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時,林木深的眼神變得十分的堅定。
他看著蘇言柒,看著這個讓他第一次覺得不知該如何去對待她才好的女人,看著這個讓他深愛卻又不能愛的女人,心里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始終,還是不忍心見到她有半點的為難。
她不願意。
他不會強求。
這個世上,他是唯一不會逼她做任何決定的人。
蘇言柒心里松了下來,她望進他的眼楮,想要從他的表情里抓住一點真實的影子。
直到察覺到他滿滿都是真心的笑意時,她才輕輕松了一口氣,彎起嘴,嗯了一聲,點點頭。
視線偏離時,她卻沒有注意到,林木深眼底的那一抹沉痛。
放棄一個喜歡的人,有多難?
這樣的痛楚,是難以體會的。
這方才罷,卻總有人會來找她的茬。
蘇言柒靜默地看著朝她走近的榮若曦,轉身便對林木深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走出會場,繞過一條長廊,她前腳才走進洗手間里,卻听見身後傳來一股冷冽的聲音︰「蘇言柒。」
這種冰涼的口吻,除了榮若曦,蘇言柒想不出還會有誰像她一樣這般地攻擊性強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沒有回頭。
憑什麼每一次她都要去遷就,榮若曦再是榮若萱的妹妹,她該還的,也早就該還清了,不是麼?
自從榮若萱死後,她又何嘗不知道榮若曦開始變本加厲地朝她施放任何的利器。
她或許會回駁,但大多時候,只要想起若萱,她的心還是會抽痛地選擇沉默地接受。
也許,就是這樣的沉默,一次次助長了榮若曦的勢焰。
她變得變本加厲,更加無理取鬧。
「蘇言柒,你又想開始勾引墨哥哥了是麼?」榮若曦的嗓子是屬于尖細的那一種,她反手將門從里面反鎖上,抱著雙臂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又開始犯賤使壞了是麼?」
使壞。
呵。
蘇言柒听著,揉了揉情緒,沒有回頭,她徑直走進一間隔間里,正要關上門,門卻從外面被一把踢開,從外面伸進一條霸道的腿。
穿著黑色絲襪,十分誘惑與縴細。
除了榮若曦還能有誰。
蘇言柒索性松開扶住門的手,既然這個女人一再地不懂得退讓,也不要再怪她不給半分的情面。
「榮若曦,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這樣說話?」蘇言柒冷冷皺眉,寬敞的隔間里,襯得她的聲音十分的鎮定與冷冽。
她本就是一個不甘被人肆意欺負的人,只是有些時候,她心里的那一份感激與愧疚總是會左右她的正常思維。
總會讓某一些人得寸進尺地肆意妄為。
累了倦了的時候,她不會再去勉強自己。
「賤女人,你以為你有多高貴?做了一個小小的主編,就得意忘形了?」榮若曦臉色微變,蒼白的顏色還是泄露了她的錯愕,「你永遠都是韓家的養女,一個沒名沒分的賤女人,你憑什麼又勾引他,憑什麼又搶我的位置!」
呵。
蘇言柒就這樣經看著。
這場鬧劇,多好看。
她等榮若曦說完,伸手將門打開得更多一些,往前幾步,站在了榮若曦的面前,一字一句對著她說︰「勾引他又如何?我做任何事,你都沒權管,榮若曦,你一直都這樣幼稚,難怪他從頭到尾都看不上你,呵。」
諷刺的話。
誰不會說?
欺人太甚的時候,就不怕被反咬一口麼?
她也許勉強自己太久了,才會讓她變本加厲地得意忘形。
從今天起,她不會再勉強自己半分。
人的退讓始終是有底線的。
即使是再柔軟柔軟的人,內心也有一塊地方是不容許被凌辱觸踫的。
有些人得寸進尺,扒著一塊自以為是的驕傲,肆意地去炫耀。
卻忽視了,沒人會欠你。
這世上,再有階級等級劃分,也沒有誰始終必須要做足了勁的去奉承迎合你。
優越感多了,就會滿滿地被全然傾倒。
總不能一直都長不大。
恃寵而驕的性格,從出生時,就不曾改變過半分,而如今也依舊愈演愈烈,只是學多了許多的心眼,懂得在人前人後戴上面具。
會場里的氛圍,依舊高漲。
蘇言柒從洗手間里回來時,便擇了借口,拿起大衣走出了大廳。
走進電梯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聞聲抬頭,見林木深手中拿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絨盒大步朝她走來。
他停在她的面前,長手長腳的身材遮擋住了一半的燈光,落下一道黑影,籠罩在她的身上。
其實,林木深有一張十分俊美的臉,與韓訾墨相比更加的柔和一些。
立體的五官,有時會讓人在一瞬間想起西方人的高鼻梁深眼窩,稜角分明,線條明朗,有一股白皙的英式儒雅。
剛才離開時,蘇言柒本想和他道別,但圍繞會場看了一遭,卻見他被一群人圍著,似是在寒暄公事。
不想打擾,所以她也就沒有打招呼便走了。
沒想到,他還是追出來了。
饒是冬天,也累得出了一身的汗,蘇言柒突然覺得心里缺了一道口子,她想不出他是該有多急促才會在冰涼的天氣里流出汗來。
「木深,怎麼?」她站在逆光之中,抬頭看他。
林木深走上前一步,擠入電梯之中,走到她的面前,這樣的姿勢就像是把她圍在了電梯的角落之中,十分的狹窄。
他覺察到了她的尷尬,但卻沒有退後半分。
「這是給你的,剛一轉身發現你已經不在了,就追了出來。」林木深的語氣很平淡,他伸手遞給她一只盒子,小巧精致,有著復古的繡花扣包裹著。
蘇言柒低頭,不懂︰「這是什麼?」
她不解,不是除夕,也不是元旦,頂多算是一場年會的邂逅,她實在想不出他為何要送她禮物。
收別人的東西,總歸是一種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