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悅輕輕推了推顏羅書房的門,還好沒鎖。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進去悄悄把門合上,黑暗中按著平日走的路線繞過多寶架走到書桌旁,邊心急火燎的在書櫥上亂翻邊自語︰「爹會把一葉草放哪兒呢?」
無所獲的顏悅停下手來,腦海中閃出記憶中的畫面︰某次看到顏羅捧著個黑檀木盒放在了書桌下面。遂彎腰在桌案下面尋找。「爹向來喜歡設置暗格,應該就在這里了。」啪的一聲,書桌台面下真的掉出來個小匣子,「知父莫若女,太好了。」顏悅打開盒子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沒錯,正是這個味道。」剛拿了片一葉草在手中室內突然亮起來,響起顏羅低沉的嗓音。
「悅兒,你在這里做什麼?不是已經回房睡覺了嗎?」顏羅的臉色顯示他很生氣。
顏悅心中直呼︰要不要這麼背啊,今天晚上就踫見老爹兩次。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呃,我睡不著來爹的書房找本書。」自知這個理由很牽強,顏悅光潔的額頭上已經微微冒出細汗,從桌底下鑽出來時左手順手拿了後背書櫥最底層的一本書放在胸前。可惜書是倒著的,還有那書名讓顏羅的臉色有了想怒又笑的表情。顏悅背著的右手把一葉草迅速塞在了後背的腰封里。
「你從不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爹?」顏羅也對今天這個猶為反常的女兒很好奇,又看顏悅低著頭目光閃爍試探的問。
「沒,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啊。」顏悅嘿嘿的笑著打馬虎眼。
「你還小,對人世間的險惡不懂,若遇到什麼定要跟爹講。你娘去世的早,為父就只有你這麼個寶貝女兒。你要是……」
「謝謝爹關心,我現在有些困先回房了。」顏悅怕父親又長篇大論的給自己灌輸道理,趕緊找借口溜之大吉。
「去睡吧,已經不早,也不要看太晚對眼楮不好。」顏羅並未拆穿女兒的謊言,仍是慈父的樣子。
「女兒知道,爹也早點兒睡。」顏悅乖巧的說。
顏悅輕輕關上顏羅書房的門,長長的出了口氣。借著升到空中的皎潔月光方看清手上拿著的書名竟是《鬼夢續影》,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哭笑不得,她是最怕鬼的。下意識眼珠朝四周轉了轉,然後把書隨手一扔,大叫︰「娘啊!」連氣兒跑回芷蘭小苑。
顏悅興沖沖的進門,靈音擔憂的問︰「小姐,怎麼樣了?」
顏悅氣息微喘,將手中的一葉草揚起,頗有些得意的說︰「到手了。」然後將一葉草放到靈音手中,「快,拿去加三碗水煮成一碗,冷後用蜂漿調好給他喝下去。你瞧他臉都成紫色了,怕是沒剩多少時間。」
顏羅單背著手捋著胡子站在芷蘭小苑西廂房對面的屋頂之上,遠遠看著窗內的顏悅深思。
顏悅走後顏羅打開黑檀木盒看到里面三片一葉草只剩下兩片,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悅兒啊,你的好心只能用到桫欏國人身上,救了外人就等于害了自己。」
靈音忙著熬藥跑進跑出。
顏羅就這樣從高向下望著,直到東方發白才說了句話,「桫欏的劫要到了。」
芷蘭小苑內忙碌了一晚上的主僕兩人,顏悅坐在地上背斜倚著軟榻睡的正香,靈音則趴在圓桌上睡的口水直流。悠悠轉醒的慕離歌轉頭一眼便看到了枕邊近在眼前的睡美人,就這麼出神的看著,透過窗稜照進的晨曦打在顏悅身上,紫煙輕羅百合裙上的銀絲閃著星星點點如鍍光環像落凡仙女。
慕離歌心忖︰昨夜太黑未仔細瞧,原來竟然還是位絕代佳人。想我刀門煞十三歲就闖蕩江湖,五年來殺人無數,可卻從未有人與我如此親近也從未正眼看過女人。嗯,好香,不知是這房內的紫羅蘭,還是……慕離歌有些自嘲自笑,卻又情不自禁鬼差神使的伸手去撫顏悅那如玉的臉。可惜指尖剛剛觸到臉頰顏悅便醒了,他連忙收回手臂躺好重新閉上眼楮。
顏悅醒來並沒有看到慕離歌臉上的尷尬,卻是完全放下心來的吟吟一笑,「你醒了,看來是沒事了。不過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進的桫欏國嗎?」
慕離歌不好意思再裝下去便睜開了眼,坦誠道︰「入城應該是巧合,是它帶我來到這里的。」慕離歌坐起,從懷中掏出一把小銅鏡給顏悅看。
顏悅從慕離歌手中接過,看到銅鏡背面寫的像甲骨文樣的幾個字卻不認得臉色微窘,「這是什麼?你那兒得來的?」
「雇主給的,說是仙家寶貝天地玄鏡以抵我的酬金。」慕離歌直言。
「好舍得的雇主,你運氣真不錯。」顏悅稱贊道。
慕離歌臉上一副吃虧的樣子,「舍得,十萬兩黃金的交易,便宜了他才是真的。」
「十萬兩很多嗎?」顏悅蹙眉不解的問。
「我的大小姐是黃金吶,黃金!我都心疼死了。」慕離歌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揉了揉胸口。
顏悅將銅鏡拋給慕離歌無所謂的說︰「反正我不知道黃金有多珍貴,我只知道仙家的寶物是無價之寶你有銀子也買不到。嗯,那你現在應該懂使用它方法了吧?」
慕離歌不知該如何作答,右手敲著腦袋回想著說︰「我當時試咒語時說了很多,不記得那一句是。」
「啊!真夠粗心的,你應該拿個筆記下。」顏悅替慕離歌婉惜著。
趴在桌子上睡的靈音被二人的對話吵醒,抬頭揉著惺忪的眼問︰「小姐,你們在聊什麼呢?」
「沒,沒什麼。哦,靈音,你醒了,那快去幫我打些熱水來,我要洗浴。昨晚沒梳洗現在渾身的汗味兒好難受。」說著顏悅還鼻子湊到衣袖上聞了聞,一臉對自己的嫌棄。
靈音起身撫了撫坐皺的裙子說︰「還是先吃飯再洗,不然你又頭暈。」
「好好好,行行行,大管家快去就是。」顏悅朝靈音揮揮手,緩緩起身打了個哈欠後轉身對慕離歌說︰「你進入桫欏中了沼氣,昨晚我已給你服解藥,休息下,待會兒我讓靈音給你送水和飯過來。」
「姑娘的恩情在下銘記于心,容日後再謝!」慕離歌拱手。
顏悅邊向外走邊說︰「免了,我只盼你早好早走。還是那句你不愛听的話,桫欏國不適合,離開是最好的選擇。」顏悅替慕離歌關上房門,慕離歌邪魅的臉上漾出一抹意味深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