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淺流,百花各自飄香。走入別院,這頓時令劉安神清氣爽。這次回來長安,劉安不只是要處理崔琰這一件事,他還想將周瑜等人也請出來為雍州做點事。在西川交戰,劉安是深深感受到這缺將的難處,特別是缺獨擋一面的大將——要是多兩員象趙雲這樣的將官,在閬中就可以將張任留下,在這梓潼也不會打得這麼艱難。自從率領眾人來到了雍州,除了陸遜在諸葛亮的邀請之下已經為雍州獨自領軍外,闞澤也在長安為官,韓當依舊統領著昔日的江東一千來人的水軍——只不過,在這長安,已經變成旱軍了,周瑜和呂範都一直空閑在家。呂範倒還好說,此人能說會道,也頗有才干,已經為雍州出了不少力,只不過現在雍州還沒有空缺,劉安想等空出來個一州之地讓他執掌一州,還是讓他暫時留在雍州,繼續輔助諸葛亮主理雍州政事為好。對于周瑜,要請他出來是最不容易了。因為大喬、小喬之間的關系,周瑜和劉安也算得上是親戚的關系,為此,劉安專門在刺史府內劃出了一角安排周瑜一家,諸葛亮考慮再三,認為由他一個屬下出面邀請周瑜這個江東名人出山,身份上會有所虧欠,所以主張由劉安自己出面邀請,這樣會更體現江東諸豪的臉面,也對雍州更為有利。劉安考慮到孫尚香等人的處境,也決定自己來找周瑜。周瑜也就在雍州空閑到了現在。
繞過兩處小亭,忽然在花園假山那一側忽然傳來一陣琴聲,令劉安不由住足而听。只听得那琴先是疏疏朗朗的撥拉幾下,頓時讓人感受到那蕭瑟的月光,散發出淡淡寒涼,籠罩著大地,更讓人感受到了那朦朧江山的遼闊,接著琴弦一轉,聲音也顯得高昂起來,仿佛千萬軍眾齊集,閃閃刀光中又映出了道道劍影,充滿了熱血之氣,正是疆場上不停的混戰,再接著琴聲急速而下,喜悅之中仿佛中得勝歸來,感嘆卻無人陪伴,只是獨自行于月光之下,覓昔日渺渺之音,無處可尋,最後輕輕一撥,似人一聲嘆息,終于歸于無聲。這琴或緩或急,或疏或緊,聲大如金鼓齊鳴,聲小又似微蟲獨奏,無不帶人入那夢中境地。劉安一時听得痴了。
「劉大人」,听得周瑜一聲提醒,頓時讓劉安又從失神中回了過來。劉安從未想過這琴能夠達到如此境地——听人傳說,若要形容疆場,最好用錚,琴是達不到這種境地的,然而,眼前就告訴了一件事實,讓劉安不由不嘆服這琴的奧妙。看看眼前的周瑜,劉安知道,琴為心聲,小喬是無法彈出這種疆場之上的熱血的,那種胸懷,也只有周瑜這樣的人才能擁有。
「周將軍,好高的琴藝啊。」劉安笑道,「時至今日,劉安才明白江南士人中流傳的‘曲有誤,周郎顧’這句的意思。劉安真沒想到周將軍不單在統兵打仗這一方面當今是獨領風騷,這琴曲之藝天下間也是無人能及。幸虧剛才是沒讓人稟報給周將軍,劉安才听得如此好的琴曲。來得好,來得太好了。此曲只怕令劉安將終生難忘其美。」
雖然劉安進來的時候已經讓在門邊的下人不用傳報,但劉安進來,到底還是另外有人看到,在周瑜彈罷,將這事也傳給了他。沒看到劉安,周瑜卻也知道劉安就在近前,因此尋了過來,繞過假山,果然看到了正沉浸在琴聲中的劉安。
「些許琴藝,如何能得劉大人如此夸贊?」周瑜推讓道,「周瑜原乃江東小小將領,年也早已過而立,才有微末之名,大人卻是少年才俊,已經名動天下,在劉大人面前,如何配提周瑜之名?」
「周將軍過謙了。」劉安「呵呵」笑了兩聲,也不在這方面與周瑜糾纏,接著話音一轉,道,「劉安此來,怕是要打攪周將軍的清淨。不瞞周將軍,劉安離開西川之時,西川戰局已經陷入了僵持狀態。進,劉璋是憑借深溝高壘頑抗,一時難有進展,退,轉眼大好機會又會喪失,劉安是以心中不決,特來周將軍討教一番,以求周將軍指點迷津。」話說到最後,劉安已全無歡娛之色,還不由嘆息了一聲。
听得劉安此話,周瑜心中卻是甚為明白。身處雍州刺史府內,就是女眷之間消息也是靈通得很,當然也很快就傳到了周瑜的耳朵里,再加上諸葛亮等人時常來到小院中閑坐,周瑜對西川戰局如何不清晰呢?劉安進入西川,進攻雖然不能算上勢如破竹,卻也算得上是十分順利,先招降黃權,後又活捉張任,後又用言語親自將張任招了過來,先後已經摧毀劉璋部下將士五萬有余,劉璋部下精銳已基本損失淨盡,現在已經是只能夠挨打了,他們憑借著這關隘,或許可以支持一陣子,可若說是僵持,甚至劉安自己說得退兵,根本就不可能。可劉安此話這樣說,也不是沒有目的,周瑜看了看劉安,心中知道劉安是想讓自己出掌兵馬了,這也正是劉安的一個借口。想想昔日身處在孫策帳下,指揮千軍萬馬,談笑風生,眼看強敵在自己面前煙消雲散,何等愜意?可誰也沒想到的是,江東一步走錯便改變了整個局勢,先折了孫策,後又丟了孫權,孫家這一代的兒郎損失殆盡,孫家勢力盡去,不得不來到了長安。在這過去的半年多的時間里,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對孫家在江東的敗亡是心有余結,可這時間一過,他倒更懷念起那種激戰疆場而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來——這就如一個好賭的人,賭性深入腦髓,如何能夠輕易去除?在這雍州半年多,周瑜也眼見到了劉安出兵在外而長安的變化來,在諸葛亮的治理之下,雍州實力是日日變化,日上一日。這雍州,不單有劉安、司馬懿、法正等杰出的戰爭人才,也有諸葛亮這治理的卓絕人物,周瑜看得很清楚,這樣的一個杰出的組合,正可以橫行天下。大丈夫身處亂世,自然要名垂千古,怎能夠如此老于小院之中?周瑜對自己更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