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時我軍若去救援金城,正中了劉安詭計。」看到韓遂要率軍去增援金城,成宜猜測劉安是由于隴右兵馬尚還比較多而采取的策略,不由諫道,「我軍在隴右還有一萬將士有余,憑借防御工事還可以阻止劉安相當一段時間的進攻,若是將軍率領大隊人馬前去增援,隴右必然空虛,若是劉安再返回來,隴右立即不保。再說,劉安從長安出發,直奔隴右而來,而並非取的安定,所以,在劉安看來,應當隴右是舉足輕重的一個地方,輕易不能放棄。最後,即使我軍前去救援,現在也不見得就能夠到達金城,劉安詭計多端,多半就在路上等著將軍。將軍,不可輕易出動啊。」
韓遂苦笑著搖了搖頭,否決了成宜的提議。成宜說的這些話,韓遂又如何能不明白?可是,即使自己再明白,明知道這個陷阱連任何偽裝都沒有放上,自己還是要向下跳,是不得不跳。韓遂知道,若是自己不救援金城,劉安就會化虛為實,真的進攻金城,憑借馬玩那兩下子十有**守不住金城,自己的家小多在金城,自己手下將士又多有金城人,家小也多在金城,一旦金城失陷,人心立即混亂,如何還能夠與劉安抗衡下去?韓遂甚至有點後悔派馬玩回去,本應該自己回去的,可是,就是因為知道隴右是劉安必然要取的地方,而金城要比隴右遠得多,自己才留了下來,希望劉安迫于冬天來臨,放棄對金城的打算,可是,劉安似乎沒有意識到在這草原之上寒冬已經來到,已經打起了金城的主意,這如何能讓自己安心?韓遂的打算是在隴右據城堅持一段時間,那時草原之上必定大雪,劉安連補給都很難跟上,自然也就難以打自己的主意,就可以順利地度過今年,而到了春天,一來自己有了時間同馬騰聯系,想那馬騰定然也不願意劉安來到西涼,兩家有了共同敵人,為了眼前利益,馬騰定然也會放棄同自己的成見,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二來也可以再組建一支新的騎兵,同劉安相抗衡。可是,劉安沒有按照自己的打算來,這讓韓遂也不得不出兵救援金城——也許,劉安就是看到了在這個時節自己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跳下去的原因。
看看韓遂略顯愁苦的眉容,成宜也不由一陣心痛。自從被劉安在青石渡擊敗以來,韓遂立即老了許多,雖然在眾將面前仍然是強裝笑臉,雖然也對眾將說還能夠再與劉安決一雌雄,可是,成宜明顯的看到,韓遂在這幾日里頭發已經變的全白,眼角上皺紋也深了許多,已經很難看到那雄霸草原的韓將軍的形象了。成宜很難相信,從一成年開始就在草原上叱 風雲的韓遂竟然敗在了從雍州遠道而來的劉安手上,那個從未到過草原的人的手上。在青石渡敗到劉安的手上,成宜再看到韓遂明知道是陷阱也要往里跳,就肯定這劉安一定會在路上等候著韓遂,不由再諫道︰「將軍,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不如暫且名義上同劉安講和,以拖時間,如此一來二往,時候就拖得差不多了,說不定這草原同往年一樣降下大雪,會出現有利于我們的轉機。一來正如將軍所說的可以等得時間,二來可以重新整備騎兵。」
韓遂又搖了搖頭,否決了成宜的提議。他明白成宜提出的確實是一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可是,成宜太不了解劉安的為人,而這,在這青石渡一戰失敗之後自己就深刻的了解了劉安的想法,他決不會讓任何事情的決定權放到一個不可預測的人的手上,即使自己派人前去聯絡劉安,也表達自己可以居于他下的心意,劉安部下將士也不會就因為自己的言語而停止行動,除非讓劉安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夠讓劉安深信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退一步講,就算自己再作讓步,拿出足夠的價錢讓劉安相信自己落到他的掌握之中,劉安又回到長安,那時,要想月兌離劉安也無異于痴人說夢,自己在這草原之上縱橫那麼多年,根基深固,他劉安如何能夠不防備?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要想讓劉安不打自己的主意,韓遂明白,自己也只有真心歸順劉安一途,可是,自己如何又能夠歸順劉安?就在六年前,還是在曹操帳下的鐘繇前來勸說自己的,自己心里一發熱,再加上為了對付馬騰,韓遂就派了自己最看重的長子到了許昌,可是,沒想到的是,事過境遷,如今鐘繇已經歸到了劉安手下,自己又能說什麼?若是自己投靠了劉安手下,留在許昌的兒子必然要死,相對比自己來說,韓遂更希望長子能夠活下來。既然不能夠投靠劉安,就不如行險一搏,韓遂留楊秋留守隴右,自己帶成宜及部下將士出城來救援金城。
出得隴右,韓遂對跟在自己身後舍棄了進攻隴右的李嚴是頭疼萬分。這李嚴,離自己遠遠的,總是隔著半日距離,自己上午走多少路,他下午就走多少路,多一步他也不慢,少一步他也不停,就如影子一般拉開距離跟在自己的身後。韓遂極想再見到劉安之前吃掉跟在身後的李嚴,可是,李嚴在這草原上是廣派偵騎,再說在這平原之上,可以說是一目幾十里,想躲過李嚴的哨探,幾乎是沒有那個可能。想派人拖住李嚴,可是留的人少了,很容易就被從後面趕上來的李嚴吃掉,留的人足以和李嚴抗衡的時候,自己手頭上人手又不足。李嚴不打不離,就如一只貓輕松地跟在小老鼠的後面,這陰影時刻壓在韓遂的心頭。韓遂知道李嚴也是在等待劉安大隊的歸來,在等待決戰的時機。韓遂更是提醒自己要清醒萬分——劉安不來則已,一來必然是雷霆萬鈞。
听到前面出現了劉安,韓遂反而放下了心——這等待決戰的時間真的很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