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女走下看台,一個愁腸百轉,一個滿月復話要問。
呂青蓮及時制止景雲公主的提問,說道︰「公主,我心里很亂,要好好想一想,你別問了吧?」
景雲公主是急性子,怎麼忍得住蟲咬蚊叮一般的心癢難熬?道︰「可是,你的話都只說到半截,讓我怎麼睡得著覺?」
呂青蓮突然垂淚,道︰「我也是在瞎猜,怎麼能盡說些猜測之言?」
「那你……自己想嫁九哥嗎?」
呂青蓮煩就煩在這里!
她從燕楓離間她和景雲公主之間的關系中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九皇子很可能請求皇帝指婚,讓她嫁給他。因為她爺爺是支持五皇子做儲君的,如果九皇子娶了她,就會在爺爺和五皇子之間打下深深的一個 子,硬生生讓五皇子猜疑呂不群。
因為如果九皇子成為儲君,她呂青蓮就是皇後,對呂家的利益更大!即使爺爺仍舊鐵了心站在五皇子這邊,也會在五皇子心底造成猜忌,這種猜忌關鍵時刻很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要知道,五皇子的最大支持力量就是呂黨,如果他們兩者之間產生了隔閡,造成的破壞力極大,而這,正是九皇子希望看到的。
這也罷了,古往今來,皇位之爭一直充滿險惡,無可厚非。但讓**痛苦的是,九皇子既想在五皇子和呂黨之間造成分歧,又不願意和她親近,所以才反復設下小計謀,讓自己討厭他。就是說,九皇子內心是不接受她的,只不過是利用她、利用呂家!
這會兒心潮起伏的呂青蓮有著說不出的倔強意味︰「九皇子這樣設計于我,我怎麼能讓他如願?他看不起我,激怒于我,難道真的可以將我、將呂家玩弄于股掌之間嗎?」
景雲公主輕輕巧巧地扔了呂青蓮一個白眼,說道︰「就像你說的,都是猜測之詞,一面之言,也可能是一廂情願。九哥經此一仗,看上他的女子不計其數,張憶晚都崇拜死他了。再說,如他如今的身份名聲,還怕缺少拿得出手的女子?」
言下之意……
「最好最好,巴不得如此。」惱羞成怒的呂青蓮說完急步離開。
景雲公主遲疑了一會,卻往九皇子府而去。
那邊,呂青蓮回到府中,即刻去找呂不群。
見了面,呂青蓮便把燕楓設計離間她和景雲公主的事情說給呂不群听。
呂不群有些不以為意︰「嗯?小孩子玩過家家的游戲而已。」
「祖父,我覺得沒這麼簡單。」
「嗯?說說看。」對這個孫女的智慧,呂不群一向是很贊賞的。在呂青蓮寫完《紅閨記》之後,呂不群也認真讀了一遍,擊節贊賞之余,深深嘆息呂青蓮投錯了胎,如果身為男子完全可以接受他的衣缽,為呂家再保幾十年榮華富貴。
「孫女從九皇子離間景雲公主的手段來分析,他很可能還有針對呂家的動作,用來離間祖父和五皇子之間的關系……」
呂不群眼神一凜,問︰「你怎麼知道?他會有什麼手段?」
呂青蓮臉色一紅,身為女子,倒不好意思猜測九皇子會請求皇上指婚,萬一猜錯了呢?道︰「具體內容不知,我也是推測而已,請祖父留意一下即可。」
祖父的身份擺在這,皇上如果要給她指婚,必然會事先征求意見,有了這個提示,祖父必然會想到離間計而拒絕此樁婚事。
九皇子太欺負人呢!她必須反擊!
另一邊。
景雲公主听了呂青蓮一番話,心里仿佛又多了一件事,急急忙忙地沖到九皇子府。
也不管九皇子受了傷正在休息,推開青蕪的手,強闖入內。
屋內。
明媚不可方物的青蔥女子正坐在椅子上看書;兩個俏婢,一個撅著滾圓的**在給檀香爐添香,一個坐在床邊目不轉楮地看著閉目養神的九皇子。見景雲公主闖了進來,綠嬈站起身請了個安,卻問︰「公主有事嗎?殿下剛睡下。」
景雲公主才不管呢,走到臥榻前問︰「九哥!呂青蓮說你會請求父皇指婚,娶她為皇子妃,是真的嗎?」
燕楓睜開眼,詫異地問︰「景雲,何出此言?」
「呂青蓮說的啊!」
「嗯,她是不是高看自己了?」
「她說你為了離間呂家和五皇子,會出此招。」
「唔?我倒是沒想過這件事情,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謝謝三妹,等我病好了就去求父皇。」
景雲公主一愣,道︰「你原來沒有這個打算?」
「沒啊,不過呂家小娘子這個主意很高明……我倒不是為了離間他們的關系,而是想到這麼聰明的一個小娘子,被別人得了去的話以後會不會給自己添堵?」
景雲公主頓足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不許你求父皇指婚。」
「嗯?這又是為了什麼?」
「她本來就不願意,你去求婚,還是听了我的傳話才作出的決定,呂青蓮還不得把我恨死?」
燕楓笑道︰「唔?她還不願意?此事有趣!」
「你千萬別去求婚啊!」
「可是三妹,你的建議非常好啊。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這個,讓她嫁給我,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嗎?好!九哥早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條心的,誰讓我們是兄妹呢?」
景雲公主怒道︰「你知道我們是兄妹,那為何還要害我?」
「怎麼了?還在心疼三千兩銀子?」
「不是銀子的事,我是說前幾天那肥豬的事!」
「唔,三妹不用擔心,小年要是不減肥,我怎麼可能讓他娶你?」
「他就是減了肥,我也不嫁!想得美!」
「三妹,小年減肥之後,就是一個美少年,你別急著把話說死。」
景雲公主忽然想到這事只要和皇上或者母妃說一句就可以了,和九哥費什麼口舌呢?頓了頓足正想把話題繞到呂青蓮身上,卻听得燕楓說道︰「小年,你給老子滾出來!听到公主話了嗎?不減肥就別想娶到公主。」
顧有年從隔壁房間「滾」了進來,笑嘻嘻地向景雲公主請安。
景雲公主還有許多話沒說完呢,看到顧有年滾了進來,「啊呀!」一聲,又氣又惱,轉身就跑了出去。
「小年,怎麼樣?是不是越來越有感覺了?」
顧有年盯著景雲公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嬉皮笑臉地說道︰「別的不說,至少公主細皮女敕肉的,身材也著實不差。」
「滾你的!趕緊去減肥,別說景雲公主看到你惡心,我也有些惡心了。」
顧有年連連點頭,道︰「知道了,馬上就減,殿下休息吧,三位嫂子,我要回府去一次。」
把綠嬈、紅菊羞得滿臉通紅,福了福身,也不接他的話。
等他出去,阿九說道︰「阿楓,要不要在府里布一個幻陣?免得什麼人都可以闖進來。」
綠嬈急忙叫好,道︰「阿九姑娘,這是好主意。殿下現在出名了,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甚至可能有人來暗中行刺,布陣好。」
燕楓道︰「阿九,你和青蕪、黃衣三人負責布陣和陣法控制,青蕪和黃衣在嬤嬤身邊學到了很多本事,讓她們在府里負責陣法也算是用其所長。」
「好的,我去找她們。」阿九放下書本站起身。
「綠嬈,你跟了去,需要什麼物品的話不用和我說,你安排人采購。」
綠嬈是九皇子府真正的管家,府里吃用開銷都由她安排,燕楓的銀子進出也都交給她負責。
綠嬈答應一聲,跟隨阿九出去。
「紅菊,過來,給我暖被,我躺在炕上怎麼感覺越來越冷?」
紅菊听說殿下感覺冷,急忙過去,月兌下外衣,鑽進九皇子被窩。她、綠嬈、阿九姑娘和九皇子之間至今清清白白的,九皇子心思不在這上面,最多就是東抓一把,西模一下,再說九皇子現在受了傷,更不可能做這等羞死人的事。
燕楓嘆道︰「紅菊,我現在事事都要你和綠嬈動手,年後出去歷練怎麼辦?也帶上你們?」
紅菊急道︰「殿下,一定要帶上我們啊!綠嬈和我一定要跟去的,這也是榮貴妃的意見。」
大祁朝的規矩,皇子滿十六歲後要出去歷練,歷練歸來,皇帝會根據皇子的表現進行封賞。
此時,在慶王府中,二皇子燕明也在和幾個心月復討論此事。
他和燕楓之間的恩怨越來越多。本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譬如在保和殿丟了一次臉,派自己的門客去監視九皇子和十皇子之間的爭斗,結果被九皇子府的人所傷,等等。但現在又增添了兩件大事,一是他的同母兄弟燕沖被關進了宗人寺出不來了;二是九皇子在武定場一鳴驚人,一下子成為皇儲的競爭者之一。這兩件事讓他耿耿于懷。
他的府里養了很多能人異士,甚至包括一些江湖大盜,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投靠到他的府上。
二皇子正是用人之際,對前來投靠的人不僅熱情接納,還得表現出一種虛懷若谷,謙讓大度的皇者氣度。
此時,他門下的謀士許崇正在獻策︰「慶王殿下,九皇子過了年就要出去歷練了。歷練途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我們沒必要這幾天就殺到他府上,一來容易暴露,二來不知他府里有沒有隱藏的力量,過于冒險。」
慶王陰沉著臉說道︰「但是,現在有一個有利因素,他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