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蠱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孰正孰邪(1)

作者 ︰ 徐晨溪

張勻和張湛詠堂叔佷二人見情勢十分不利,張勻急忙取出一面楊州銅鏡,照向敵人,同時右手捏成劍指對著師弟寧不息腦後劃圈。

張湛詠也學堂叔取出楊州銅鏡照向敵人,右手捏成劍指對著師兄常青的腦後劃圈。

古代術士很重視明鏡的威力,也常使用明鏡驅邪法術。道士在傳授四規的使用秘訣時往往要求弟子賭咒發誓︰誠心奉法,不得擅自外傳。有關明鏡的迷信和運用明鏡的巫術活動到隋唐時代臻于鼎盛。唐代以來,最有名的避邪寶鏡是楊州鏡。據說這種寶鏡是每年五月初五在江心中所鑄,故又稱「水心鏡」或「江心鏡」。

術士普遍認為︰世間萬物,老而成精,都能變成人形魅人,但它們有個弱點,即不能在鏡中隱藏自已的真面目。

寧不息正困在陣中,得此外援,登時靈台一片清明,借著銅鏡所照的光亮,看清了退路,大喝一聲,身子向後滾了兩轉,人便月兌離了法陣。

常青正欲逃離出女兒紅蠱陣,忽听有獸類怪嘯,接著空氣中傳來一股腥臭之氣。

常青拔劍警戒,借著銅鏡的返照,瞧見紅光閃閃,無數宛如青蛙般大小的小怪獸將自已圍在核心!小怪獸的眼楮比兔子的瞳孔更紅,在黑暗中閃動著可怕的凶光。

在這群小怪獸的後面,有一個身穿黑色法衣的妙齡巫女正手中揮動著一柄掃帚,赫然是周如霜。

這些小怪獸便是她秘煉的「麒麟蠱」。它們凶狠地對著常青哇哇亂叫一陣,常青嚇得魂不附體,正欲呼救,小怪獸已向自已蜂涌過來。

常青急忙舞劍抵御,匹練般的劍光轉眼間便殺死十余只小怪獸,然而更多的怪獸前僕後繼,頃刻之間已有七八只小怪獸爬上他的身來!

常青嚇得哇哇怪叫,可怕的小怪獸張口亂咬,常青雙手雙腳都已被怪獸嘶咬,常青痛得放棄了長劍,被咬得鮮血淋灕。

張湛詠見師兄常青的情況十分凶險,拔劍便欲相助,張勻忙拉張湛詠退後一步,顫抖著說道︰「賢佷不可莽撞!只要你的劍尖進入氣場,賢佷便又陷入這法陣之中了!」

女法師班蓉和孔玲听了這話,情不自禁退縮到牆壁前,眼睜睜看著常青被獸群嘶咬,不敢救援。

張勻情急智生,對張湛詠耳語說道︰「此陣實非我等能破,現在只有施展火攻,逼她們出陣與我們單打獨斗!」

張湛詠此時無計可施,點頭稱是,說道︰「事不宜遲,要是驚動了巫蠱門的人來救援就糟糕了!」張勻于是匆匆出屋而去。

張湛詠對範東來及女法師班蓉和孔玲道︰「現在我們四人立即進陣去救援常青!」班蓉和孔玲面面相覷,只得加入戰團。只留寧不息一人在外掠陣。

常青見幾位同門入陣救援,慌忙逃竄過來,班蓉交給他一把長劍,五人抖擻精神,揮劍亂劈亂刺,沒多大功夫,便殺死了二、三十只小怪獸。周如霜見勢不妙,忙念咒收了「麒麟蠱」。

張湛詠等五人提心吊膽,持劍背靠背警戒敵人,一時不敢冒險進攻,只是拖延時間,等候張勻率領埋伏在樹林中的天師道弟子們趕來增援。

少頃,林中忽有一股黑煙升起,只見一條丈余長的巨蟒吐著剪刀似的舌頭從黑煙中鑽出身來,  輕響著,班蓉嚇得半死,兩股戰戰,幾欲先逃。

天師道諸高手正當危急關頭,忽見二十余名弟子沖進大廳來,大巫師的女侍者魏丹及四位侍女來不及逃避,束手被擒。十余名門人和家丁也被亂刀分尸。

天師道弟子們手中高舉火炬沖到陣前,大巫師谷雨本欲念咒放蠱救援陣外的門人和侍者們,忽見到火光,吃驚非小,便不敢再念咒放蠱了。

一些天師道弟子將火炬堆放在陣外,並在屋中亂扯布簾、紋賬、木家具和書籍等可燃之物投入火炬中,打算燒死女巫們。

熊熊火光登時沖破了女巫們建立的女兒紅蠱陣的氣場!

用火對付巫術兼有燒和照兩種含意,這是人們將火的照明和驅逐野獸的功用引入巫術領域的結果。先秦時代已出現用蘆葦火炬祓除邪祟的「火祓法」。施術時,為了讓火炬照徹妖物,需要高舉火炬,這種火被稱為「權火」。

東漢儺禮中,持火炬送疫鬼是一項重要內容。在漢代的祓禊禮和年終驅鬼儀式上,巫師和神漢都要高擎火炬。東漢《祓禊賦》中有「巫咸之徒,秉火祈福」的句子。

女兒紅蠱陣是女巫們以童女的月經作法,屬于一種純陰的巫術,但遇到「權火」這種巫術就再難湊效。

巨蟒被火光一照,嚇得想逃竄回去。

張湛詠和範東來雙雙出手,四道黃氣宛如爆烈的雷霆轟向巨蟒,正中巨蟒頭和身子,巨蟒痛得身子翻滾,可怕的大尾掃了過來,纏住了班蓉,班蓉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軟,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張湛詠和範東來二人急用寶劍向巨蟒一陣亂劈,周如雪見「龍蠱」受傷,心痛不已,慌忙念動咒語,想要收蠱,但為時已晚,巨蟒已被張湛詠和範東來二人亂劍斬殺當地,污血流了一地,委實可怖!

天師道諸高手本來沒法術能破解女兒紅蠱陣,只是想用火逼迫女巫們出陣來決斗——縱是不懂法術的村夫軍漢,也知道對敵人采用火攻,則什麼陣法都不破自破了。

周如雪心痛神痴,陣外的寧不息見有機可乘,左手一揚,一道奪目的紅光自手心閃出,宛如一道夭電,周如雪猝不及防,被霹靂般的掌力擊得滾出少陽位置。

周如霜見胞姐受傷,大叫一聲「姐姐!」大巫師谷雨和巫禮熊念同時出掌攻向寧不息,寧不息抵擋不住二人的夾擊,被急驟的掌風擊得連退幾步,哇的一聲,吐出兩口鮮血。

張湛詠怪叫一聲,雙掌一揮,兩道神龍般的電光呼嘯著卷向杜娟,杜娟和歐陽煉雙雙出手,一道黑氣、一道碧氣宛如兩條騰蛟奔蟒攔截下張湛詠的罡氣,電光和黑、碧二氣在半空中烈舞了一會,轉瞬黯淡下去。

大巫師谷雨和巫禮熊念一齊出手,常青措手不及,被兩股真氣當場擊斃。

站在常青身畔的孔玲大驚失色,巫真宋楚楚一指向她襲來,孔玲舉掌擋住,受傷的寧不息此時殺紅了眼,又沖上來奮力一掌擊向宋楚楚,杜娟和和歐陽煉雙雙出招夾擊。

寧不息收掌不及,只得硬拼了,只听宋楚楚和寧不息同時發出慘叫聲,一齊倒在地上。

孔玲手疾眼快,一把飛刀出手,杜娟百忙中將頭一低,飛刀從她耳畔飛過,不偏不倚,正射中杜娟身側的歐陽煉的咽喉,歐陽煉低啊一聲,倒在地上。

大巫師谷雨悲惶地叫了一聲「師妹!」歐陽煉口角牽動了一下,睜目死去。

杜娟見歐陽煉死去,又是驚駭又是憤怒,左手駢指如風,一道黑氣卷向孔玲,孔玲雙掌拍出,轟的一聲響,孔玲臉如金紙,胸口劇烈起伏。

杜娟疾呼︰「敵人用火功,大家快快逃跑,邊說邊站起身來,張勻、範東來、張湛詠見杜娟起身欲逃,先後出掌,三道凌厲的掌力分三個方向擊向杜娟!

杜娟雙掌勉強擋住兩道掌力,一個趔趄,不防背心吃了張湛詠一掌,杜娟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上。

熊念見狀,怒不可遏,雙掌揮出,範東來舉掌招架,篷的一聲悶響,面門吃了一掌,一頭栽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眼見是不活了。

大巫師谷雨眼見已方傷亡不小,無心戀戰,忙和熊念扶起杜娟逃出陣來。張勻見三人出來,揮掌攻擊,罡氣宛如雷霆怒震,熊念舉掌擋住,碧氣被轟得一片散亂,熊念此時耗力過巨,敵不住這霸道的罡氣,身子一晃,坐倒在地。

大巫師谷雨扶起杜娟向廳內逃跑,杜娟見敵人人多勢眾,將大巫師谷雨向前一推,大巫師谷雨只身逃進了屋里。

張勻見杜娟受傷,心中大喜,顧不得追趕大巫師谷雨,一掌拍向杜娟面門,熊念見杜娟危急,更不多想,挺身上前護在杜娟身前,登時口吐鮮血。張勻也被熊念掌力拂中肩窩,踉蹌退後幾步,險些站立不穩,忙支撐在大柱之上調息。

杜娟抱住搖搖欲倒的熊念,二人支持不住,一同跌在地上。

周如霜起身去扶垂死的姐姐周如雪,孔玲擲出一口飛刀,將她釘在地上。

杜娟和熊念受傷很重,倚偎在一起,已方除大巫師谷雨一人逃月兌之外,余人或死或傷!

天師道這一方也是死傷慘重,先後折了曹雲、張遠鵬、常青、寧不息、範東來五位好手。張湛詠、張勻也受傷非輕,女法師班蓉還被嚇得昏死過去,只有孔玲一人差幸決有受傷。

張勻怒火真膺,嘶聲叫嚷著要將「大巫師」杜娟和巫禮熊念二人都燒死,門人也激動地大聲吆喝︰「燒死她們!燒死她們!燒死她們!」

杜娟見已方傷亡殆盡,已無心反抗,閉目待死。

在古代巫術實踐中,火本來就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用來焚燒巫師和「妖人」,中原地區的華夏民族歷來厭惡火葬,卻習慣用火燒懲罰那些殺不死的術士,以火焚巫可說是屢見不鮮。

人們相信,只有用火焚之法才能將妖人徹底消滅,才能將她們散布的毒素和穢惡徹底清除。那些求雨不成的巫覡往往被施以火刑或處以暴曬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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