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是一個養蠱的女巫,知道蠱術一向是傳女不傳男,而且蠱是一種陰性的東西,在藥力之外,還有一種神靈的力量,只有女子使用才會靈驗。杜娟雖不懂如何煉制情蠱,但她對邵元節下過情蠱,因此杜娟心中認為林楓對閆淑蘭下的不是情蠱,而是一種情愛捆綁的巫術。
古代致愛巫術起源可以上溯至先秦時期。在戰國或更早時候,致愛術已在民間和宮廷內秘密流傳開來。漢代皇後嬪妃一旦失寵,常常暗施「媚道」挽回君主之心。要想擅寵專愛又必得攻擊其他嬪妃,所以媚道一般與巫蠱、祝詛活動相關,因而被視為害人的邪術。
漢代宮廷曾經發生多起媚道事件,當事人均受到嚴厲懲罰。在漢武帝劉徹還是中宮太子時,與表姐陳阿嬌青梅竹馬,祖母竇太後有一次問劉徹長大後想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做妻子,劉徹戲說要娶表姐陳阿嬌並願意為她蓋一座金屋子,這就是「金屋藏嬌」典故的來歷。劉徹稱帝後,兌現兒時的諾言,立陳阿嬌為皇後。阿嬌失寵之後,指使女巫施用「婦人媚道」,又進行巫蠱活動,事情敗露後女巫楚服等三百多人被殺,陳皇後被廢。
杜娟在巫術領域博聞強記,自然知曉媚道是借助鬼魅之力迷惑對方,男女欲得對方之愛,則秘取對方的毛發和指甲作法,系民間行之已久的法術。
漢代術士說︰「埋發灶前,婦安夫家。」唐人書中有《攘女子婚人述秘法》說︰「凡男子欲令婦愛,取女頭發廿睫,燒作灰,以酒和成且服之,驗。」該書又說︰「凡欲令夫愛敬,取夫大母(拇)指甲,燒作灰,以酒服之,驗。」
施術者認為毛發、指甲這些東西與其主人的身體和靈魂有感應,故當作致愛法術的靈物使用。
杜娟問二人道︰「我記得這個林楓是去年才到巫蠱門做事的弟子吧,他年紀輕輕如何會懂這種法術呢?你們可知道他的師父是誰?」
廉春月道︰「林楓是器皿間從前的王管事的外甥,所以才得進巫蠱門來的。沒听說他有師父。」
杜娟哦了一聲,廉春月的話並不能讓她解開心中的疑惑。
杜娟想了一下,望著閆淑蘭說道︰「既然現在還不能判斷你是否被人使了邪術,只有先采取一些防範措施了。」因問閆淑蘭道︰「請問你現在可有意中人沒有呢?」
閆淑蘭害羞不答,杜娟知她難以啟齒,便道︰「此事同我采取的巫術很有關系,所以你就用點頭或是搖頭的方式告訴我吧。」
廉春月用胳膊肘踫了一蟣uo剖繢嫉潰骸澳憔涂煨└嫠呶準窗傘??包br />
閆淑蘭仍然埋頭不吭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杜娟心忖︰「如果她沒有意中人的話,她應該會搖頭表達的;她既然不表示,想來是有了意中人了,這事就不好辦了。」
杜娟一時沉吟不語,廉春月小心翼翼道︰「巫即,難道你使用的巫術會誤傷害到她的意中人麼?」
杜娟解釋道︰「閆姑娘的頭發和指甲既然有可能被人取去了,要防範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采取手段抑制她心中的**,但這須要耗時三個月之久,才能令她丟失的頭發和指甲失去巫術的作用。如果閆姑娘已經有了意中人的話,施行這種排拒法術恐怕也會因為三個月的絕情而白白錯過自已的姻緣,所以施行這種巫術很是讓人為難。」
閆淑蘭忽然抬眸說道︰「我既然心中明白,難道還會著人道麼?」
杜娟淡然笑道︰「那你為什麼會做怪夢呢?」
閆淑蘭听了,訥訥的道︰「真的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麼?」
杜娟听了這話更無懷疑,知她一定有了心上人,沉思默想許久,才道︰「這樣吧,廉春月,你去叫林楓到我這兒來一趟,如果他真有此事的話,我自有辦法破除他的邪術的。」
廉春月听了霽然色喜,忙答應去了。閆淑蘭單獨面對杜娟,頓感局促不安。幸虧杜娟並未與她多說什麼,徑自走了出去。
阿明正在和呂康說話,杜娟叫阿明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阿明點點頭,快步出去了。
杜娟便笑吟吟和呂康說些閑話,少時,阿明端了一杯茶進來,杜娟接過茶自已到屏風後去了。
須臾,杜娟拿著茶出來,放在外間茶幾上,對二人微微一笑,便又進屋去了。
杜娟瞥見閆淑蘭坐在靠椅上精神有些恍惚,雙目微合,暗暗奇怪她怎麼這一會功夫便懨懨欲睡了,也不叫她,坐在自已座椅上默默觀察她。只見閆淑蘭十六、七歲的年紀,腮如新荔,體態微豐,身材較高,果然是個招男人喜歡的女孩子。
杜娟以手支頤,正自尋思,忽听閆淑蘭自言自語起來,杜娟心中一動,豎耳傾听,閆淑蘭口角流下一沫夢口水來,口中喃喃念叨︰「林楓,林楓,你怎麼又來找我來了,你好壞……」
杜娟听見這話,已明白她果然是中了邪術了!于是走過去輕輕推醒了她,閆淑蘭睜開惺忪的睡眼,見杜娟站在面前,臉上羞紅,納悶地道︰「我這是怎麼啦,這兩天總是迷迷糊糊想睡覺……」
杜娟也不點破,假意問她昨夜是不是沒休息好,閆淑蘭紅著臉說自已昨晚很早就睡下了。
彼時,便見廉春月帶著林楓進來了。杜娟似笑非笑打量著林楓,林楓是個十九歲的青年男子,身材較高,長相一般。林楓有些不善言辭,訥訥的道︰「不知巫即找我來有何事情?」杜娟唇邊淺笑,說道︰「請坐吧。」
林楓見到閆淑蘭坐在一邊,微微一驚,惴惴不安坐下了。杜娟便喚阿明給林楓徹一杯茶進來。阿明會意,便將先前準備好的那杯茶端到林楓面前,林楓口中客氣地說︰「不用,不用,我不渴。」卻接過了茶。
杜娟故意東拉西扯問阿明一些芝麻小事情,阿明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知道杜娟的用意,便也隨口說了一些小事情來拖延時間。
林楓見杜娟和阿明自顧說自已的事情,閆淑蘭和廉春月坐在一邊默不作聲,閆淑蘭臉上緋紅,低垂著頭望著地下,廉春月不時拿眼瞥向自已。
林楓為了掩飾尷尬,便端起那杯茶呷了幾口。不知不覺之中,他將那杯茶喝了大半,阿明瞥了他一眼,說再去替他續水來,林楓覺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地,便客氣地說不用了,阿明笑吟吟地走出去了。
杜娟雙眸玄功默運,注視著林楓,狐媚地一笑,說道︰「林楓,我想問你,你前天偷偷取走了閆淑蘭的幾絲頭發和指甲,是為了做什麼用呀?」
林楓不知為何,自已的眼楮竟然熱辣辣地與杜娟久久對視,宛如身在夢境之中,要不是模模糊糊意識到旁邊坐著閆淑蘭和廉春月,他真想在這夢境之中走上去摟住杜娟親熱……
林楓咽喉中咽了兩口唾沫,听杜娟問起這話,不由臉上一熱,恍恍惚惚帶著笑意說道︰「听說巫即是巫術高明的女人,難道還不懂得我拿了這頭發和指甲的用意麼……」
閆淑蘭雖感羞澀,但和廉春月听了這話,都不由好奇地瞅著林楓,見他神情恍惚,均知林楓是著了杜娟的道,廉春月饒有興趣地一忽兒瞅著林楓,一忽兒又瞅著杜娟。
杜娟目中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秘魔力量,口氣有些輕飄地笑道︰「是麼,我可真的不懂這種事情呢,你告訴我好不好,讓我也學一學這法子……」
林楓只覺身上發熱起來,涎臉笑道︰「我將她的頭發和指甲調和了溫酒喝下去了,並且這兩天早中晚三次念咒語,召喚閆淑蘭的魂魄,保準不出十日,她就會瞧不上莫雲那個臭小子而主動投到我的懷抱中來了,巫即你信不信我有這本事呢……」
杜娟嫵媚一笑,略帶浪味笑道︰「哦,有這麼厲害的咒語啊,是誰教你的呀,能不能也教給我呢?」
林楓此時已經如醉如痴,見杜娟在溝引自已,大起膽子蛇迷迷盯著杜娟的臉嘴,又移目看向杜娟那誘人的胸部,便想站起身去與她親熱,剛一起身,卻覺腳下有些虛浮,宛如身在一葉搖晃的小舟之中,只好又乖乖地坐下了。
林楓望著杜娟,臉上浮現出詭譎的壞笑︰「這法術也不難,我說給你听吧——我先用刀刻了一個女人的木偶,這木偶自然是代表閆淑蘭了,我在木偶的頭頂、耳朵、眼楮、臉頰、右肋骨、手臂、手心、肚子……全身部位都刻下了我的名字,我又用針在這些地方每刺一下,便念咒語說︰我的針刺在這個地方,閆淑蘭就會想到我,閆淑蘭就會十日內屬于我——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嘻嘻。」
閆淑蘭听到這時,臉上發燒,又很害怕。廉春月瞅著林楓,嘴角帶著鄙視的笑意。
杜娟輕輕一笑,又問︰「你這麼年輕怎麼會懂這種法術呢?快告訴我這法術是誰教你的?」
林楓壞笑道︰「巫即你過來,我便告訴你……」
杜娟撒嬌道︰「哎呀,你先說出來吧……」
林楓此時蛇膽縱橫,語帶輕薄道︰「巫即,你好美呀,你快過來,讓我告訴你這美人……」
杜娟假嗔道︰「你不肯說我就走了……」
林楓見她輕嗔薄怒的可愛樣子,有些心慌了,忙陪笑道︰「好,好,我告訴你吧,這法子是我的干媽告訴我的,我干媽也和巫即一樣是個巫師,巫即其實時常見到我的干媽的……」
杜娟和閆淑蘭及廉春月聞言俱各一驚,杜娟呼了一口氣,勉強笑道︰「你干媽是誰呀?」
林楓道︰「我干媽就是巫彭李雪霽啊……」
杜娟等三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