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你覺得無聊吧?」他轉頭看向她,淡淡一笑。
蘇言柒愣了愣,抬眸望著他不解︰「沒有,只是並沒想到,你的過去會在小鎮里度過
甚至讓她有些向往——那是她從未經歷過的生活。
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許多事情,她都沒有經歷過。
疼愛她的母親,甚至再長一輩的大人們,那種可以當做自家孩子供養的疼惜與怒罵,她都沒有經歷得過多。
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無的。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故意在捉弄你,戲弄你,一遍一遍推翻你們團隊的創意,就像在雞蛋里挑骨頭林木靠在椅子上仰首,姿勢閑散,指尖夾著的煙蒂在黑暗之中靜寂地發著光亮,「其實這是很多人都愛做的事情
這城市上空,只有這一片浩瀚星海,遼闊深遠,能讓他在仰望的時候,暫時忘記那些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是不是故意挑剔,是只有你自己知道,而我所顧慮的,只是做好設計,別無他求蘇言柒站起身,伸手要拿擱在長椅上的皮包,但手指卻突兀地被一只修長的手覆在上面。
心,猛地一緊。
她錯愕地看向一臉若有深意的林木。
她才發現他不笑的時候,眉間總是有著一道褶痕,而側臉的線條,這樣的冷硬。
「你不覺得,這是對異性表達好感的一種手段麼?」林木看著她,目光深邃,似有深意。
「呵,如果我再年輕十歲,也許會掉進林總的溫柔陷阱里她笑著抽開手,毫不猶豫。
在這個職場上。
再純情的女人,也會開始懂得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逢場作戲。
「我回去了,至于林總,您可以再坐一會兒,這里的風景看起來,的確要美得多,純淨心靈的作用還是足夠的她笑著,清澈的眉眼在微風之中漸漸彎起,仿佛月牙兒一般。
林木並未言語,笑著也不起身,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在黑暗之中混成一團。
蘇言柒。
你以為,你想得很對,很真實,是麼?
呵,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得還要復雜一千一萬倍。
你想要純粹,我就偏偏把它一點點碾碎。
你,信不信。
每個人,從一出生的那一刻,會被設定了一個與之配對的對象。
只是有時候,人不一定會有緣分能夠遇見。
許多事情,在發生時你會覺得難以想象,會覺得難以接受。
而,等到事後。
你總會在某一刻,突然間恍然大悟。
原來,他一直都存著這樣一個念頭。
虧你卻一直參不透,理解不清。
走出公司的那一剎那。
一股子冷風迎面刮在了臉頰上,蘇言柒拉了拉黑色的尼質大衣,將凍紅的臉躲進衣領之中。
瘦長的身子,在冷風中行進。
夜晚的市中心,才是奢華的剛剛開始。
絢爛的燈光,將這個城市卷入了一面更加奢華而奢靡的氛圍之中。
黑夜,比人類忠誠,無論節氣變換,每個日子,總守著它的約定。
下了班,走著每天的路線,蘇言柒只覺心里空空蕩蕩。
看過太多人,經歷過太多事。
想要平靜的心,總是會每一次起起伏伏得並不停歇。
一個擁抱,一個吻,只要是他的,她已經迷失。不能再見了,再見就再也離不開。
一旁的飯館飄出飯菜的香味,淡淡的,卻足夠勾起人的味覺。
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一天未真正地坐下好好吃頓飯。
食物的香味,仿佛能夠勾起人的味蕾,莫名的一點一點積蓄而起。
依照舊習。
她走進了一家茶餐廳。
曾幾何時,她是個無辣不歡的人,也是喜歡在骨子里淡淡刺激的人。
而,如今,連胃也愈發的開始刁鑽了。
午夜的茶餐廳,依舊燈火輝煌,衣香鬢影,一走進,是服務員十分親切的笑容,熱情而洋溢。
暖胃。
一個直白而簡單的名字,足夠將人的腳步止住。
在午夜里,有多少人是形單影只的,坐在這里,獨自品著茶,卻莫名地看著窗外已經漸漸寥落的夜景。
明亮的大廳,大理石地面光潔可鑒。
蘇言柒跟在服務員一旁,目光隨意地望向前方。
視線觸到一對身影時,步伐突然停止,她就像澆注在地面上的雕像一樣,雙腳生生地凝住,再也動彈不了。
過電如雷一般。
為什麼他會在那里?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一次兩次。
或許換一句話來說,她經歷得許多許多,在過去的婚姻之中。
總會在為他送便當時,踫見他與女人親密的一面,但借口卻絲毫未有。
曾幾何時,他是個對借口也吝嗇到不願意給她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她在辦公室里接到他的電話,語氣古怪得很,夾雜著冷風,她幾乎有一刻的怔忪。
呵。
她可能以為,他會做一些什麼,而不是挽著另外一個女人,離她咫尺之距。
太多的意外沖擊著她,以至于腦中混亂一片,本應倉促的,但三年之後的她,仿佛練就了一身的銅牆鐵壁。
無所畏懼一般。
她笑得純粹,干干淨淨。
沒有回避,服務員指引她過去的桌子正在他的桌子一旁,不遠不近,恰恰是鄰桌。
也足夠她看清楚他的對面坐著的女人,正是榮若曦。
她不記得,榮若曦是個喜歡在午夜坐在茶餐廳的女人。
而,原因,她也清楚得很。
為了男人,這個女人做的意外還少麼。
不少。
真的不少。
「小七,真的是你呀,我說呢,剛剛看著就特別的眼熟,但沒想到會這麼有緣能夠在這里遇見她听見幾步之外榮若曦親昵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開口,聲音鎮定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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