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汗的石長生在太陽升起後,憂心忡忡地往宿舍趕,自己昨晚一夜沒睡,今天一定沒有精神,想到索倫再三叮囑他勞逸結合,石長生心想自己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休過一天假,不如干脆今天請假休息一體,反正今天的課程是回顧上個月的練習科目,也不是很重要。心念及此,便轉身向卡休老師的辦公室走去請假休息。
此時天色尚早,大部份人都還在夢鄉中,石長生來到教務處辦公室,一向很早起床的卡休老師也都還沒到。只好坐在樓梯間邊休息邊等。
石長生剛剛坐下,忽听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上來了。「卡休老師來了。」石長生連忙站起準備問好,可是樓梯口露出的不是卡休老師高大的身影,而是靚麗嬌小的艾薇兒。石長生一愣,不知為什麼,他每次看到艾薇兒都有點兒緊張,心跳得厲害,他想是因為艾薇兒一直不曾揭穿他與她換試卷的事,所以自己一直覺得虧欠了艾薇兒,但實際上,他又能感到一些與這個無關的原因,說不清,道不明,令他惴惴不安。
「艾……艾薇兒同學,早上好。」石長生小聲地同艾薇兒打了個招呼。艾薇兒走到石長生身邊︰「原來你在這兒呀,我昨天在你宿舍前等了你很久,你去哪兒了。」
「你等我有事嗎?」石長生不由詫異問道。「沒事我找你干嗎?」艾薇兒冷冷道︰「我是想同你買點東西。」
「同我?買東西?」石長生沒听明白。艾薇兒望都不望石長生一眼,道︰「是的,我想買下你的精靈強弓。」
「這……對不起,我不能賣。」石長生想不到艾薇兒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大吃一驚,這精靈強弓可是大恩人雷絲送的,就算不是件極品裝備,本身也有著非同一般的紀念價值,怎麼可以轉賣他人,石長生斷然拒絕。
艾薇兒冷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精靈強弓目前在市場公價是一萬金幣,我付你一萬五,怎麼樣,你不吃虧吧。」
石長生搖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這精靈強弓是我恩人所賜,對你來講,它只是一件裝備,可對我來講,他意義非凡,何況,你那麼有錢,為什麼不去市面上買,一定要到我這兒來買呢?」
艾薇兒道︰「我也不瞞你,我看得出來你的那把不是一般的精靈強弓,它上面是不是非有一行字‘天下至射,不射之射’對不對?」
「是的,這麼小的字你也看到了嗎?」石長生回憶起當時在考試時艾薇兒離他那麼遠,有點不敢相信。艾薇兒道︰「我不是你這種肉眼凡胎,能看到不稀奇,總之一句話,你賣還是不賣。「盡管石長生對艾薇兒敬若天人,但艾薇兒的傲慢和咄咄逼人還是讓石長生心頭冒火,心想就算你千金小姐,也不應當強買強賣呀,石長生堅定地搖搖頭︰「恕難從命,還請你原諒。「「你這個土包子,別糟蹋那麼好的裝備。」艾薇兒見石長生一再拒絕,不由火冒三丈,艾薇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每次當他看到石長生身著補丁衣服的身影,就覺得格外討厭,她本是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小姐,從小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優越感,對于窮苦人家,她沒有同情,反而只覺得他們丑陋和骯髒,這種心態下,當石長生因為和她交換試卷拿走了她的第一名後,更加令她憤怒,可是她又覺得如果與石長生計較有失她的身份,並不是她真的對石長生網開一面。石長生進了特訓班,她恨不得將石長生一腳踢出去,心想自己堂堂金枝玉葉怎麼可以同這個土得掉渣,一身油污,靠每天在飯堂打工來交學費的小子一起進行貴族式的學習?
艾薇兒這種心態,石長生以前並不知道,但听了這句「土包子」,他終于能明白自己在艾薇兒眼中是何等地卑賤。自尊心本能讓他挺起胸膛說了一句︰「艾薇兒小姐,請你尊重我。」
「尊重你?你是什麼東西?」艾薇兒眼神冷冷地昂起了頭︰「一個又髒又臭的窮小子,什麼也干不了,考試要靠作弊才能過關,不作弊就吊尾巴,我們特訓班有你這種人簡直在丟我們的臉,真不明白你那白痴爹媽干麼把你生出來。」
石長生怒了,艾薇兒罵他也許他可以忍受,但艾薇兒辱及他的父母,那就無論如何難以忍受。石長生暴怒之下,面色通紅,手指艾薇兒,脖子上青筋突起︰「你……你……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要揍你一頓!你必須向我道歉!」
「哈哈哈……」艾薇兒大笑︰「揍我?就憑你!來呀,試試看呀!你能打到我一根頭發,我就向你認錯!你這飯桶簡直是自不量力。我就要說你爹媽是白痴,不服氣,打我呀!」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兒,石長生連接受辱,終于按捺不住,虎吼一聲,一掌向艾薇兒臉上摑去,艾薇兒輕輕一退,石長生一掌掃空,艾薇兒腳下一記彈腿,砰地踢中石長生下頜,石長生哎呀一聲,牙齒咬到舌頭,險些咬斷了,滿口鮮血淋灕,艾薇兒看看連連倒退的石長生︰「不教訓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說你呀,還是早點滾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你是個孬處,你們一家都是孬種。」
石長生氣得雙眼通紅,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我們一家,都不是孬種!」石長生大吼一聲,雙拳全力向艾薇兒面上打去,現在他是動了真怒,下手再不容情,他知道自己不會是艾薇兒的對手,但此時怒火攻心,顧不得那麼多,要與艾薇兒拼命。
「來呀!來呀!」艾薇兒在石長生雙拳之間游走,如戲耍一般,不停逗引著石長生出招,石長生一拳拳打空,一腳腳踢空,不由焦燥起來,雙手一張,想將艾薇兒就這樣沖撞到樓梯下去。
艾薇兒忽然一個旱地拔蔥,身形陡然拔高,石長生一下撲了個空,艾薇兒半空一記後蹬,一下踢中石長生後腦,石長生只覺一陣眩暈,整個人撲通撲通滾下了樓梯,跌到牆角中,撞得額角破裂,滿臉鮮血,眼冒金星,再也無法爬起。
艾薇兒輕輕一躍,跳到石長生身邊,俯看著掙扎著要爬起的石長生道︰「垃圾就是垃圾,怎麼樣,還打不打呀!」
誰知石長生忽然覺得身體里一股熱氣升騰,像充了電一樣全身力氣大增,一個彈跳,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他一下生龍活虎,一拳猛掃向艾薇兒,拳頭未到,一股勁風激得艾薇兒頭發飛起,艾薇兒大吃一驚︰「斗氣!」急忙一個倒縱,想避開拳頭,但石長生這一拳卻是虛招,到了中途忽然收拳,待艾薇兒身形停頓時,暴然打出砰地正中艾薇兒胸口,艾薇兒一時大意,只覺體內一股氣血滾涌,疼入骨髓。
原來石長生活學活用,從流雲雙手劍的虛中有實,實中有虛領悟到劍招化為拳掌,居然有異曲同工之妙,頓收奇效。但他不明白的是自己體能那股力量是怎麼來的?看到艾薇兒打得仰面翻倒,心中一喜,立馬要上去補上一拳。
可是當他沖到艾薇兒身邊,見到艾薇兒渾身抽搐,口中鮮血溢出,又大吃一驚,心想︰「天哪,我沒打死她吧!」急忙伸手扶起艾薇兒︰「你……你沒事吧?」
艾薇兒坐起後運氣調息,她這時才發覺石長生的拳勁非同小可,如果剛才石長生再補上一拳,她非要筋斷骨折不可。「原來這小子是扮豬吃老虎!」艾薇兒深悔自己一時大意,石長生見她面色蒼白,連忙道︰「我送你到醫務室。」
誰料他剛轉身站起,突覺背後咚地一響,艾薇兒居然趁機偷襲,這一下艾薇兒全力出擊,正中石長生後心要害,石長生縱是鐵打身軀也要禁受不住,慘叫一聲,撲地滾到一邊。艾薇兒一下躍起,她非但不感念石長生手下留情,反而覺得顏面盡失,要置石長生于死地。見石長生撲地後,一聲嬌叱,手中多了一把白銀匕首,向石長生後心剜去,眼看石長生就是開膛破肚之禍。
千鈞一發,忽听一聲怒喝︰「好狠的臭丫頭!」同時一道金光一閃,艾薇兒只覺手腕一疼,匕首月兌手飛去,叮地釘在牆上,她一驚回頭,才看清那道金光,居然是把黃金打造的長劍,這金劍如活的一般,打落艾薇兒匕首後,在半空回轉過來,同時一個身影一下從樓梯口沖上,剛好接住那把長劍,劍尖一抖,指住了艾薇兒的咽喉。這時石長生也勉力翻身過來,二人同時看到一個身披金甲,頭發金黃,身形挺拔的劍士,他面容雖不如卡休老師那般俊美,但稜角分明,一道傷疤從眼角劃到下巴,更增男子氣概,全身上下如同籠罩著一團金光,分外奪目。
石長生與艾薇兒一見這人不禁同時驚呼一聲︰「黃金劍士!」
「好你個丫頭,人家好心放你一馬,你居然突施暗算,你還要不要臉!」這黃金劍士怒視艾薇兒,劍尖指住艾薇兒喉嚨一動不動。
「我……我……」艾薇兒自知理虧,加上這黃金劍士出手不凡,深知自己遠不是對手,但艾薇兒任性慣了,反而質問道︰「你是什麼人,要你來多管閑事!」
「我是什麼人,哼,雖然我不是負責教你們特訓班的學生,可你身在學校,就得叫我一聲老師,我叫加謬!」黃金劍士冷冷道。
「加謬?金劍客加林的二弟子加謬?」艾薇兒月兌口而出,臉色煞白。石長生一听加林這個名字,陡然想起自己在往奧克國的帆船上听那商人說,明瓏學院的劍士訓練官便是金劍客加林的二弟子,看來便是眼前這人了。
「哼!」加謬金劍一晃,閃電般插回身後鞘中,一把拎起艾薇兒︰「走,隨我去見你們老師,我倒要問問卡休和霍真,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心狠手辣的女弟子。」
「不要呀!」艾薇兒尖叫起來,她深知卡休心地仁善,這事如果讓他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弄不好會被趕出學校。「不要!你動手殺人時為什麼不想想後果?」加謬冷冷說道︰「你這樣的學生,若不加以罰誡,你將來還不是無法無天!」
「求你了,不要呀,卡休老師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艾薇兒只覺肩頭一緊,被加謬抓住時痛入心脾,絲毫動彈不得,她雖然高傲,但畢竟是個孩子,此時情形不妙,銳氣盡失,不住出聲討饒。但加謬面色鐵青,依舊拎起她向外走,艾薇兒面色慘白,幾乎要哭出來。
「加謬老師!」石長生忽然叫了一聲,加謬回頭望望石長生道︰「你還能走嗎,能走就自己去醫務室,不能走就在這等我回來。」
「我能走,不過,老師,你能放了她嗎?」石長生胸口此時疼得如刀割一般,但他卻強忍痛疼替艾薇兒求情。「什麼?」加謬以為自己听錯了︰「她把你打成這樣,你居然還替她求情?」
石長生低頭道︰「雖然她有錯,可是我也有不對,我一個男的,同女孩子發生爭執,而且還打了她,難怪她發火,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加謬老師,如果你把這事告訴卡休老師,那她一定會被開除的,那我的良心就不得安寧了,如果你真想幫我,你就放了她吧。」
加謬愣了,艾薇兒更加愣了,她怎麼也沒想到石長生胸襟如此博大,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艾薇兒雖然刁蠻,但畢竟只是因為年少無知,孩兒心性,本性不壞,她听了石長生為她求情,隱隱感到自己先前未免太過份了。
「可是如果縱容她,她下次還會犯這樣的毛病的,此風不可長。」加謬道。
石長生搖搖頭︰「我覺得她會改的,剛才您已經警告過她了,人都會犯錯了的,改了就好,她辛辛苦苦考上特訓班,如果讓卡休老師知道這件事,她的前途就完了,所以請加謬老師別再追究了,算我求你……」石長生說到這里胸口又是一陣劇疼,一口氣提不上來,頓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