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往河北再投袁本初(袁紹,字本初),想他勢力強大,又極愛慕人才,定有我用武之地……」趙雲抑制住激動心情,定定看著劉安,卻沒有說完,道。
「趙將軍,」劉安道,「將軍前離開袁紹,必定看到袁紹不是成大事的人,如何再次投奔呢?劉安雖然沒有見過袁紹,但道听途說,也略知一二。听說袁紹極為好名,愛慕人才,往往不使用人才,是不是如此,劉安也不敢確定。但是,听說月前袁紹已滅了公孫將軍,為什麼劉備在徐州危急的時候他不救援呢?最起碼也要乘機突襲曹操才是最符合他的要求啊?听說袁紹借口自己的孩子生病,斷絕了劉備的要求,坐大了曹操,喪失了大好時機,實在是愚蠢。劉安雖然愚笨,消息閉塞,卻也知道,抓不住戰爭時機的人,是不會取得勝利的。還望將軍多加思考啊。」
人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跪父母君臣,而他竟跪自己,趙雲看到劉安跪下,心中波濤起伏,忍不住出言詢問袁曹戰事,結果他竟直言袁紹必敗。這是一個連自己也懷疑的結論,劉安卻定定的說了出來。趙雲又想到,為了自己,劉安竟連夜從狼口峪趕來,奔行百余里,來懇求自己,求才若渴,一點也不為過,又有眼光見識,絕不比那敗亡的劉備差,這樣的人,若真的是終身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那也可能天生我趙雲,卻終生不得揚名了。想到這里,趙雲急忙上前,也對劉安雙膝跪倒,道︰「大人若不嫌棄趙雲武藝低微,雲願為大人稍盡心力。」
親耳听到趙雲願意跟隨自己回到山陵城,劉安心中激動,不知怎的,竟流下了眼淚,半天沒說出話來。
回到山陵縣,上報張繡,推薦趙雲和廖化為山陵縣的新任伍長,竟順利批復了下來,劉安不禁奇怪,難道張繡不知道這趙雲和廖化都是威鎮一方的將軍?竟然讓他們當伍長?若是傳了出去,怎麼能夠不讓人嘲笑?看來,張繡確實不是成事之人,劉安不禁想到。若是袁曹戰起,這宛城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呢,自己該怎麼做呢,劉安不禁自問。
其實,張繡是注意到了這兩個名字,但同時歸到山陵縣劉安手下,這讓他認為名字相同巧合罷了。賈詡看到了這兩個名字,大為震驚,特地向張繡提了此事,張繡哈哈大笑,問怎麼可能,賈詡也就不再言語。
劉安令趙雲為主,廖化為副,與自己共同訓練縣中兵卒。起先,蕭唐等人還不服氣趙雲,卻被廖化輕松擊敗了蕭唐、梁銀和王雲平三個人的連手,和趙雲動手?他們連想都沒敢想。
日子一天天過去,形勢也漸漸明朗。從派出去的哨探傳來的消息,劉安知道,袁紹動了起兵的主意,曹操也漸漸將重心移到了河北方面,就連對面的曹仁部下,也被抽調空了。袁曹大戰,一觸即發。
這日,劉安正在縣衙理事,廖化進來,說河北陳震來到。原來,今日正是廖化巡值,看到陳震不似平常百姓,便詢問了幾句,終于知道陳震奉袁紹之命來宛,欲與張繡聯合,共伐曹操。听到這,劉安不禁大喜,親自迎接到縣衙外,見過了陳震。
陳震好一副口才,正是出使的上好人選。這是見到陳震的劉安的第一感覺。雖然袁紹勢大,來的陳震卻毫無自大神色,對劉安這樣的小官也甚為尊重,這讓劉安大起好感。
想到賈詡對曹操極為推崇,關系也好——這在張繡軍中也不是什麼秘密,而賈詡眼光非凡,又深謀遠慮,想必一樣會看到袁紹的敗亡,劉安想來想去,覺得賈詡極有可能倒向曹操,那時,一旦形成,對自己的發展極為不利。劉安決定留趙雲和廖化守山陵城,自己親自陪陳震前往宛,以期達成和袁紹的同盟。
听到河北陳震奉袁紹之命來到宛城時,張繡不由的聚起了群下文武眾將,商議怎麼起兵的問題——現在,河北袁紹強大,依附袁紹應當是最好的選擇,若不起兵呼應,待袁紹平定曹操之後,只怕定要向自己問罪,所以,張繡想起兵討伐曹操,但是不是現在就開始動兵,張繡拿不準,因此請文武臣下商議。見到群下議論紛紛,有說要立即起兵的,也有說待河北袁紹基本擊敗曹操、大勢已定時再起兵的,張繡看看賈詡,只見他一言不發,閉著眼楮,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這讓張繡心里有了一點猶豫,決定見過陳震,看看賈詡怎麼說再做決定。
「我家大將軍決定月內起兵,掃除曹逆,恢復漢室清白。大將軍久聞張將軍勇猛無雙,特命在下前來約會將軍同舉義事。若事成,大將軍必以國士相待將軍。」陳震對張繡及賈詡等見過禮,取出了袁紹親筆書信,開門見山得對張繡道。
「袁大將軍兄弟尚且互相勾心傷害,拿什麼來對待國士?」眾人還未來得及說話,閉目已久的賈詡突然睜開雙眼,看著陳震冷冷道。賈詡這話說得極為明白︰你袁紹兄弟之間都不能夠相處,還談什麼對待國士?豈不是笑話?
陳震臉色一陣蒼白。陳震明白,袁術有如此悲慘的下場,和袁紹的暗中操作有很大的關系,就連陳震自己也曾經參與。這讓陳震無言以對。呆了半響,陳震向張繡等深施一禮,道︰「既然如此,震就此告別了。」
「陳將軍且慢。」看到陳震要走,又掃視了一遍驚呆了的文武將官,劉安忙出聲阻攔道。劉安區區一個縣令,職位確實不高,但張繡寄居劉表荊北,勢力緊緊被限制在了近宛城附近,屬下卻也沒有幾個小縣,因此,在張繡帳下,地位卻也不算太低。況且,劉安是陪同陳震來的,因此,出現到了廳堂上。
「目下袁強曹弱,我們不歸附袁將軍,難道歸附弱小的曹操嗎?」劉安上前一步,對賈詡施了禮,問道。劉安掃了一眼眾人,發現這個問題不單文武將官想問,就是張繡也想問。他們都知道,若想偏安一隅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不要站錯了隊,為將來惹下殺身之禍。
「目下看外表情形似乎袁強曹弱,其實袁弱曹強,正因為眾人都不明白,將軍歸附曹公才是時機。」賈詡說完了這句話,看了看對面的劉安,心中忽然涌起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原本一切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卻因為眼前的人,變得模糊起來。但這個時候,賈詡也知道自己不能夠退讓,不得不說。
「下官心中甚不明白,河北名將如雲,有顏良、文丑勇不可擋,其他將領數之不盡,謀士如河流之入大海,有田豐、沮授、逄紀等天下名士,其他人才應有盡有,兵將動輒二三十萬,而曹操雖佔據青、兗、徐三州,估計能夠動員的將士不會超過五萬,軍師卻說袁弱曹強,下官實在是不明白。」
劉安的這幾句話,抓住了眾人的心,因為,這也是他們所能夠看到的。現在是危急時刻,絕不能夠站到了錯誤的一方。河北強盛,大家都知道,但從軍師的言中卻听出對河北極為鄙視,仿佛河北多半會輸,怎麼會這樣呢?
賈詡知道自己不能夠保持沉默,如果一旦沉默,將表示自己也沒有把握,而離開袁紹投奔曹操只是因為曹操待自己較好的個人緣故,那將有可能在張繡帳下發生紛亂,自己要將這一萬兩三千將士帶給曹操的心思就會白費。
「顏良、文丑不讀兵書,匹夫之勇,這等人物帶兵,曹丞相略施小計,即可斬殺,又使袁紹損兵折將,這等人物,有不如沒有。袁紹謀士雖然很多,但是他卻不能夠使用,據我所知,袁紹心胸外示寬廣,其實狹隘,田豐雖然是天下名士,才能極高,但他說話直言不諱,素來不為袁紹所喜,袁紹使用田豐,只是使用田豐的名聲罷了,現在袁曹戰起,田豐必將倒霉,再如逄紀之流,勾心斗角,有什麼用處?再者,袁紹優柔寡斷,大好時機,一步一步讓過。如今曹公已經平定後方,袁紹與之交戰,不審天時,又怎麼能夠不敗?反觀曹公,據我所知,心懷寬廣,任人為才,剛毅果斷,且手下將士兵齊將和,正可雄霸天下,推倒袁紹,易如反掌。」賈詡頓了頓,道,「現在,袁紹兵將頗多,多我一萬將士不多,少我一萬將士也不見少,心中定不很看重,而曹公現在若多我一萬將士,心中必定極為歡喜,定可寬恕各位在宛城之戰中和曹公結下的怨隙,並對眾位給予厚賞。因此,以我看來,這是投靠曹公的最佳時機。」
听到這番話,胡車兒等是多有不明白的,但想來軍師也不會編派袁紹的不是,這也從陳震听到這番話漸漸轉白的臉色就可以判斷得出來。
「軍師前面所言,劉安甚是佩服,但後面,劉安絕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