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假嗔道︰「你們那天自管跑了,卻丟下我一個人,害得我差點回不來了!」
草鬼婆臉上一紅,只好嘿嘿干笑幾聲,說道︰「你不是也安然無恙回來了麼。」
杜娟心有余悸道︰「算了,我也是逢凶化吉,沒有被那位厲害的道姑傷害……」
她這幾天躺在床上休息時,有時會偷偷想起那天初遇邵元節的事情,心忖若非是九幽真人諸葛小倩自報了家門的話,說不定自已會不知輕重下手傷害邵元節,——那樣的話,不惟自已性命堪憂,而且也就沒有了與邵元節的這段情緣……心中暗呼僥幸。
杜娟心中轉過這種念頭,不知不覺便伸出左手去握住了邵元節的右手。
草鬼婆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妒忌,臉上的笑容不覺消失了。
杜娟察覺到了草鬼婆的情緒發生了微妙變化,她心知肚明,反而暗暗得意,與邵元節手握得更緊了。
草鬼婆與她又寒暄幾句,便欲告辭,忽見自已的女徒弟牟若玉小跑過來,草鬼婆見她急匆匆的樣子,因問︰「有什麼事情麼?」
牟若玉氣喘吁吁道︰「師父,有緊急情況!巫咸請你馬上去議事。」
巫蠱門中大巫師座前共有十位護蠱巫師,巫咸是十巫之首,輔佐大巫師處理門中大小事務,在大巫師坐關修練期間,一切事務悉由巫咸決斷。巫咸地位尊崇,又是大巫師的大師姐,平日連大巫師也要讓她三分的。
杜娟插話道︰「有緊急情況?你听到什麼消息沒有?」
牟若玉這才向杜娟行了一禮,說道︰「巫羅,你回來了。小的沒听見什麼,只是听巫咸傳令,所有在家的巫師都立即去議事,巫羅既然回來了,正好一道前往吧。」
杜娟低眸沉呤道︰「是這樣啊……」
邵元節道︰「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前往吧,我正想逛一會。」
杜娟從荷花包中模出一串鑰匙,遞給邵元節道︰「本來我今天想找巫咸介紹你加入我巫蠱門中,但看來現在不是說這事情的時候,也好,你逛累了,就自已先回去休息吧。」
草鬼婆听杜娟要介紹這少年入門,而且又將自家鑰匙交給他,忍不住問道︰「哦,這位少年人是你的什麼親戚麼?」
杜娟紅了臉不答。邵元節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也沉默不語。
二人雖然都沒回答,但都有些羞澀之意,二人之間存在男女關系已是昭然若揭。
杜娟從荷花包中取出二兩銀子交給邵元節,望著他嫣然一笑,說道︰「我先走了。」便同草鬼婆師徒三人走了。
巫姑言芙蓉和巫羅杜娟趕到巫蠱門議事大廳時,只見除了巫咸、巫即兩個首領女巫未到外,巫盼、巫彭、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均已依次序入座。
杜娟調皮地吐吐舌頭,慶幸巫咸還未到來,二人分別在第五個草蒲團和第十個草蒲團上入坐了。
杜娟低聲向鄰近她座位的巫真和巫抵兩位女巫探听消息,二人都搖頭表示不知情。
須臾,便見一群男女簇捅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巫走到廳外,那中年女巫似想起什麼,站在門口邊悄聲交待一個男子事情。那男子邊听邊不住點頭哈腰。
——這個身材高大的女巫正是十巫之首的巫咸岑珂,那個俯首听命唯唯諾諾的男子便是她的貼身侍者衛雙喜。
大家見巫咸岑珂到了,停止了交頭接耳,偌大的大廳一時鴉雀無聲。
過了小會,巫咸岑珂沉著臉走了進來,坐定後,她望了八大女巫一眼,便說道︰「大家都到齊了,很好,現在有一件重大的情況要向大家宣布……」
幾位心細的護蠱巫師都暗暗納罕,明明十巫中排位第二的巫即還沒有到來,怎麼巫咸卻說大家都到齊了?
巫咸岑珂咳嗽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道︰「也許你們中有幾人已經听到了一點風聲︰本門中出了一位叛教之徒!經查實證據確鑿,此人從前大肆貪污我門中公款!而且將本門的不傳蠱術偷偷授與自已的小情人!據舉報,此人還將做出謀逆之事來!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娟陡听見那句「將本門的不傳蠱術偷偷授與自已的小情人」的話,雖是初夏之際,卻幾乎要流出冷汗來。
她定了定神,抬起眼眸,卻瞥見坐在她對面的草鬼婆嘴邊掛著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
杜娟暗暗後悔讓草鬼婆撞見了自已與邵元節的情人關系。
——在「十巫」中,杜娟與排位第五的巫姑草鬼婆及排位第九的巫謝賴瑩有矛盾。
她開始害怕這兩個宿敵會拿這種事情做出不利于自已的文章來。
巫咸岑珂不點名地說了一通冠冕堂皇而又大義凜然的話,幾個沒有靠山和人緣的巫師听得誠惶誠恐,不知巫咸劍拔弩張所為何來?
而熟諳人事爭斗的幾個巫師自然能听明白她話中有話,只是不知今天會是誰將要倒大霉摔跟頭?
岑珂說了一通教,輕輕舉手一招,示意站在一邊的貼身侍者衛雙喜可以宣讀大巫師的教諭了。
眾人屏息靜听衛雙喜捧著羊皮書讀教諭︰「謹奉大巫師諭令︰著將大逆門徒賀寶如褫奪巫即職司,拿解巫宗司查處!」
八大護蠱女巫听到這個大巫師的諭令,無不震驚!
杜娟心想︰「難怪巫即今天沒有來議事,原來她已經成為了巫蠱門的大逆之徒!」
她穩了穩神,又想︰「這一定是巫咸趁大巫師閉關修習巫術之際,大搞排除異己的把戲,哼,誰不知你岑珂與賀寶如是大巫師的左膀右臂,你二人為了能獨攬巫蠱門的大權,平日明爭暗斗……」
草鬼婆心想︰「你岑珂還不是暗中養了幾個小白臉!還不是一樣向門人索賄受賄!自已**上的屎都沒擦干淨,卻有臉數落這個教訓那個!以為我們都是瞎子麼……」
其余巫師都是各懷心思,雖明知這是巫咸岑珂在整人,但也難保巫即賀寶如就是清白之身。大家惟恐惹火燒身,誰也不敢公然表示反對。
岑珂揮揮手,衛雙喜躬身退了下去。
岑珂威嚴的目光緩緩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八大女巫被她yin威所懾,都不由垂下目光,誰都不發一言。
岑珂見自已威重令行,心中好不得意。沉寂中只听岑珂咕嘟喝了幾口茶水,才說道︰「今天中午時分,我奉大當家的口諭,去捉拿大逆之徒賀寶如,但卻有人給她通風報信,讓她逃之夭夭!要是日死拿到了逆徒賀寶如,必要追查出這同黨,按門規嚴懲不貸!」
在巫蠱門中,只有大巫師的師姐師妹才習慣稱呼大巫師為大當家的。
杜娟拿眼瞅了一下巫彭、巫真二人,暗忖︰「這二人平日與賀寶如關系很親近,今天怎麼就不敢說一句話?」
她剛轉過這念頭,便听巫真宋楚楚一字字說道︰「大巫師現在閉關,不知這諭令何來?」
眾人見終于有人出頭,目光一齊投向宋楚楚。各人的表情不一︰有的替她擔心;有的幸災樂禍;有的無聲支持;有的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樣子。
岑珂冷冷地說道︰「大當家的昨晚已經出關了,沒有大當家的口諭,誰敢捉拿一個有職事的巫師?」
巫真宋楚楚驚訝地與巫彭李雪霽交換了一個眼色,見李雪霽頷首無語,宋楚楚也不敢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