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僵持之際,卻萬萬沒有料想到之後的這一切。
思緒偶然的離開,卻使得她錯過了韓訾墨的動作,她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漸漸轉為濃郁,手肘微微一動,一旁的毛巾被擱在了床上,他起身,走向她,一步一步。
走近她。
近得直到他用手和唇拂過她的臉,她的五官,才猛地醒悟過來,視線里放映出這張巨大而又深邃好看的臉。
先是額頭,再是眉毛,最後是眼楮、鼻梁和唇。
「你……」蘇言柒的心猛地一滯,直覺性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握住了拳頭,視線里有著被侵略之後的危機意識,色彩濃郁,頗有警惕地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他竟然覆上她的臉?
顧不得想,甚至沒有時間想,她覺得口干舌燥,心底仿佛有一座死火山突然間被勾起了爆發的**。
她拼命壓抑著,退後退後,直到背脊貼上了冰冷的落地窗,發出匡的輕微的聲響。
撞得並不厲害,但玻璃的涼意卻透過睡衣滲透進皮膚里,帶來了莫名的寒意。
她深呼吸著,狠狠瞪著他,想他會有如何的下一步。
想到了很多很多種可能,卻沒有料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幕。
韓訾墨隱在黑暗之中,黑眸漸漸暗淡下來,他沒有上前,相反地,出乎人的意料,片刻後他回到沙發上。
夜,寂靜得很。
沒有人再開口多說一句。
她貼著冰冷的落地窗,眼瞼耷拉下來,閉著眼楮,垂在身側的手卻早已因為緊張沒了知覺。
他坐在沙發上,抬眸望向她,在月華之下,尋找她的眉眼。
靜寂一點一點拉長。
等到蘇言柒張開眼的時候,她突然發覺房間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而,沙發上,卻早已沒有了那個身影,甚至連他坐過的痕跡也一點一點清除得干干淨淨。
仿佛這個房間里,剛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心弦,是繃緊了,還是放松了?
她說不出這樣的感覺,不是釋然,更不是喜悅,相反的……為什麼,她的心里一點一點堆砌起一絲失落的情緒,那麼滿,幾乎快把她的思維佔據。
還沒回過神來,她突然發覺了窗外院子里的動靜。
幾乎想也沒想,拉開了窗子。
隨著門外那低低的汽車引擎聲,那輛即使在黑暗中仍舊光鮮的車在家門口揚長而去。
不必細看,她能夠猜出是他的車。
心里,仿佛更加空落落了。
更多更多的繁雜,一點點盤踞,吞噬她的思維,扶著欄桿,她靜默地在沒開燈的空屋子里獨自坐了許久。
空蕩蕩的屋子里,塞著滿滿當當的櫃子箱子,精致的裝潢與裝修,卻起不到絲毫的點綴。
曾經听說過這樣一句話,「以前的事情,過了就過了。」
什麼叫「以前的事情,過了就過了。」許多人總起誓,總是不斷地暗示自己,以為人生是可擦寫的光盤嗎?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說抹去就抹去?她覺得,她做不到,一輩子都做不到。
尤其,是包含了他的過去。
她獨自坐在漆黑的房間里發呆,過往的一切走馬觀花從她眼前溜走,直到白日漸漸來臨,才發覺自己已經呆坐著整整一夜。
清晨,她簡單地洗漱,畫了淡淡的妝容遮住因一夜未眠而浮腫的痕跡。
沒有吃早飯,擇了一個借口,便告別了韓母,匆匆打了的回到公寓,換了身衣服,才到公司開始一天的工作。
一天渾渾噩噩的,幾乎分不清什麼是喜悅,什麼是悸動。
雜志的工作進展得一切順利,沒有絲毫的壓力,也米有踫上難纏的案子,照例說,她應該感到開心的,不是麼。
沒有。
開著車回到家,在路過的超市里買了許多東西,兩三個大袋子也裝得勉勉強強,回到家之後,做了豐盛的晚飯,實屬罕見。
吃完了,再收拾完了碗筷,執起拖把,開始打掃衛生,從客廳一直到臥室,忙忙碌碌的,等到做完洗了個澡出來,全身的筋骨雖然通暢,但卻酸痛。
打不起精神。
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陽台上的藤椅上,拿一本前陣子一直在讀的書,翻到書簽的位置。
心底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呼喚著她往樓下看。
執念太深了麼?
她的確是這樣做了,而視線投去的那一刻,她錯愕地僵直住了,在她的公寓樓下停著的那輛黑色的大奔,太過于熟悉。
在眾多的車之中,幾乎一眼便奪取了她的注意。
她不知道它在那兒已經有多久了,心底突然衍生出奇怪的情緒,她匆匆躲回臥室里,不再出現。
靠著床,打開書,看了很久,卻發覺視線仍然停滯在同一頁,並且一字都未曾看進去。
心里,突然有種陌生的躁動。
她深呼吸著,想要伸手翻頁,卻突然听見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伸手探去,指尖觸及屏幕的那一刻,便停了下來。
他。
不接,不想接,不能接,不願接。
太多太多的理由,她咬著唇,幾乎要咬到肉里去,等到一個猛勁,終于伸手按下台燈的按鈕,燈光一瞬間變為一片漆黑。
在黑暗之中,手機屏幕發出亮光,鍥而不舍,一直一直。
她就這麼呆看著,思緒停在了原地。
已經記不起響了多少下了,等到手機不再響的時候,她抑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拉開被子,躺下,壓抑著自己閉上眼楮。
睡下,卻並不等于睡著。
一連幾天,蘇言柒的精神越來越差,她一度覺得是無休止的電話影響了她,但卻不願再去見到那個人。
至少,現在是如此。
這樣子,過了大半個月。
這天,是周五,雜志社提早半小時下班,大家整理好東西,走得差不多了,蘇言柒在辦公桌前,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顧孟。
驚訝之余,蘇言柒才發覺自己似乎已經過了太久太久孤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