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猜疑
陳怡倩走回房間，開始翻閱一份計劃書，可是，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轉換過來。
兩天前與高翔的見面，對她的打擊實在重，她傷心地在家躺了兩天，除了吃飯，她沒有離開過公寓。她本是一個憧憬愛情和婚姻的女孩，懷著希望去見舊情人，卻听到舊情人要跟別人結婚的消息，這個晴天霹靂令她失去了控制。
那一天她將整杯茶倒在高翔身上，氣惱地離開了，後來，她踫到餐廳里見過的年輕女人，因為年紀相仿，談起了各自的經歷，居然很相似。當時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把自己的所有經歷都跟這個女人說了，甚至素昧平生，也許是因為都被男人傷害吧。沒想到，今天新來的總監趙紫薇，竟然是那天談過心的「陌生人」，這一點令她既驚訝又不安，立即對這個女人有了提防之意。她想，一定沒有幾個女人能像自己這樣守住秘密，所以她忍不住提醒趙紫薇。可是，說過之後她又後悔了，這麼明顯的話，像趙紫薇那樣精明的人，一定會反感的。
今天看著她與新同事見面說話，陳怡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特別是剛才她與張莉的爭斗。這個女人很特別，不依常理來待人，可這特別是什麼呢，她說不上來，就象蔣芳一樣疑惑。從她的觀點來說，她一樣對這位新總監充滿了懷疑，這個女人除了有出眾的履歷、出眾的外表之外，真的有出眾的才干？
過了一會，張莉走進來了，皺著眉頭問︰「怡倩，怎麼沒听你說過，她是這樣一個年輕的女人？」
「我只留意她在什麼公司做過，有什麼經驗？忘記她的年齡了！」陳怡倩只有這樣回答，因為張莉的醋意實在太濃了。
可是，陳怡倩的輕描淡寫卻令張莉掩來了火，當然這火是對趙紫薇的，她再也忍不住了，道︰「怡倩，你怎麼能任由她這樣放肆？」
「又怎麼了？」陳怡倩只好裝糊涂。
「你剛才也听到她的話了，得意成那個樣子，好象只有她跟男人上過床，別人都是處女！哼，我想大家都看得出來，像趙紫薇這種女人一定很浪，如果她的說法成立，那她一個晚上至少要跟三個男人睡覺，才弄得出這樣的尺寸！」
「張莉，別胡說！」陳怡倩低聲喝她。雖然她對趙紫薇也談不上好感，但就她的立場而言，不允許下屬這麼妄為抨擊別人的。
張莉還想說什麼，見她臉色嚴厲，便將那口氣咽了下去。她忿忿地朝寫字樓中央望了一眼，那個滿面笑容的趙紫薇仍在跟同事聊天，似乎還挺融洽。
陳怡倩將語氣緩和下來，道︰「張莉，大家是同事，趙紫薇第一天上班，不管從禮貌還是尊重來說，我們都應該對她表示歡迎。至于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沒興趣，我只關心她的工作！」
張莉嘴巴動動，那些憤怒的話收住了，改為問︰「那她策劃過什麼廣告？」
陳怡倩瞥了她一眼。「嗯，精誠的地產廣告，ttl電視機，樂翻天飲料，好象還有什麼牌子的純淨水，其它我不記得了！」
張莉臉色變了，這些廣告她都熟悉，而且也是市民熟悉的，換個意思說，都是成功的廣告。這一下，她的氣勢又削掉了一半，心里開始煩了。她忽然覺得有些猶豫，如果對手那麼強，自己怎麼做可能壓倒她呢。
陳怡倩看在眼里，心里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張莉出來挑戰這位新總監，但從公司的立場看，她不希望這演變成一場戰爭。她拍拍張莉的手臂，道︰「沒有誰是天才，我估計她一定付出很多努力，才取得這樣的成績。我相信你努力了也做得到，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張莉眨著眼楮，又扭頭看著外面的趙紫薇一眼，將心里的怨氣壓住。「怡倩，你放心吧，我不會挑起戰爭的！」
「這樣就好！」陳怡倩點點頭
張莉知道無法從陳怡倩這里找到支持，便離開了經理室。
陳怡倩看著她離開，心里有點不舒服。在公司里，她與張莉說話比較多，那是因為張莉的確是公司的骨干，而且，她實在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說得來。公司員工都以為她們很要好，其實陳怡倩自己才明白，這只是個表象。
她一會兒想到高翔，一會兒又想到張莉與趙紫薇的沖突，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公司最近不算忙，她想著大概要出去尋找新的客戶了，不然下半年的業績不一定理想。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決定打電話給父親，問一下趙紫薇到底是什麼人，甚至連薪水都不用經她這個經理定奪。
「爸，你送給我的新總監上任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她究竟是什麼人？」
「怡倩，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是獵頭公司介紹來了，我也只見過她一面，我現在都不記得她的樣子了！」
「不會吧，那你憑什麼給她那麼高的薪水？比我的還高，太過分了吧，我就看不出來，她有哪一點值這個價錢？難道你是按照她的身高來定的？」
「怡倩，一個人的能力是跟薪水相關的。你不要介意有人薪水比你高，你也在公司呆了兩年了，應該知道這種情況。陳氏地產里的總設計師比經理的薪水高，研究部的首席研究員薪水也比他的經理高。」
「好吧，就當這是常規！」陳怡倩心里開始有了嫉妒，不知道父親為什麼將這個新總監比成總設計師、首席研究員。她狠狠地道，「不過，我先說明一點，如果她不值這個價錢，那我炒掉她的時候，就要好好羞辱她一番，除了讓她臉面全無，還要讓她在這一行無立足之地。」
「怡倩，別亂來，你這樣沖動會壞了新海的名聲，也破壞陳氏的聲譽！」
「爸，我知道了，跟你說笑的！」陳怡倩立即轉口，她當然知道即使忌恨，也不能夠報復，這就是做「老板」的胸懷，這不是天生的，而是逼出來的。
「怡倩，我相信你有什麼分寸的！」
陳怡倩撅著嘴道︰「哦，爸，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新來的總監那麼漂亮？」
陳牧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問題。「這有關系嗎？」
陳怡倩道︰「當然有了，她那麼漂亮，一定吸引男人，然後她就分心了，整天想著約會，連加班都不理了，經常遲到，一天到晚打私人電話……」
「怡倩，你幾時變得那麼羅嗦的？」
「爸，我的意思是，她太漂亮了，不管她有沒有本事，都做不長的！到時候，我又要找新總監了，麻煩啊！」
「怡倩，你也很漂亮啊，你做事也這樣嗎？」
「我是漂亮，但我不同啊，你知道我的根底！可趙紫薇不是啊，說不定她一釣到個有錢人，就飛走了，到時我又要收拾這個爛攤子，爸，你怎麼不為我考慮啊？」
「傻丫頭，我就是為你考慮，才幫你請了新總監，她可以幫你分擔啊。」
「算了吧，我看她那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就知道這種人有姿態沒實際，說的多做的少。爸爸，你說實話吧，她到底是哪個董事的女兒，托你來照顧啊？我記得董事會里有個姓趙的伯伯，對嗎？」
「哈哈，怡倩，別胡思亂想了，跟新總監搞好關系吧。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最開始的階段，是要給她相應的配合，不然，即使她真的有本事，你也看不到了！」
陳怡倩不以為然。「好的，可是我不相信她有本事，至少不會比陸總監厲害，她實在太年輕了，再厲害也就兩下子！」
陳牧道︰「怡倩，你也很年輕，也有人評論你做得不好，你是不是逃跑了？」
「我當然不會逃跑，你以為我是怡慧啊，她就安心做人家公司的的小主管，根本沒打算到陳氏集團幫手！」
「怡倩，所以我才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別讓爸爸失望！」
就是因為這個希望，陳怡倩做得很辛苦，幾次想扔下不干了，但她身上流的陳家血液，又把她拉回這間辦公室，再坐回這張椅子。她曾經想過，如果還象兩年前那樣，繼續做著那個辦公助理，也許現在已經披上婚紗了。
因為姐姐陳怡慧不願進陳氏企業，兩年前她只好答應父親接手新海廣告公司，可是她提出了一個要求︰將新海遷出陳氏集團大樓。陳牧知道女兒不想在眼皮底下做事，沒辦法他只好答應，還好陳怡倩的工作還不錯，雖然沒有大賺，但這兩年的業務都有緩慢增長。
將近中午了，陳怡倩心情不佳，打開電腦看照片。她在電腦里陳藏了一個目錄，全是自己的照片，里面也有高翔的。她看著看著，臉一時晴一時陰，一會兒想到以前的親熱場面，可那場面又不時被與苓苓親熱的情景遮過。她想，或許，女人真的需要兩個情人，這樣生活才充實一些。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拿起電話。「苓苓，上次你說，周末有個派對，在哪里？」
「上次你又說不去？這麼說，你不用天天加班了？」苓苓似乎對她很懷疑。
「是啊，這個星期來了新的總監，我可以輕松一點了！」陳怡倩前些天听她說起，周末有個女士派對，可能挺豪放，她心癢癢。上次推辭是借口，這一次想參加了一樣有新借口，女人是這樣，不然怎麼可愛呢。
「怡倩，我怕你接受不了！我第一次去的時候，是被嚇跑的，後來才慢慢適應了！」
「那你也讓我被嚇第一次吧！」陳怡倩想象著，那樣的場面，再怎麼嚇人，限度也是有限的。「你不是說，那些都是高素質的白領嗎，不會太離譜吧？」
「好吧！我再問一問，她們有人數限制的，希望她們還沒滿額！」
好了，這個周末終于有活動了，不用一個人傻守著電視機。陳怡倩這段時間有些混亂，經常搞不清東西南北，當然工作除外，因為工作是她的最愛。其實有男士想約她，可都被她拒絕了，一跟男人約會，她腦子里就會聯想到高翔，所以這樣的約會氣氛很糟，最後總是不歡而散。
中午，張莉過來了，找她一起下樓去吃飯。
她想了想，說︰「我們叫上趙紫薇一起去吧！」
張莉臉色變了。「你真想找她一起去？」
「是的，她是新同事，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做這樣的表示！」
張莉不出聲了。
過了一會，陳怡倩走進了總監室。「紫薇，一起去吃飯吧，就在樓下餐廳！」
趙紫薇正看著資料，听到這句話有些歡喜，可抬起頭發現她身後還有個張莉，興趣就沒了。她笑笑道︰「啊，不好意思了，我剛才叫小梅訂了外賣！」
張莉見她望過來，也對她笑笑，沒說一個字，可是那笑不太真實，顯然剛才的「恥辱」仍印在額頭。
陳怡倩點點頭。「哦，也好，我通常也是叫外賣的！」
看到張莉也在，趙紫薇有點不舒服，但她又不想故意扮成勤奮工作的樣子，便說︰「你們去吧，明天我們再一起吃，好嗎？我跟一個朋友約好這個時間在網上見，我等他傳送一些資料過來！」
「嗯，那我們先走了。」
陳怡倩轉身離開了，可是，她心里忽然有點失望，可她說不出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