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開我!」孫學靜顫抖著說。她渾身無力,不能掙月兌這樣的束縛。
連城沉默地放開她,讓她離去。
孫學靜沒有回頭,沒有去看連城是怎樣的表情,是嘲弄,還是什麼?是達到目的的得意,還是什麼?
她控制著自己的想要狂奔的意識,像逃離一個犯罪現場,驚慌失措。她要安靜地離去,不能讓誰看出她此刻的虛弱,不堪一擊。更怕的是——連城再有任何動作,她將徹底**,那個讓他愛上自己的決心,會潰敗為自己的不可自拔。
孫學靜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再面對高濬,不是因為和連城的糾纏,而是在他面前無法坦誠。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和高濬在一起,她本能的意識里知道和他在一起會少點麻煩,少點傷害……可,她也知道,同時會缺少那種瞬間失去自己的心跳。
孫學靜回到宿舍,還要面對另一種折磨——有人已經把她和連城倒在操場的照片傳到論壇……真是……一片嘩然!
「這是你麼?是你麼?是你麼?」李媛媛緊追不舍,梅莉始終用一種吃人的眼神盯著她,孫學靜受不了了,只能從宿舍跑出來,眼看沒處可去,天色已晚,只有圖書館的燈光讓她看到了希望。
孫學靜呼吸一下這微涼的空氣,朝圖書館走去,並且對自己說︰忘了忘了忘了!
看了別人的照片她才知道自己那時候和連城是那麼地靠近,那麼地引人遐想。而更可怕的是她看連城的眼神……那是什麼眼神?陌生的,讓自己幾乎要撲上去遮住的,這種眼神,怎麼可以出現,出現在大家眼底下……希望連城不要看見。
孫學靜有些臉紅,而接下來她又想到那照片里的連城的看著自己的樣子,那也是極其的不可思議。
那個時候,有某種神秘的力量附身在他們身上,讓他們扮演了相反的自己。
此時路上沒有什麼人,經過圖書館的停車場,孫學靜听到了發動機急促的聲音,接著就看見連城驚慌地駕著車沖出來,一邊還往後看,仿佛身後有什麼追著似的……孫學靜預感到危險臨近,驚叫起來……
啊……
是這一聲驚叫把連城的注意力吸引到前面的路上,才及時踩了剎車,不然……
「你這是干什麼?不看路的嗎?」孫學靜看著還算及時停在自己腳邊的車,倒吸了一口冷氣,接著就急吼吼地質問他。
就算是有恩怨也不至于這樣謀殺人吧?
連城看著孫學靜,又回頭看看身後,神情驚慌……孫學靜有些懷疑,看看他後面,有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而來。
「怎麼了?」連城的表情不是玩笑,那種驚慌不是裝的,孫學靜疑惑地問。
連城呼吸急促,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看看孫學靜,又看看身後,似乎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樣子。
「有壞人?」孫學靜問。可連城還是神魂不定的樣子,孫學靜一個激靈,問道︰「有人要綁架你?」
連城看著孫學靜的眼神,竟然是那麼地無助,需要保護。那輛黑色的車子越來越近了,看不清車里有什麼人在,孫學靜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特別是連城試著踩油門,車**後面卻只冒出一股白煙,車子動都動不起來的時候,孫學靜生出了一股膽氣……
她拾起路邊的石頭,緊緊地握在手里,如果那輛車停下跑車什麼歹徒,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手上的石頭朝他們砸去。
她忘了自己是一個女生,也忘了在這個時候她應該逃跑,而不是留在危險的現場。她想不到這些,在那一刻她相信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富家子弟遇到了想要傷害他的人,驚慌地從車庫逃出來,現在壞人正在靠近……
連城還在緊張地發動汽車,關鍵時刻掉鏈子,好車也不例外。眼看著那黑色的車子就在身後,眼看著孫學靜握著石頭想要大干一場的架勢,連城的腦袋突然清醒了過來,他推開車門,拽過孫學靜,道︰「上車!」
孫學靜歪著身體,道︰「啊啊……去哪?來不及了……」那車已經近在眼前……
「快上來!」連城不得已雙手一拽,把孫學靜拽進車里,一踩油門……這時,奇跡出現了,他心愛的車子終于咆哮起來,飛奔著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去哪……去哪……」孫學靜看著後面的車子,並沒有追過來的樣子,有些驚魂未定地問。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其實心里是有多怕。手里的石頭還在,卻情不自禁地顫抖。
「這種時候不是該跑嗎?明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傻傻的呆在哪里是想怎樣?以為自己是女超人?」連城嘴上不饒她,心里卻在感激,那一刻,看著這個女人俯身撿起石頭,一副捍衛他的樣子……那一刻……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來的父親的話——她是他的護身符,也許……
「把石頭扔了吧,真有壞人,這顆小石頭恐怕也救不了你!」連城想嘲弄她一回,可是看她簌簌發抖的樣子,終于還是不忍心。
孫學靜還是不肯放棄她唯一的武器,如果壞人跟上來怎麼辦?那時候可沒得指望了。
「是……有壞人麼?綁架你?還是想搶劫你?」孫學靜看連城終于恢復了一點正常,能說話了,于是問道。
「不知道……」連城不願意多說,「我問你怎麼突然攔在路中間,都不看路的嗎?」
「你還說,是你橫沖直撞過來的,如果不是我聲音分貝夠高你就算不撞上我你也得撞別的東西去,是我救了你還說……」孫學靜這下來氣了。
「哼!救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手都還在抖,就算是手握石頭恐怕也無力扔出去……」
「我抖……我抖……你不看看自己……」孫學靜鄙夷地看看連城,「那腿在抖什麼抖,慌了吧?怕了吧?」
連城趕緊停止自己抖動的腿,看看後視鏡,確實沒有人跟上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我那時被你嚇的,突然攔在路中間,差點撞上你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車好,如果不是我技術好,你就……」連城不願意暴露自己在那一刻真的是那樣的慌張無措。
「好好好!就是你這麼招搖才惹禍了吧,有人盯上你了吧,還說我……」孫學靜不服氣地嘀咕著,雖然,如果真要論起來,為什麼自己那個時候的反應居然不是跑而是留下來了呢?
那是因為直覺地認為連城有危險啊!
「去哪里現在?」孫學靜問。
「不知道。」連城道。
「可你再繞路……」孫學靜道。
「這你都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一般的女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哼……」連城鼻子哼哼,嘴角卻在笑,「啊,是,你是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嗯,我覺得你這是嘲笑,並不是贊揚,別解釋,我听得出來!」
「嘿嘿!」
「哎,確定沒有危險,那所謂的壞人也許是你的神經質的想象……你現在也不是那副樣子了,所以我覺得我已經光榮地完成了任務,你停車放我下來吧!」
「那副樣子?什麼樣子?」連城盯著孫學靜,問。
「啊……那個……」孫學靜看著連城,想必她這樣驕傲的人,哪里試過自己的狼狽被人看見,「我是說,我覺得你有危險的樣子……呃,你放我下車吧!」連城你知道嗎,我在維護你的自尊,雖然在夜色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我感覺到了你的害怕,你那凶巴巴的表面下,也是一顆無比驚慌的心吧!
「你不怕壞人還在那里,等著你回去?」連城不想就這樣讓她走,于是嚇唬她。
「就算有壞人,好像也不是沖著我來的,我怕什麼!」
「就算我讓你下車,你知道你現在的位置?你知道怎麼回去?」
「你只是繞著學校開,雖然這里我不熟,但是應該離學校不遠,不用唬我,我不愛吃這一套。」
「嗤!偽裝成女漢子的樣子是不想找男朋友是吧?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大膽,你只是怕我……」
「怕你……哈哈!剛才誰發抖來著,連車都開不動……再說我怕你什麼,你總不能把我劫持了吧?」
「那就乖乖跟著我……」連城瞪著她道,那眼神是說,她再敢提什麼抖不抖的事,他真的會狠狠地修理她一番的。
「啊!我們才差點打起來的……怎麼又跟你纏上了……」孫學靜心直口快的。
連城又瞪了她一眼,心里卻道︰可不是!又跟你纏上了!
每一次都說要拉開距離,卻每一次都更加靠近,潘多拉魔盒是因為好奇才被打開,有些人,是因為一開始說要討厭,卻也是開始關注,開始用心,不由自主地讓對方成為自己生活一部分的開始。風吹過兩人的臉,分外的柔和。連城第一次覺得也許這里也是一個好地方,只是自己還沒有好好發現,因為一開始自己就帶著怨恨,所以風景再美,也成了糟粕。
這個夜晚,不過是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動作,或許,那也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連城偷偷看著身邊這個女人,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一種讓人驚訝的動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