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谷雨在甘媛離開後,心事重重地坐在床邊,邵元節一時不知所措,便默默地回到里面小屋。
這時大巫師的女侍者胥璐上樓來了,大巫師因問她剛才下樓去時那個女弟子金秀對她說過什麼,胥璐便說是岑珂的小兄弟岑鋒向她詢問屋中是否藏匿著人?
大巫師谷雨眉『毛』一揚,便問她是如何說的,胥璐說自已矢口否認了。大巫師心想現在邵元節已經暴『露』了,自已也只能看岑珂會如何對待邵元節了。
大巫師谷雨心情復雜地走進小屋中,邵元節想起大巫師谷雨適才為了保護自已,不惜自污名節說與他是那種關系,臉上微紅,不無感激地看著大巫師谷雨。
谷雨臉上也有些羞紅,眼楮不敢與邵元節對視,問道︰「你是九幽真人諸葛小倩的徒弟吧?」
邵元節點了一下頭,實話實說道︰「我是諸葛道長的記名弟子,師父和兩位師姐分別傳了我一些功夫。」
谷雨又問︰「你的武功如何?」
邵元節想了一下,說道︰「我沒有見識過巫蠱門弟子的武功,我想應該可以對付七、八個弟子吧……」
谷雨心中一動,說道︰「你一定會飛檐走壁吧,要不然你很難進入這個莊院的,不是嗎?」
邵元節點點頭道︰「我昨夜就是用這功夫跳進院子里來的。」
谷雨終于抬起眼楮望著他說道︰「現在你已經暴『露』了,你要作好兩種準備——如果有人想來抓走你的話,我會與你並肩作戰的,我會盡可能保護你逃離這里,但要是實在不能突圍的話,你就听我的勸告,千萬不要落入他們的手中,在危急關頭你要當機立斷……」
邵元節與谷雨四目相視,心中熱血上涌,慨然說道︰「大巫師,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會盡綿薄之力保護大巫師殺出重圍的!」
大巫師谷雨听了有些感動,說道︰「這幾天我觀察了一下,下面守著的人大約有四、五十人!要是有巫禮在的話,憑我們三人的本領完全能突圍出去的!但只憑你我二人之力,是很難突圍的。你不用管我,他們現在還不敢傷害我的,你自管逃命就是,如不能的話,就按我說的辦吧……」
邵元節情知大巫師所言非虛,女巫又不是武師,別人他不了解,但他見識過杜娟的武功,也就能對付三、四個弟子吧。
她們用巫蠱之術,就不好說了,這得看當時的情況︰必如巫即賀寶如當初被巫咸手下四十余名男女弟子圍困在土丘上,她行儺舞之術『迷』倒眾人後逃跑了;
杜娟在劇斗巫謝賴瑩和巫咸岑珂受傷後,尚能憑石頭蠱就教巫抵郝巧巧帶著十名男弟子無法近身,其中八個弟子還險些要鋸腿保命;
然而大巫師谷雨被軟禁,她行巫的包袱肯定被收繳了,大巫師谷雨赤手空拳,僅憑武功和氣功至多能對付十人吧?
邵元節道︰「我知道了,假如我能僥幸逃出去的話,我也不會忘了大巫師的恩情,我會將你的情況去通知大巫師的人,讓他們來想辦法營救,請大巫師告訴我應該去找什麼人吧!」
大巫師谷雨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逃走了,岑珂必然會將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的,所以你不用管我,趕緊離開瀘溪才是……」
邵元節低目無言。
大巫師谷雨略一猶豫,低眸望著地下,有些害羞地低聲說道︰「如果岑珂沒有傷你之意的話,你就按我剛才對甘媛所說的那樣……我們就做一場戲吧,我想這樣你也許沒有事的……」
邵元節愣了一下,臉上羞紅,不知說什麼才好。
大巫師谷雨抬起眼瞥了他一下,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不要逞匹夫之勇,如果不必流血的話,你就這樣做好嗎?」
邵元節眼圈微紅,皺眉難為情道︰「我是男人,這樣做無所謂,反正杜娟已經不在了……但你是大巫師,我不忍心你為了我而有損名譽啊!」
大巫師谷雨心中一暖,說道︰「沒有關系的,現在我話都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了,你不必為我擔心……」
邵元節道︰「我可以告訴他們真相的!」
大巫師谷雨著急道︰「你忘了早上我對你說過的話了麼?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都千萬不能說出自已的真實身份!」
邵元節還欲分說,大巫師谷雨搖手示意他不要再爭執下去了,憮然道︰「杜娟為了我不幸去世,我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再說如果我能安然出去的話,大家遲早會知道真相的,你不要這麼固執了……」
邵元節抬起眼來,與大巫師谷雨四目相對,終于點頭說道︰「好吧,身正不怕影子歪,大巫師對我的恩德,我沒齒難忘!」
大巫師谷雨澀然一笑,便喚胥璐進來,對她輕聲交代道︰「如果有人再來問起他的情況,你就說他的名字叫做李杰,他是我相好的人……」
胥璐驚訝地看著二人,大巫師谷雨臉上羞紅,低目走了出去。
胥璐看了邵元節一眼,低頭出去了。
大巫師谷雨歪在床上閉目想心事,過了一會,便感覺有『尿』意,但屋中有邵元節,只得下樓去方便。
大巫師谷雨剛一離開,金秀及另外三個女弟子便進入屋中,而且孫德海帶著兩名男弟子也出現在門口!
胥璐心中一驚,忙站起身來,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些人。這時從孫德海背後閃出一個年輕女子來,胥璐認得她是巫咸岑珂的女侍者池永紅!
三個女弟子也不說話,徑自走到大巫師谷雨的床前,其中兩名女弟子動作麻利地將大巫師谷雨的床上被褥、枕頭抱起,另一個女弟子將大巫師的衣服包袱提了。
胥璐見她們抱了東西就走,不安地詢問站在一邊的金秀︰「金大嫂,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金秀笑『吟』『吟』道︰「沒什麼,巫咸只是想讓大巫師搬到另一間更好的房屋去住,還是這棟樓,就在最里面的那間屋子。胥璐你也要趕緊收拾東西搬到大巫師的隔壁房間去住,也好服伺大巫師呀。」
胥璐為難地道︰「金大嫂,你們別急著搬呀,這事還是等大巫師回來再說吧。」
金秀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巫咸的吩咐,小的們也不敢有違。」
胥璐想起大巫師谷雨剛才交代的話,心忖︰「想來他們已經知道這屋中藏有男人了,她們這樣安排,不知是什麼意思啊……」
過了一陣,大巫師谷雨上樓來了,見池永紅和孫德海站在門口,微微一驚,也不說話,忙快步走進屋中。
大巫師谷雨納悶看了胥璐一眼,胥璐忙道︰「大巫師,剛才她們進來將大巫師的衣服和被褥都搬走了,說是要讓大巫師到樓道最里面的那間房屋去住。」
大巫師谷雨瞥了一眼自已的空床,眉尖微蹙。
池永紅這才走進屋來,陪著笑臉垂眸低聲說道︰「大巫師,巫咸已經知道屋中來了一位大巫師的人,所以才這樣安排的,這也是巫咸的一番美意,請大巫師不要見怪才是……」
大巫師谷雨臉上一紅,也不說話,便走到里屋,見邵元節緊張不安地拿著苗刀,大巫師谷雨與邵元節對視一眼,又走了出來,問池永紅道︰「你們是怎麼安排的呢?」
池永紅垂眸低聲回道︰「巫咸想讓大巫師和那位朋友住在一起,讓胥璐住在大巫師的隔壁房間,請大巫師理解巫咸的一番好意。」
大巫師谷雨臉上羞得緋紅,本想說︰「你們就不能讓他離開這里嗎?」但又怕邵元節出去了反而會遇難,也就不說了。大巫師谷雨想要反對這種安排,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孫德海怕大巫師尷尬,干咳一聲,知趣地說︰「屬下們先告退了。」說罷便帶著兩名男弟子下樓去了。
大巫師谷雨呆立了一會,池永紅給金秀遞個眼『色』,金秀便輕聲招呼胥璐快收拾東西,胥璐看著大巫師谷雨,不知所措。
金秀便過來收拾胥璐的被褥和床單,胥璐見大巫師沒有阻止金秀,才紅著臉收拾自已的包袱,跟隨金秀走了出去。
大巫師谷雨背對池永紅,默默望著窗外,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巫咸岑珂的用意她也大抵明白,不過是想要讓自已沉浸在溫柔鄉中,好軟化自已的斗志罷了。這事原在大巫師谷雨的意料之中,她並不如何驚奇。只是自已要與邵元節住在一屋,好生令人尷尬!
過了好一會,金秀等四名女弟子才從樓道那邊走了過來,金秀對池永紅稟報︰「房屋已經收拾好了。」
池永紅便對大巫師谷雨低聲說道︰「請大巫師挪動一下吧……」
大巫師谷雨一言不發,紅著臉走到窗口,探首朝樓後草坪處張望了一下,見下面站立著二十余名手持兵器的男弟子,而且有好幾個弟子是新調來的,顯然岑珂已增加了看守的人數。
大巫師谷雨想了一下,才紅著臉走到里屋,垂眸望著地下,對邵元節輕聲說道︰「他們已經知道有你這個人了,而且已經增加了看守的弟子,你現在已經走不月兌了,還是先和我過去吧……」
邵元節情知只能這樣了,只得手按苗刀同大巫師谷雨從里屋走了出來。邵元節心中有一種沖動,真想拔出苗刀殺了這些人沖下樓去,但自已也知道現在不是突圍的時機。再說大巫師谷雨剛才說過要與自已並肩作戰,如果自已意氣用事的話,說不定會連累大巫師谷雨受到兵刃傷害的!
池永紅和金秀等四個女弟子畢恭畢敬垂眸站在樓道邊上,她們雖然不敢看大巫師谷雨的臉『色』,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之意,在邵元節走出房屋來時,都不由抬眼打量這個神秘的少年。
邵元節表情不自然地走在大巫師谷雨後面,池永紅和金秀等四名女弟子互視幾眼,臉上都現出會心的笑意,跟著二人向樓道里面走去。
在走到樓道盡頭處時,金秀忙搶前幾步,躬身將門打開了。大巫師谷雨寒著臉走進屋中。邵元節略一猶豫,也走進屋中。
池永紅望著大巫師的背影說道︰「大巫師,屬下先告退了,大巫師如果有什麼吩咐,就請給金秀說吧。」
大巫師谷雨沒有吭聲,池永紅對金秀說道︰「你們要好生服伺大巫師!我先走了。」
金秀等四名女弟子齊聲道︰「是!」
一名女弟子進屋斟了兩杯熱茶,隨即退了出去。金秀道︰「大巫師,屬下們先下樓去了,大巫師有什麼吩咐,就讓胥璐轉告一聲。」
大巫師谷雨仍不說話,金秀將門輕輕帶上,便和四名女弟子下樓去了。
大巫師谷雨和邵元節獨處屋中,都好生難堪。
二人見屋中只有一張大床,粉紅『色』的紋賬用金鉤掛著,能看見床上並放著兩個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和兩床繡花的絲綢被子。
屋中布置得好有情調︰紙糊的窗子被粉紅『色』的半透明的窗簾遮住了。桌上放著盆栽和花瓶,花瓶中『插』著黃梅花,花瓣上清水滴滴,明媚鮮艷,淑氣怡人。茶幾上放著新鮮的葡萄和橘子,還有幾『色』精美可口的點心。
在大床角落處放著一只『尿』器,『尿』器上用木蓋蓋著。原來這屋沒有儲藏室,所以『尿』器才會放在床角落。
大巫師谷雨羞紅了臉,不敢看邵元節一眼,便走到隔壁房間,喚胥璐到這邊屋來坐著。
胥璐正呆坐在自已床上,原來金秀悄悄囑咐她一番話,讓她不要隨時到大巫師房中,以免打撓了大巫師谷雨和她相好的男人親熱。
胥璐見大巫師谷雨親自來喚她,心中明白大巫師谷雨也很尷尬,只得過這邊屋來,卻不知該做些什麼,垂手站立一邊。
大巫師谷雨見屋中只有兩張靠椅,便叫胥璐坐下說話。大巫師谷雨含羞瞥了邵元節一眼,說道︰「你也坐吧,別干站著。」
邵元節和胥璐都局促不安地坐在靠椅上,邵元節將靠椅往旁邊移開了一些。
大巫師谷雨沒有坐處,只好坐在床邊。大巫師谷雨瞄了一眼邵元節,羞答答說道︰「你口渴了吧,自已喝茶吧。」
邵元節紅著臉端起茶杯,目不斜視喝起茶來。只覺這茶也好清香怡人。
大巫師谷雨也不知說什麼才好,便拿起一本書佯裝看起來。邵元節和胥璐默默無言坐在那兒,胥璐還給邵元節剝了一個橘子,邵元節推辭幾句。
大巫師谷雨瞥了他一眼,說道︰「不用客氣,吃吧。」親手拿了幾瓣橘子遞到邵元節手中,大巫師谷雨和胥璐也拿了幾瓣橘子先吃起來,邵元節雅不欲讓兩個女子認為自已是個害羞之人,便將橘子吃了。
過不多久,便听見樓道處傳來腳步聲,原來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胥璐忙站起身來,站立一邊。
這次送飯來的共有四名女弟子,其中便有申靜和金秀。
申靜和金秀提著竹籃進了大巫師的房間,申靜好奇地看了幾眼邵元節,口角噙笑道︰「請大巫師和這位大哥用飯。」邵元節臉上不由一紅。
申靜又轉首對胥璐說道︰「請胥姐姐到自已屋中吃飯去吧。」胥璐看了大巫師谷雨一眼,便回到自已屋中吃飯去了。
申靜和金秀在矮幾上擺好了碗筷和飯菜,金秀瞥了一眼茶幾上的點心,故意對大巫師谷雨含笑說道︰「大巫師,這些點心不知道合不合大巫師的口味?」她說這話是想讓大巫師谷雨認為送來這點心也有自已的一片心意。
大巫師谷雨閱人無數,心中自然有數,含糊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申靜見金秀耍狡滑,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心忖︰「明明這點心是我送來的,關你屁事!」不願金秀一人對大巫師討好賣乖,便說道︰「大巫師,按照你的吩咐,屬下特地給廚房的師傅打了招呼,如果大巫師還有別的吩咐,盡管吩咐屬下。」
大巫師谷雨溫顏對申靜一笑,沒有說什麼。
申靜和金秀出屋去時,金秀特地放下了繡花門簾,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大巫師谷雨見放下了門簾,好生害羞,她這才注意到門上安有門閂——她和胥璐原來住的那間大屋的門閂卻是被下了的,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方便監視自已的動靜。現在這間屋子不僅有門簾和窗簾,而且也有門閂,顯然是為了方便二人美美的睡覺。
大巫師谷雨紅著臉對邵元節說道︰「你餓了吧,我們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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