非常細致，可也許就是這細致，反而令主題和意境表達得不夠清楚，或許，這不是什麼名家吧。
「你對油畫有興趣？」
趙紫薇听到身後的聲音，立即回過頭來。這一對眼，她們都吃驚了，誰都想不到，面前的人竟是上個周末說過話的「陌生人」，雖然她們的穿著都不同了。分別是，陳怡倩是真的吃驚，而趙紫薇是裝出來的。
「是你？」兩個人不約而同伸出一個手指，指著對方。
可是她們並沒有接著談這件事，仿佛上個周末從來沒發生任何事，仿佛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面。陳怡倩眨了幾下眼楮，反應迅速，立即向她伸出手來。
「趙小姐，是吧，歡迎加入新海！」
「謝謝，我很高興可以進入新海工作！叫我紫薇吧，這樣我覺得習慣一些，也親切一些！」趙紫薇微笑著跟她握手。
「好的，你也叫我怡倩吧，同事都這麼叫我！怡，怡然自得的怡，倩，倩影的倩！」陳怡倩有些意外，面前的女孩，不但個子高，手掌也大一些，在女孩中比較少有。
「名字很好听，人如其名，美麗！」趙紫薇稱贊道。這一下稱贊的語氣，露出了趙子強的本性，看到漂亮女性忍不住的贊美。其實她根本沒想到，如果自己真是女孩，這樣的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陳怡倩有點意外，但還是笑了。她開始打量面前的新總監，這身淺紫色的套裙，襯出她高佻的身材，恰如其分的白領女性。那眼楮似乎充滿了自信，亮亮閃閃的，笑意融融。她心里暗吃一驚，因為見過那麼多女孩，即使要顧及禮貌，對方仍然掩飾不住敵意，這個趙紫薇顯然不同，難道她表達的真是欣賞和真誠？
趙紫薇也在打量這個女孩，對她來說，那些相片都不如面前的女孩生動。上次在餐廳見到的女孩，穿的是一襲優雅的紫色連身裙，今天完全是白領麗人的裝扮。這個身著淺藍色襯衫和灰色西裙的年輕女孩，有一雙特別明亮的大眼楮，跟那天的落寞大相徑庭，她全身都散發出精明能干的氣味。
趙紫薇忽然猶豫了，面前這個漂亮女孩，怎麼可能是陳怡慧所說的那類人。聯想到上次見到的形象，她明明是個不錯的女孩，氣質優雅，靚麗迷人，眼楮里透露的是精干，不然她父親不會交一間公司給她打理。
「這油畫不錯，作者表達得很清楚，春華秋實，春天的美麗，秋天的滄桑。這應該是同一個作者的作品，很有延續性。」
「哦，看來對你畫還有點研究啊！」陳怡倩有點驚訝。
「不算是，早些年，經常陪著朋友去看畫展，所以知道一點！」趙紫薇故作謙虛。
「嗯！」陳怡倩這時才省起，自己根本沒留意看過她的簡歷。上次見到的她，和自己一樣，剛經歷了跟男人的分手。可是，今天她神采飛揚，仿佛從來沒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有點特別。她又回到抽屜里翻了幾下，找出一份資料，然後一邊翻一邊說︰「噢，趙小姐，你的工作經驗很豐富，做過大公司的主管……」
趙紫薇有點氣，心里暗罵︰這丫頭，竟然不把我當作一回事，在見面之前連我的簡歷都沒看過，看來並沒有將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發現前兩天見過面，她大概連我的姓氏都叫錯吧！想到這里，她有點不悅地說︰「以前的經歷只能說明過去，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我想，我會盡快融入新海公司，成為大家的一員，希望陳小姐和大家都給我鼓勵和幫助！」
陳怡倩盯著她，眼楮怪怪的，然後淡淡地說︰「趙小姐，希望你跟他們說的一樣，才干跟身高一樣出眾！」
趙紫薇微笑道，她听出那話里的敵意了。「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嗯，紫薇，你為什麼離開原來的公司？」
「我被老板炒掉了！」
「啊？」陳怡倩驚訝了，然後低頭又去看那份簡歷。
「跟你說笑的。」趙紫薇笑了，這時才覺得這玩笑不合時宜，「在一個項目上，我跟老板爭執，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可能是我有些話說得不太理智，令他有些難受，所以他就在眾人面前說要炒掉我。」
陳怡倩立即問︰「後來呢！」
「過了幾天，我將辭職書遞給他。他看都沒看，就將它撕碎了，然後他向我道歉，說那個項目是他錯了。但是，我考慮了幾天，還是離開了！」
陳怡倩眨著眼楮。「你經常跟老板吵架嗎？」
「那怎麼叫吵架，是工作上的爭執。不過，每次都是我對，所以他不舒服！」
「是嗎？」陳怡倩嘴角有種奇怪的笑，「那麼，你會不會跟我吵過架之後，扔下一封信逃跑？」
「如果我真的跟你吵架，你會不會在寫字樓指著我的脊梁大叫︰我要炒掉你？」
陳怡倩大笑。這時候，她發現大笑是最好的方法了，即可以消除疑慮，也可以避免尷尬。不然怎麼辦，第一次就開始吵？這位新總監針鋒相對，似乎一步不讓，的確不是省油的燈。
趙紫薇微笑，對于她來說，任何老板她都不怕，因為自己有真本事。可是，她現在要顧慮的是，怎麼才能了解這女孩，特別是，她感覺到陳怡倩防備著自己。
笑完之後，陳怡倩的眼楮有點變冷了。「紫薇，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人，什麼話該說，什麼事可以做，你應該很明白！」
「是的，我明白！」趙紫薇認真地點頭。這是很明白的提醒了，既然她說得那麼明白，那就當作之前從來沒見過面吧。這個時候，她很能理解這個女孩，如果自己處在她的位置，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
「鈴鈴鈴！」
陳怡倩拿起了電話。「小玲啊，有事嗎？哦，趙小姐已經到了，就在我房間！沒事，星期一你們最忙了，又要應付那些董事，還要經常復印文件，忙都忙不過來！……哦，好的，爸，她來了，嗯，我正跟她說話呢！」
趙紫薇見她在說電話，便扭過頭，再去看那些油畫，她覺得那些油畫有些怪。雖然她對繪畫的認識不多，但以前學音樂時也曾過見識過一些，這些畫顯然筆法不夠嫻熟，但似乎透露出一些貴氣，莫非是陳怡倩畫的，可她姐姐從來沒說過啊。
陳怡倩對她大聲道︰「趙小姐，陳先生想跟你說兩句！」在工作層面上，她還是習慣對別人把父親稱為陳先生。
趙紫薇趕忙走過去，接過電話。「陳先生，你好！」
陳牧在電話里道︰「我想你已經跟怡倩見過了，下面的事就靠你了！」
「好的，我會努力的！」
在趙紫薇說著電話的時候，陳怡倩還在研究那份簡歷，她皺著眉頭，這位新總監的到來，令她太意外了。就象上個星期她跟父親爭執的，如果女孩太漂亮了，可能干不好活。可是，這位新總監不但漂亮，還相當有氣質，而且看起來很自信，或者應該說是狂妄更恰當吧，這說明，她一定比其他女人更多的駕馭能力，不輕易改變主意。更令陳怡倩不安的是，她們曾經踫過面，還知曉了對方的一些隱秘事。
趙紫薇放下電話，輕輕喚她。「陳小姐！」
「哦！」陳怡倩抬起頭，「叫我怡倩吧，我不習慣和同事那麼客氣，太客氣就做不成事了！」
「好的！」
陳怡倩掏出一串鑰匙。「這是總監室的鑰匙，包括幾個抽屜的。至于公司的門鑰匙，如果你日後需要，我再配一把給你。大門鑰匙三個人有，我手里一把，芳姐一把，小梅一把。芳姐是我的秘書，叫蔣芳，小梅就是你的新助手。」
「噢，那就行了，我暫時還用不上！」
陳怡倩站起來，說要帶她出去跟同事見面，但又停了下來。「紫薇，你有相片吧？辦一個證卡給你！」
「現在沒有，明天我帶來吧！」
「不用了，待伙讓小梅幫你照吧，打印出來就行了！」
陳怡倩帶她來到寫字樓中央，準備向大家介紹了新總監。她拍了兩下手掌，眾人靜了下來，個別還在講電話的，也調低了音量。
「名位同事，你們不用猜了，她就是我們的新總監︰趙紫薇小姐！今天開始，她就跟我們一起工作，我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努力，再努力！」
趙紫薇向大家鞠了一個躬，道︰「謝謝陳小姐和總公司給我這個機會，可以跟大家共事。我來之前，已經听總公司人事部經理說，這里人才很多，每個人都不可忽視。我願意盡自己的能力，與大家一起將公司搞好！」
然後一陣掌聲，當然只是禮貌式的。趙紫薇看得出，除了兩三個女孩有歡喜的表情外，更多的是驚奇和疑惑。特別是某兩個男人，眼神極是冷談，她明白，男人都不喜歡有個女人來做上司，因為她以前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