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坐在辦公桌前,目光始終注視著與他的辦公室僅隔一道玻璃窗的羽霜。
從前他總是會將百葉窗放下來,為自己保留一些私人空間,自從她來之後,百葉窗便成了一種裝飾品。
本以為她會應付不了繁重的工作,他于是盡力減少她的工作量,以便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來適應。但,經過三天的相處,他詫異地發現,她的工作能力大大超越他的想象,自己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她從不提她的身世、她的家庭,她的過去如同一個謎,讓人捉模不透。
曾經他想從她口中套出一些事,卻未能成功。
她就像一朵荷花,遠遠看去是如此的美麗高貴,可如果想靠近她仔細觀賞,便有溺水的危險……
安東尼收回目光,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愛上了這渾身是謎的女子了。
羽霜覺得自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渾身都不舒服。
獵物?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有沒有搞錯?她才是這整個計劃的主導者呀!
羽霜第一次感覺到如坐針氈。
下班時間在她的左盼右盼之下,姍姍到來。
她迫不及待地準備離開這沉悶得幾乎要讓她窒息的辦公室,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看見羽霜下班時間一到,就像逃命似的想走,他忍不住走出辦公室叫住她。
「羽霜,你下班後有事嗎?」
「沒有。」不會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工作需要她加班吧?
「我想請你吃晚飯,不知你是否願意賞光?」安東尼目光鎖定她,提出邀請。
「老板開了金口,我怎敢說個‘不’字呢?」她對他的突然邀請,感到一陣緊張。
她的字典中從來找不到「緊張」這兩個字,早在十二年前,她就已學會了如何坦然接受一切事實,無論是喜訊還是噩耗,都無法激起她的情緒波動,而今,一個小小的邀請竟會使她手足無措!?
「我們去哪里吃飯?」邊走出帝國大廈,羽霜邊問。
「一家很不錯的西餐廳,你會喜歡的。」他神秘的說。
兩人驅車來到了目的地。
一下車,羽霜忍不住瞪大了眼。
「你很喜歡人多的地方嗎?」
這種說法實在太客氣了。這里何止是人多,簡直是人山人海,食物還貴得嚇死人,看來這應該是上流人士集會的場所。
可能是由于她當過了好幾年與世隔絕的生活,才變得不合群,較喜歡安靜,所以這樣的景況,她實在不太能接受。
侍者帶領著兩人入座,點完菜後,安東尼才開口說道︰「人多是由于寒氏的幕後負責人設計得好,在現代化的都市中建造了這惟一一家具有中世紀城堡氣息的餐廳,在與這個現代化城市格格不入的同時,又散發著一種難以抗拒的神秘氣氛,真是匠心獨具!」作為一名商人,安東尼佩服對方獨特的構思,更佩服對方過人的魄力。
「要開設一間這樣的餐廳,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首先要輸得起,畢竟現代人追求的是快節奏的生活,萬一設計不為大眾所接受,那這家投資上億的餐廳,只有關門大吉的分了。」
「寒氏……」羽霜喃喃自語。
她反射性地抬頭望向餐廳中央的巨型吊燈,那是一只用紫水晶雕刻而成,正展翅翱翔的雄鷹。鷹,是寒氏的標志,凡是屬于寒氏的產業,都會有鷹形圖案的存在。
寒氏所做的生意很雜,大致分為六類,分別由六個人管理。
寒羽霜,負責總管理,不時詩六人闖下的禍收拾善後。
緋月,一個嗜車如命的女子,負責管理她最愛的賽車制造,動不動就愛自行改造賽車性能的她,幾乎包攬了整個亞歐的賽車制造。
南宮蝶負責餐飲業,擁有神秘靈力的她,還兼開設賭場。
醢倩,國際影後,擁有一家環球影視公司。
柳依眉志在挖盡天下帝王將相的墳墓,是七人中最不負責任的一個,現負責投資業。
唐雪兒,被稱高現代版的「東方不敗」。十八歲就拿到律師執照的她,至今打過不下百場官司,卻沒有一場以失敗告終。
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的她,卻死都不肯放棄另一個愛好——服裝設計,並在全世界開了幾百家的時裝連鎖店,專賣她設計的衣服,生意好得嚇死人。
季盈彬,史上最年輕的亞歐醫學會主席,也是性格最叛逆的一個。
她肯不肯救人,要看她心情好不好,病人遇上她也夠倒霉了。目前負責寒氏名下的七家醫院。而七人之中,就屬羽霜和徘月最苦命,因為在其他五個小丫頭動不動就鬧失蹤時,她們兩人便要接手她們的事業。
「我很佩服寒氏的幕後負責人。他從創立寒氏,到讓寒氏成為能與帝國企業並駕齊驅的跨國公司,僅僅用了四年時間。而他本人卻從未在商界露過面,直至現在還是一個謎。」
其實,生在有權有勢的家族中,並非是件好事,他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
是的,他是伯溫家族的指定繼承人之二,他是母親的娘家——愛德華家族至今為止惟一的男孫,理所當然也是家族指定繼承人之了在眾人眼中,他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
可誰又知道,他為此放棄了什麼?愛好、夢想、志願,他幾乎將自己生存的意義和價值全部抹煞了。
人人羨慕的家世卻成為他的無奈、他的悲哀。
「你也想一人闖天下?」她驚訝的問。
「是。」安東尼詫異于她竟能看透他的內心。
「我勸你不要去試。創業是一件艱難無比的事,一切都必須從最低層做起,必須看人臉色行事,委屈、失敗常常接踵而來,你這種從小養尊處優,在優渥環境中成長的大少爺,根本就承受不了,你會在失敗中失去信心,進而消極頹廢,直至無力翻身。」
她的聲音輕柔,眼神飄得好遠好遠,似乎在訴說著一個百年前的故事。
「你曾經歷過,是嗎?」
他並未因她的話而生氣,因為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很多人都明白,只是都故意忽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