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這麼晴朗的光線下觀察唐曉敏的家鄉。比起之前在夜晚看到的小洋房一角,白天的景色更生動。這里經濟稍微好點的人家都會在小樓房外再蓋個外院,不高不矮的牆後一株株三角梅更是不可或缺,三角梅在這個氣溫適宜的環境里即使是冬天照樣開放,一朵一朵懶懶的貼在白色的牆壁上,白里透紅。
晨冰忍不住想奔跑起來,無奈總有一兩只狗從身旁慢慢踱步過去。除了怕玉米,她也怕無主的狗。曉博指著前方一戶人家從牆頭掛出來的枝椏,對晨冰說︰「看,堂哥說那是‘一枝紅杏出牆來’。」說完洋洋得意,仿佛正為自己會牢牢記得堂哥的話而沾沾自喜。
「紅杏?還出牆?」晨冰好笑的看著唐曉敏,您這教的也不錯哦。
唐曉敏長腿一跨拎著曉博往前走︰「你帶路去河家里。拒絕?是不是不認識路了?」
威逼利誘之後,曉博好委屈走在他們前頭,時不時還要眼淚汪汪的回過頭來看看他們。
晨冰被他倆逗得笑的花枝亂顫。當然,這是曉博用他那據說已經很厲害的詞匯形容的。
唐曉敏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走著走著就自然得牽起了她的手。
晨冰低低一笑,悄悄問他說︰「如果曉博看見了他是不是要說為什麼你不牽他?」
唐曉敏低著頭靠在她發跡慢慢回復︰「我會告訴他因為你是他的啊羅。」
晨冰莞爾一笑,因為我是個厲害的偉人?他們的老家話真的好好玩。可是為什麼要加個「你的」?真奇怪。完全忘了對于啊羅的意思是她自己猜測的。
經過一座看得出有些年代的小型石拱橋時,慢悠悠走在後面竊竊私語的兩人終于引起了曉博的不滿,他氣呼呼的叉腰指責︰「為什麼我是小孩我還要走前面?你們在講秘密都不告訴我!哼!」站在橋中央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模樣。
未等晨冰和唐曉敏做出回應,坐在橋邊閑聊的幾個阿婆倒是先開了口︰「曉博你後面跟的是誰啊?」
曉博故意不看忍俊不禁的倆人,別過頭對阿婆說︰「他是我堂哥,他是我啊羅。」一根手指也不管有沒有指對人,在空氣里指指點點。
阿婆恍然大呼︰「你那個在b市的堂哥啊?這麼快都結婚了?喲喲喲,來來來,讓阿婆看看,我記得你那會才這麼小,怎麼就結婚了呀?」絮絮叨叨著招呼唐曉敏和晨冰過去。
唐曉敏一听就知道瞞不住了,無奈地拉著她走過去,禮貌的回道︰「每次回來也沒遇上您,也難怪您不記得我了。對了,這位,」扶著晨冰的肩朝阿婆走近一步接著說︰「她現在還不是我妻子,不過結婚的時候一定會叫上您,您可要賞臉。」
阿婆上下打量了晨冰好幾眼連連點頭︰「好好好,郎才女貌的……」
後來他們又一會普通話一會老家話的聊了一會,可是不管什麼話都已經無法進ru晨冰的耳里。她的耳里一直在回蕩著一句話︰她現在還不是我妻子,不過結婚的時候一定會叫上您。
還不是妻子……結婚……
天哪,誰來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都還沒想好的事啊。她現在整個人已經凌亂掉了,偏偏在阿婆的眼里就是莞爾端莊。
唐曉敏摟著她的腰已經走下橋好一段路了,曉博擔心的小聲問著唐曉敏︰「堂哥,啊羅怎麼了?為什麼和狗呆一樣啊?」
唐曉敏瞥了瞥身旁徹底斷片的晨冰,居然被曉博這小屁孩形容成村里那個弱智狗呆,晨冰你也夠了啊。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終于敲醒了某只。
晨冰嚇得回過神。
雙手張開擋住唐曉敏︰「說,啊羅什麼意思?」
曉博以為她要打堂哥,遠遠的往旁邊挪去,邊挪邊說︰「啊羅就是嫂嫂啊。」
晨冰得到答案後臉一抽,差點淚流滿面,為什麼她會理解成很厲害的偉人?
唐曉敏扶額表示很無力。
好在晨冰很快從一片混亂和無地自容中走出來。她也沒去問剛剛那句像客套的戲言,結婚?她和唐曉敏?應該是不太可能吧,她迷糊犯傻不代表看不出來,唐曉敏心里一直都有一個她從未涉足到的地方,而那里還有一個她連問都不能問的人。
晨冰甩甩頭,想那麼多干嘛,至少,現在得過得開心嘛。
小跑兩步追上他們,第一次主動伸手去牽唐曉敏︰「喂,我們要去哪里啊?河家里是什麼地方?那里是干嘛的?」一連串的問題下來,這才讓曉博和唐曉敏確定她應該是從太虛世界走出來了。
唐曉敏說︰「你去了就知道啦。」
曉博看了看唐曉敏很認真的想著河家里好玩的地方在哪里,突然一副大悟的樣子,唐曉敏立刻伸手一把把他勾住,好兄弟似的皮笑肉不笑似的彎腰在他耳邊說︰「曉博要保守秘密哦,給啊羅一個驚喜好不好?」
曉博特別仗義的點頭,嗯,給啊羅驚喜的。
晨冰狐疑的看著兩人的互動,更加對那個河家里充滿好奇心,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接下來的路就和曉博搶著踢一顆小石子,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
唐曉敏看著玩味十足的晨冰提醒道︰「到了。」
晨冰趕緊抬頭觀看四周。闖入眼簾的是一片油菜花地,滿目都是富有生命力的金黃,認真蹲下去觀察甚至可以看見金燦燦的一片中還夾著一些純白。晨冰深吸一口氣。轉身問唐曉敏︰「這是你要帶我來看的嗎?」
又指了指油菜花田︰「其實不用啊,咱們學校那里的居民區好像也有一片長得這麼好看的油菜花田呢。」
唐曉敏搖頭︰「才不是帶你看這麼無聊的油菜花呢。有沒有看到那三棵樹?整整齊齊長在河邊的那些?」
晨冰這才注意到在油菜花田旁像守護神一樣屹立著的三棵樹,雖是有些突兀,但也是綠的讓人欣喜。
唐曉敏走在她前頭對她伸出手︰「拉著我,清晨有露水,所以田埂有點滑,你要小心。」
晨冰卻不以為然,手心感受著來自他的溫度,覺得世界上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樹下,晨冰這才發現,這幾棵樹的奇怪。
綠綠的葉子有點像胖胖的調皮鴨子踩在雪地里的腳印,綠綠的小骨朵兒佔據在每個節處,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
「這是什麼?」
「這就是無花果樹。不開花,**之間果子長滿整棵樹。」
「好神奇啊。」
可是,晨冰卻是沒有來由的想到曼珠沙華。暗暗甩掉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真是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