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肖小龍與大漢打起來,石長生與布瑪兄弟大驚,石長生連忙上前勸架︰「別打了別打了。」一把攔在肖小龍與那大漢之間︰「對不起呀,我這朋友心情不好,請你原諒。」
那大漢冷哼了一聲,低頭看看手中的校徽,罵道︰「操,原來是這間垃圾學校的猴崽子,難怪這麼囂張。」
「你說什麼?」肖小龍氣得臉色通紅︰「你敢罵人!」
「罵你怎麼樣?」那大漢似乎對明瓏學院毫無好感︰「你們這學校出來過一個好東西嗎?」周圍圍觀的船上游客不由一陣嘩然,明瓏學院桃李滿天下,簡直就是奧克帝國一塊金字招牌,這大漢不知死活居然敢在靠近奧克國界的船上漫罵明瓏學院,擺明了是挑釁。
「你……你敢再說!」肖小龍若是平時,早已撲上去拼命,但這個大漢看來頗有身手,不像平常人,加上他身材高大一臉橫肉,肖小龍不由有幾分懼意。
大漢冷笑一聲,一下將校徽扔在地上,啐了一口,還一腳踩在上面。這一下當真是佛都有火,石長生脾氣再好也覺得這大漢實在過份。肖小龍更是怒不可遏,虎吼一聲,從腰間抽一把細細的長劍,向大漢刺去。
「哼!一個二級劍士。」大漢一看肖小龍的細劍便認出來這是二級劍士的訓練用劍,這種訓練用劍並不鋒利,只是份量與真劍相當,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一根鞭子,但盡管如此,肖小龍全力一刺,也是可以把人扎個涼心透的。
大漢不躲不閃,一抬手,居然徒手去抓肖小龍的劍身,肖小龍劍到半途忽然變招,沙沙沙三劍轉攻大漢下盤。大漢退了幾步,口中朗聲道︰「還有點門道,知道變招,可惜太慢了。」肖小龍連進兩步,手中細劍幻化出朵朵劍花,向大漢面門劃去,快疾無倫,游客中一些懂劍術的人不由出聲叫聲好來。
大漢再不退步,反而上前一步大聲道︰「小子,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劍!」只听當啷一聲,也沒看清大漢是怎麼拔劍的,肖小龍的細劍劍花全然消失,定楮一看,劍身被大漢手持一把又長又寬的重劍壓住,砰地一聲,肖小龍被大力壓得單膝跪地,動彈不得,咬著牙架住大漢的重劍,大漢舉重若輕,冷笑著將肖小龍越壓越低。這時旁人看清大漢拔劍時撩開了灰衣,露出半身黑袍,一只肌肉虯結的手臂上有個紋身,是個黑色的十字架。
「十字黑騎軍的標志!」布瑪大吃一驚︰「他是明珠同盟的黑衣騎士呀!」四周游客一輪騷動︰「怪不得劍術這麼了得,原來是死亡掮客訓練營的佣兵。」
「黑衣騎士怎麼會來這里呀?奧克帝國有人請了佣兵嗎?」
「難道奧克國附近有什麼戰事?連黑騎精銳都出動了?」
「完了,這小伙子今天非死在這黑衣騎士手下不可,與他們格斗從不留活口。」
石長生听到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才知道事情嚴重了,十字黑騎軍的名字他在飯店中是听過的,明瓏學院與死亡掮客訓練營都是聲名響亮的軍事人才訓練學校,但學校的訓練方式與性質有著極大的不同,明瓏學院是貴族學校,雖然嚴格,但訓練模式趨向溫和,訓練出來的人才除了本領高強還有一股儒雅之氣,舉手投足間盡有貴族風範。明瓏學院入校很難,不但要經過嚴格選拔,而且還要交一筆不菲的學費,但一旦入校就一般能學有所成,風風光光出校門到各地高級軍事機構任職。而死亡掮客訓練營則是入校容易出校難,進校時無須任何學費和測試,但一進訓練營就等于入了地獄,獸營式的訓練方式令人不堪忍受,殘酷程度令訓練過程中不斷有學生死亡或傷殘,像肖小龍那樣的訓練用劍死亡掮客訓練營是從來不用的,全部是真刀真槍的對練,對同窗好友也絕不留情,結果最終能從訓練營完整走出來的十不到二三,但這一訓練出來的學生,個個都是響當當的高手,接著成為冷酷無情,凶狠殘暴的佣兵,如果說明瓏學院是英雄的制造廠,那麼死亡掮客訓練營就是殺人機器的生產基地。而十字黑旗軍正是明珠同盟佣兵集團中的精銳,幾乎全都來自死亡掮客訓練營。
這兩個學院之間其實是很有淵源的,追其本源,兩個學校的創辦人都出自同一位明瓏將軍麾下,一個是明瓏將軍最得力的下屬摩里尊,另一個是明瓏將軍至親的兒子明珠。表面上兩個學校是井水不犯河水,還眉毛傳情地經常互訪往來,學習對方的教學經驗,實際上暗中較勁,互相比試誰更有實力。盡管摩里尊當年三令五申對明瓏將軍的兒子一定要心懷敬意,但學校的基層管理人員卻陽奉陰違,認為死亡掮客訓練營出產的都是髒亂差的軍事垃圾,野蠻人,擾亂社會秩序的雜碎。而死亡掮客訓練營在談到明瓏學院時總要在前面加上「娘娘腔」三字,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所以,難怪這位黑衣騎士對肖小龍毫無好感了。
黑衣騎士將肖小龍壓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冷笑道︰「小子,現在你該知道你們明瓏學院能學到些什麼了吧,你別留在世上浪費糧食了,下輩子到我們訓練營來學點真本事吧。」說完重劍一抬,向肖小龍頭部劈去,佣兵冷酷無情,殺個人對他們來說同殺雞差不多,眼看這一劍下去,肖小龍的腦袋就要被劈下來。
「住手!」石長生忽然一下撲過去,抱住肖小龍就地一滾,險險避過長劍,但那黑衣騎士的劍太快了,劃地一下,在石長生右手臂劃出一道可見白骨的傷口,差點連手都剁了下來。
石長生救下肖小龍後,也不理會傷口,跳起來對黑衣騎士叫道︰「你怎麼可以說殺就殺,人命關天你不知道嗎?」
黑衣騎士斜了石長生一眼,從石長生的動作他看得出石長生根本沒有一點武功,便冷冷道︰「小子,你又算哪根蔥?」
石長生憤然道︰「我听別人說,黑衣騎士是了不起的戰士,十字黑騎軍是亞姆大陸最強的佣兵,可我今天才發現,黑衣騎士不過是一群恃強凌弱,草菅人命的土匪。你武功比他高有什麼了不起,難道你沒發現他比你小了十幾年嗎?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我就是要去明瓏學院學習的,你有本事連我也殺了。」
四周游客一陣驚恐,心想這少年膽大包天,居然敢直斥黑衣騎士,看來今天也會性命不保,雖然有人同情有人擔憂,但沒一個敢出來幫石長生說句話,全天下都知道黑衣騎士的殘忍嗜血,武功高強,別看這船上人多,但只要一個黑衣騎士就可以輕易將他們殺個精光,就算仗人多殺得了這個黑衣騎士,十字黑騎軍也不會善罷甘休,弄不好引來報復,那就更是慘酷無比。所以這船的船長已經躲得沒影了,根本不敢出來勸架。
誰料這大漢不怒反笑︰「哈哈哈,好樣的,你這小子還真不怕死,有性格,我喜歡。不錯,我以大欺小是丟了我們黑騎軍的臉,好,我就放過你們兩小子,你要是有種的話,等你學成歸來,再來找我挑戰。」
「一定會的。」石長生應道︰「我也想領教一下聞名天下的黑旗軍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只會欺壓良善的流氓。」
「嘿嘿,你這小子激將法用得挺高明,不過我還是吃你這一套。」黑衣騎士收回重劍,轉身向船倉走去,兩側游客紛紛躲避,好像他是個瘟神。黑衣騎士到了倉門口又回頭道︰「小子,你要是在明瓏學院學不到東西,就到我們訓練營來,我看你是個不怕死的漢子,脾氣也蠻合我意,我會關照你的,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洛庭,龍劍洛庭。」
石長生點點頭︰「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我叫石長生。」
黑衣騎士嘿嘿一笑,一甩衣裳下擺,步入倉中。這時石長生才感到胳膊一陣巨疼,申吟一聲蹲下,半身鮮血淋灕。「阿生!」肖小龍一把扶住石長生︰「你沒事吧,快,進倉里面,我有藥。」
布瑪與布歐也忙碌起來,將石長生扶進倉中,在傷口上敷上止血生肌的金創藥,這一劍砍得不輕,那金創藥又不是什麼上好的良藥,一敷上去傷口立時傳來劇痛,石長生打個冷戰,居然疼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石長生隱隱听到有人在耳邊叫喚︰「阿生,阿生!」石長生睜開眼,看到肖小龍,布瑪與布歐圍在他身邊。「太好了,你總算醒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就這麼去了呢?」肖小龍擦擦額頭冷汗。
「我暈迷多久了?」石長生微弱地問道。肖小龍道︰「三天了,我們現在已經下船了。」一邊的布瑪道︰「都是我不好,想不到我用錯了藥,反而害得你傷上加傷,幸虧船及時靠岸了,我們找了醫生給你看過了,這才把你救活過來。要不然,你這條小命就麻煩了。」
石長生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了繃帶,傷口上敷著清涼的藥油,已經不疼了,但整條手臂還是軟綿綿地沒有力氣。肖小龍道︰「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幾天,你不用擔心,明瓏學院的招生報名要五天後才開始,你安心休養,我會照顧你的。」
「這麼說我們已經到了梁贊城了?」石長生問道。肖小龍點點頭,接著拍拍石長生的肩︰「阿生,真多謝你救我一命,以後咱們就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盡辦法也會讓你入學的。」
「謝謝了!」石長生微笑點頭,心想看來這一劍挨得還是值得的。一邊的布瑪道︰「我早看出來阿生你是個心腸俠義的人,阿生,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了,我們倆還有事,只怕不能多陪你了,如果你有什麼事,只管來光明街十八號找我們,那街上的布莊就是我們倆開的,記住,一定要常來玩哦。」
石長生與兩兄弟握握手︰「我一定去,你們有空也常來看我。」
「一定的。」布瑪兄弟顯然有要事在身,與石長生惜別後,匆匆向街上走去。石長生看到窗外一幢幢大樓與自己國家的那種房子截然不同,如果說亞姆大陸的建築很大氣,那麼歐西姆大陸的建築就很精致,藝術含量很高,大街上人都是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白種人,時不時還能看到三五成群的與肖小龍穿一樣衣服,戴同樣校徽的學生。看來這里的確已經離明瓏學院很近了。
「那就是明瓏學校的校服了。」肖小龍指指外面,又拍拍自己剛換上的衣裳︰「阿生,我馬上要去學校報到了,要三天後才能回來,我已經吩咐了這家旅館的伙計,你要有什麼事,就搖這個鈴鐺,他們就會上來的,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沒事的,你放心去吧。」石長生想起自己以前被老板經常打得皮開肉綻,這次的傷雖然重一些,但自己還是受得了,自我照顧應當是沒問題的。
肖小龍將鈴鐺放進石長生手中,又叮囑了石長生按時吃飯吃藥後,匆匆離去了。石長生待肖小龍走後,搖搖鈴鐺,果然旅館伙計上來問他有什麼吩咐,石長生第一次被人侍候,大感新鮮,便要吃飯,伙計立時送一大盆有歐西姆大陸風味的食物,石長生雖有點吃不慣,但饑腸漉漉,還是一掃而光。伙計待他吃完後,收起盤碟,又扶他躺好,幫他蓋上被子,石長生雖然知道他們是出于服務業生意的需要才這麼無微不至,但首次被人服侍,心中還是陣陣感動。
石長生這麼躺了兩天,不覺有些氣悶,此時手臂雖沒全好,但也有了些力氣,便下得床來,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他叫來伙計問他明瓏學院怎麼走,伙計說︰「如果您是要欣賞整個學校的全貌,就往前走一里路,到城郊的山頂上。如果是要進學校,就出門往左,半里路就到了。」
石長生心想當然應當先看看全貌了,便穿好衣裳,獨行了一里,出了城外,爬上小山的山頂,俯看之下,不由哇了一聲︰「這麼大呀!」
這就是明瓏學院了,佔地三百六十里,比整個人狼國度的面積還要大,東臨大海,西接群山,中央一座巨大的明瓏將軍雕像高達十丈,遠遠望去,仍然感到這位南征北戰的將軍生前是何等威風,他站立在石柱上仰望長空,手扶腰間的利劍,高昂的頭顱,激越的神情,令石長生感配不已。
「男子漢就應當作到這樣!」石長生向明瓏將軍的石像深深鞠躬,向這位與已經世長辭的名將獻上由衷的敬意。他再低頭細看學院全境,最引人注目是那個巨大的操場,一隊隊身穿白衣的學員列成整齊的方陣,高呼著「帝國萬歲」在操場上威武地邁著正步,另一側是身著黃衣的教官們在指點一群群學員進行刺殺對練,而學院教學大樓中不時傳出整齊的誦書聲,大樓後是大片叢林,中間有白衣士兵若隱若獻,進行著野戰訓練。遠遠還能听到弓弦拉響的啪啪聲……
「這就是我將來要呆的學校嗎?」石長生心中熱血沸騰︰「我一定要從這里學成最出色的戰士,我要成為一個最偉大的英雄!」
石長生在山頂感慨著,與石柱上的明瓏將軍遙遙相對,山風掠過,將他的衣裳刮得烈烈作響。天空一輪初升的太陽,在他全身籠上一層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