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陡然驟冷,尤其是風,刮在臉上,生疼。
林木深轉過身,皺了皺劍眉,不悅︰「小柒,你到現在,還把我當陌生人
額。
蘇言柒愣住了,她不解地望向林木深陰晴不定的臉,第一次從那英俊的眉目之中,看到了一絲微薄的怒氣。
她張了張嘴,卻覺得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這一切,都被林木深看在眼里。
他看得出,她其實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但,容不得他選擇,她總是伸手一推,就把他推到了一個與她相隔甚遠的位置上。
認識到如今,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了,她卻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
他甚至有時候在想,是不是他太為她的心情著想了,遮蔽自己的心,不想讓她為難,這樣的客氣一再地被她凌虐。
深眸漸漸變淡,他拉開車門,徑自坐了進去,只對著前方說︰「上車
清冷的嗓音,被夜色包裹上了一層冷清。
他側過頭,看向一臉平靜的蘇言柒,握著方向盤的手終于敗下陣來,語氣也柔軟了下來︰「我開著車陪你去找,我已經聯系了派出所的朋友,應該一有消息就會告訴我們
對。
這就是難熬的東西。
無論她怎麼拉開距離,怎麼推開他,他始終狠不下心來,就是對她狠不下來。
駕著車,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
把每一個可能的角落都光顧到。
林木深偶爾側過臉,視線落在一直緊緊盯著窗外的每一個角落的縴瘦身影,那樣專注。
她一緊張,就會咬住自己的唇。
正如此刻,那柔軟的側臉上,貝齒狠狠咬著下唇,似是快要滴出血來。
他不喜她的左顧而言他。
卻不得不去原諒她。
道理,他又怎麼會不懂得。
她的心里,從頭到尾,就住著那麼一個人,哪會那麼容易地讓別人輕易地侵佔。
她不打開門。
他又怎麼進得去。
車內,十分的寂靜,他按下一首安靜的曲子,視線里,她的眉眼柔軟了,卻始終擰著眉,表情有些僵硬。
「別太擔心,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看她緊張,他始終還是忍不住心疼了,安慰一下,才好。
她點了點頭,聞言。
而,那雙清澈的水眸,卻至始至終沒有離開過窗外的一樹一木,那種固執的神色就像向日葵一般。
她的手,始終緊緊握著手機,只要一有動靜,手機就會在掌心之中震動起來。
而。
他偶爾看見她失望的表情,心也會跟著被抽扯了一番。
一晃,她這樣看著,他這樣看著,車子已經繞著這座城市一大半的距離。
天色已經黑到一片徹底的黯淡,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地變得冷清。
就在此刻。
就在絕望的最頂峰,蘇言柒雙手中緊緊握著的手機,終于再一次震動了起來。
她已經有些麻木,卻仍舊如此期盼地將視線轉移至閃耀的藍色手機屏幕上,當觸及「老師」那個字眼時,她的手有些顫栗,卻仍舊快速地按下通話鍵。
「你好
太久沒說話,她的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發出嘶啞的聲音,粗粗的,低低的。
林木深側過頭,靜寂地停下車子,體貼地關掉音樂。
即使,音樂是為了舒緩她的壓力而開。
他望著她的側臉,關注著她的表情。
她握著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對方似是說了些什麼,她的眸子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真的,是一道光。
她整個人仿佛生動了起來,那些僵硬那些緊張統統地在一瞬間消失無遺。
「好好好,我們馬上趕到,謝謝,謝謝
她拼命地不停地感激著,聲音有些激動地高昂了起來,指月復貼著手機,有些泛白。
而,他都看在眼里。
心,也漸漸放下。
她總算不會這樣緊張自責了。
「木深,快回學校,小胖找到了蘇言柒側過臉來,激動地望著林木深,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眶里充斥著霧氣,滿滿的。
林木深就這樣看了一眼,心也隨著扯動著。
他揚起嘴,笑著說︰「好好好,我馬上飛回去,讓你能快點看見他
重新回到校門口。
遠遠地,隔著車窗玻璃,蘇言柒就看見了在校門口停著的一輛熟悉的跑車。
她在記憶里搜尋著,卻也記不大清楚。
而。
就在林木深的車子快要靠近時,那輛停在校門口的跑車亮起了車燈,開始駛離。
一瞬間。
就消失在了街尾。
不知,是不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注定,她朝那輛車多看了幾眼,總覺得心里似乎被壓著,一種情感被壓抑著。
顧不上這麼多。
林木深的車子才停下,她便拉開車門,跑了出去,朝那抹站在門衛室門口的胖胖身影飛快地跑去。
待林木深停好車時,他遠遠看著,一步步走近她。
她正抱著小胖,手心疼地模模他的臉,身體的各個部位,一直擔心地問著「有沒有哪里受傷了」之類的話語。
小胖憨憨的,手中握著一只冰激凌,巧克力口味的,糊糊的糖漿粘得滿嘴都是︰「沒有,姨姨,那個叔叔買了冰激凌給小胖吃哦
他一定不知道,抱著他的姨姨,心里經歷了多大的起伏。
喜歡一個女人。
似乎真的會將她的心情當做自己的來心疼。
林木深笑著走近,在夜幕之中,有些冷清。
有些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冥冥中注定的事。
怎麼猜,也猜不到即將會發生的事。
小胖畢竟是個孩子。
只記得,「一個很高很高的叔叔,不喜歡說話
總之。
找到了,便是好。
心驚肉跳一回,蘇言柒在夜里仍守在小胖的房間里,一直看著他的臉,靜謐。
如果曾經不是一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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