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長生忽覺地下基地內刮起了大風,他一扭頭,看到右側直升機的螺旋漿飛旋轉轉,那直升機身體開始上下搖晃,砰地一聲,倉門打開,玲瓏對他叫道︰「快進來,我們要起飛了!」
石長生來不及多想,他急步跑到飛機旁,鑽進直升機,望見玲瓏坐在駕駛位,不由驚道︰「你怎麼會開這東西?」
玲瓏道︰「這飛行器的原理同梅利亞博士發明的飛行器差不多,雖然操作要復雜許多,但我看了一會還是能懂。」
隨著嗚嗚的鳴叫,直升機離開了地面,巨大的螺旋漿的旋轉下,那些飛蠍一時不敢靠近,只圍著上升的直升機盤旋,但當直升機升到半空後,它們立刻繞到下面,從下方向直升機攻了過來,砰砰……直升機被撞得劇烈晃動,但好在機身結實,沒有被一頭撞下來。
「快沖出去!我們要掉下來了。」石長生听著這砰砰巨響驚恐叫道,玲瓏沉著冷靜地推動操作桿,直升機向上直升,幸虧石長生變成人狼時上面打出了幾個大洞,要不然直升機只能在這地下基地中盤旋,遲早要被這些飛蠍撞下來。終于,隨著一陣灰塵涌起,直升機沖出地底,見到了地面的青天白日,萬里平原。
「太好了!我們逃出來了!」玲瓏興奮地回頭望了石長生一眼,石長生卻面容嚴峻︰「別高興得太早,那些怪物追來了!」
嗖嗖嗖……上百只飛蠍也跟著沖出了地面,向直升機瘋狂追來,嗡嗡拍翅膀的聲音清晰可聞,這群空中殺手似乎與石長生同玲瓏有深仇大恨似的,不把他們殺死絕不罷休。
那飛蠍速度極快,居然一下沖到直升機旁邊,晃動著尖尾又要向直升機撞過來。「快躲!」石長生驚叫一聲。但玲瓏一拉操作桿,直升機一晃,雖然躲過飛蠍,卻差點翻過來。石長生一個蹌踉撞到機身上,頭鼓起一個大包。
「笨蛋,你到底會不會開!」石長生扶著腦袋怒道。玲瓏委屈地說︰「人家剛學嗎?」玲瓏雖然聰明,但直升機的操作比起梅利亞博士那原始的飛行器來復雜了不知多少,一時三刻間哪里能完全掌握,玲瓏手忙腳亂,能維持直升機平穩飛行已經不容易了,還要躲開那些飛蠍的進攻,真是叫人捏一把汗。
石長生眼見飛蠍在四周盤旋,心憂如焚,心想︰「難道我還要變一次人狼嗎?」這時他的手無意扶住了在倉門口的重機槍。他突然想起在看史前戰場上直升機與人狼大戰時射出的子彈,道︰「這個是不是武器呀!」
玲瓏回頭一看,急忙點頭︰「是的,這種應當是同我們那個時代突火槍差不多的一種新型武器,都是運用擠壓空氣推動彈道的原理,下面的強力彈簧作得非常精密,比我們那個時代……」
「你說這麼多干什麼?我只想知道他怎麼用?」石長生怒喝一聲。玲瓏道︰「你試試扣那個扳機。」石長生一扣那扳機,噠噠噠……重機槍射出一團烈火,當真是巧得很,剛好一只飛蠍靠近了直升機左側,子彈無意中將它擊得粉碎。
「原來這麼簡單!」石長生扶住重機槍,噠噠噠……飛蝗般的子彈向飛蠍射去,幸虧這槍可能是剛剛用過,沒有上保險栓,不然玲瓏也不知道保險栓在什麼地方。但石長生認真射擊,卻又打不中了,這重機槍射擊時又抖得厲害,子彈盡數射空。飛蠍又如影隨形地撲上來。石長生大吼著向飛蠍射擊,一只只飛蠍在子彈橫飛的空中穿行,愣是打不下一只來。
「啊呀!」玲瓏驚叫一聲,一拉桿,直升機上升,險險躲過一只迎面撞來飛蠍,石長生大叫道︰「你穩住一點,我打不中呀!」
「你自己不會用不要怪別人!」玲瓏回罵了一句︰「有本事你來開好了。」石長生噠噠又向外射出一串子彈,回頭道︰「你少牛了,你以為你打得中?」玲瓏道︰「你這笨蛋,早知道就不救你!」外面飛蠍圍攻險象環生,這兩人卻在直升機里起內哄,像小夫妻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罵起架來,叫人哭笑不得。
「左邊!」石長生顧不得同玲瓏吵架,操起重機槍突突向外猛射,一只向側面撞來的飛蠍一閃,躲過子彈,石長生轉動槍口追著飛蠍,那飛蠍一下繞到直升機後面,石長生槍口跟著一轉,將槍口轉著對準了機艙內,砰砰砰……子彈把機艙內打得稀爛,穿過機身,將尾翼也打中了。
玲瓏猛覺機身一陣劇烈晃動,回頭一看,驚叫道︰「笨蛋,你想自殺呀!」石長生也是後悔不迭,此時直升機尾部已冒出了濃煙,機身晃晃悠悠向地面墜去。
「啊……我要降落了!」玲瓏驚叫一聲,努力穩定著機身,盡量使直升機平穩落地。石長生又一轉槍口,向飛蠍射去。
砰地一聲,兩只飛蠍被打得粉碎,石長生興奮地大叫一聲︰「我打中了!打中了!」但很快他又覺得不對頭,因為他看到飛蠍不在槍口範圍內也同樣炸得粉碎,同時,他听到地面傳來同樣的槍聲。
「下面有人!」玲瓏一低頭,看到幾部戰車在平原上飛速行駛,後面卷起濃煙滾滾,車身上的士兵高舉槍口向飛蠍射擊,個個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砰砰砰……天空中交織起火網,飛蠍在怪嘯聲中被一只只打落下來,重重墜地。
「我……我控制不住了!快躲開呀!」玲瓏的直升機失去控制,直向地面沖去,不偏不倚,向其中一輛幫他們助戰的戰車沖去。那戰車上的士兵一見嚇了一跳,連忙跳車,轟隆一聲,直升機撞在車身上,推著戰車沖出老遠才停下來, 聲中,從劇烈晃蕩中站起的石長生看到前方火花四濺,本能地感到危險。
「快跳!」石長生一把抓住玲瓏,跳出了倉門,剛跑幾十米遠,轟地一聲,直升機與戰車同時化作一團烈火,巨大的氣浪將二人掀翻在地,玲瓏尖叫一聲,撲在石長生胸口,石長生一翻身將玲瓏壓在身下,任氣浪與碎片沖擊著自己的身軀。
良久,爆炸停止了,玲瓏大口喘氣,偎在石長生懷中,不想動彈,石長生也是死里逃生,暗暗慶幸。直到二人雙眼對視時,才一下猛然分開,玲瓏羞得滿臉通紅,石長生也甚是尷尬,咳嗽了幾聲。
這時遠遠那為他們助戰的戰車開了過來,上面一人大叫道︰「誰是駕駛員?」當他們從車上跳下時,一見石長生與玲瓏,不由眼楮瞪大了︰「怎麼又是你們?」
真是無巧不成書,石長生與玲瓏踫到的,居然又是上次把他們抓回地下基地的那個被喚作連長的人,那連長眨巴幾下眼楮︰「你們……居然逃出來了?」
「你們也是從那里逃出來的嗎?」玲瓏問道。
連長點點頭,接著嘆息一聲︰「想不到我們中國最先進的軍事基地居然就這麼毀了,那些王八蛋外星人,遲早把他們統統干掉。」
「外星人?」玲瓏听了問道︰「入侵你們基地的是外星人嗎?」
「你這就問得奇怪了,現在全人類都在同外星人打仗,你以為還有誰?」連長眼一瞪。玲瓏知道這個時代對他們來講還有許多不解之謎,要問的問題還很多,轉個話題道︰「這位先生貴姓?」
「我叫林湛,最終衛隊尖刀連連長。」林湛自報家門。石長生與玲瓏都不知道,這位林湛便是後來將人類生命基因送往史前人類寶藏的英雄,是他的拼死護衛人類生命基因的壯舉,才使得上億年後有了石長生他們這些新人類。(作者語︰詳情見《爆裂金剛》。)
「林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人身狼頭的東西?」石長生問道。
林湛道︰「你是說胡神是嗎?已經被阿健與珍珍關進鐵堡監獄了,這個家伙,如果落在我手上,九條命也要了它的了。」
「鐵堡監獄?」石長生問道︰「請問你知道在哪里嗎?」
「不會吧?你連鐵堡監獄都不知道在哪?你剛從月球回來的呀?」林湛一臉錯愕。石長生道︰「哦,因為我一直避世隱居,所以對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拷,這年頭還有人學世外高人避世隱居?」林湛指指南方︰「往那走,大約兩百公里,就可以看到了。你去那干什麼?」
「我想去……參觀一下。」石長生吱唔著回答。林湛道︰「你們不必去了,那里現在已被軍管了,這里方圓千里內,都不太安全,所有民眾正在被緊急疏散,你們還是到北部的城市去避一避吧。」
「你……不查我們的身份了嗎?」玲瓏問道。
林湛長嘆了一聲,道︰「現在全人類都面臨著滅頂之災,只要是人,就都是戰友了,還有什麼好查的,以前我老是以驕傲的中國人自居,現在看來,不管是中國人外國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蚱蜢,都是父老兄弟。」
林湛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英雄末路的悲哀。玲瓏听了,也不禁低下了頭,忽然覺得心中的問題都不重要了。
這時一個灰頭土臉的士兵沖來︰「你們剛才是誰撞壞了我的車。」
「對不起哦!」玲瓏連忙道歉︰「我第一次開這飛行器,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要怪都怪這個笨蛋!」她怒聲指著石長生︰「是他……把自己坐的飛機打爛了。」
石長生一愣,繼而怒道︰「要不是你晃來晃去的,我哪會打錯?」玲瓏道︰「再怎麼晃也不至于讓你打到自己身上來吧,自己蠢還狡辯!」
「行了行了……」林湛笑道︰「你們小兩口別吵了……」
「喂!你別亂說話,我同他不熟的。」說完玲瓏驕傲地扭過了頭。石長生也轉過頭道︰「是呀,我們只是剛認識的。」
「呵呵……」所有士兵笑了起來,林湛笑道︰「我同我那口子剛認識的時候同你們現在也是一模一樣呀,不是冤家不聚頭呀。」
石長生與玲瓏一听,不由說不出話。林湛一揮手道︰「行了,我們不能多說了,基地已經被金鉤蠍王佔領了,我們還要去清理這些垃圾,你們往北走五十公里,就有難民營,那里有紅十字會的人會接待你們的。」
說完,他又叫一個士兵把他的行軍包給了石長生︰「這里有些錢糧水,你們對付著用,應該夠你們到達難民營的了。我們有緊急任務在身,不能陪你們了,祝你們好運……小兩口。」听了林湛的最後一句,石長生與玲瓏又愣了一下。
林湛一揮手,所有士兵上了戰車,向地下基地的方向行駛,戰車發動時,林湛對玲瓏叫道︰「小姑娘,第一次開直升機就能從飛蠍的口中死里逃生,你將來會是一個出色的空中英雄……不……是英雌。」說完,幾輛戰車濃煙滾滾向遠方駛去了。
石長生自語道︰「原來那些東西真的是金鉤蠍王。」玲瓏卻低頭自語道︰「原來那飛行器叫直升機,這名字可真貼切,垂直升降嗎,要是把這方法告訴博士他一定高興死了。」
石長生背起行軍包,沒有往難民營的方向走,卻大步向鐵堡監獄走去。玲瓏一見叫道︰「喂,你又要去哪呀?」石長生頭也不回地答道︰「我說過,我要找人狼。」
玲瓏道︰「你找他干什麼?」
石長生回頭望著玲瓏,堅定地道︰「我要救他出獄。」
玲瓏一听呆了︰「你……你沒弄錯吧,你沒看到嗎?這個人狼好像是史前人類的敵人呀,史前人類同我們一脈相連,你怎麼能去救人狼呢?」
石長生道︰「人狼不是壞人,他有著崇高而美好的願望,是我們人類誤會了他,他是神的使者,你明白嗎?」
「神的使者?」玲瓏訝然道︰「你怎麼知道?」石長生道︰「我告訴你也無妨……」說著將自己死而復生奇跡般地出現在人狼國度的經歷說了一遍,最後道︰「你現在明白了吧,人狼不是我們的敵人,他是在救我們。」
玲瓏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奇跡,真的是奇跡。」但她想了想,又道︰「你真的相信這些同我們是異類的人狼嗎?你有沒有懷疑過他們是在騙你?」
石長生道︰「騙我?他們把我一個已死的人救活,就是為了騙我嗎?何況,以他們的神通廣大,有什麼作不到呢?還至于要騙人嗎?」
玲瓏道︰「那他現在被關進監獄了又怎麼解釋?他為什麼敵不過珍珍和阿健這兩個爆裂金剛呢?記得一句名言嗎?沒有誰是無所不能,如果出現這麼一個人,那一定是障眼法。」
石長生道︰「這名言是誰說的?」玲瓏道︰「就是銀華國大文豪蕭秋水。」
「又是蕭秋水!」石長生哼了一聲,他當年正是因為蕭秋水寫的那本《戰爭與死亡的掮客》而走了成魔的道路,他有時真想見見這個從沒謀面的蕭秋水,看看他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兩次都是他左右了自己的命運。
「我覺得你應當考慮清楚,平息人的野心和**,打造永久和平的世界,這听起來的確很美好,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你以前因為輕信別人犯下過許多錯誤,你現在應當吸取教訓了。」
石長生苦笑一下,道︰「我現在誰也不信,我只信我自己,我是一個從生死邊緣上來回幾趟的人,對于我來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不管人狼是真的還是騙我,他們所提出的理想都符合我的心意,我只是盡力去完成我的理想,如果我再失敗了,那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石長生的話如一陣寒風掠過玲瓏的心頭,她深深地感受到石長生心底深切的悲哀,她明白了,石長生並不是忠于人狼國度的神,他只是靠一個飄渺的,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理想在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人生是有很多苦,可是……你既然有幸得到第二次生命,你為什麼不是選擇好好珍惜,卻要為一個連你自己都懷疑能不能實現的理想而去揮霍你的生命呢?」玲瓏勸道︰「難道你不覺得,你這樣輕視自己,會讓關心你的人痛苦嗎?」
「這世上有關心我的人嗎?」石長生反問一句。玲瓏語塞了,石長生是全天下的敵人,每個人都巴不得他死掉,誰會關心他?他哪里又還有朋友或親人?
石長生望著玲瓏低下頭,冷笑了一聲︰「回你的帝都去吧。」說完大步向前走去。留下玲瓏呆呆地站在那里,曠野的寒風吹得她秀發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