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宮里來的劉嬤嬤一副慈眉善目的長相,尹夫人心里更是安心不少。
亭長見夫人來了,將屋里的下人都屏退出去,整個前廳眼下就剩下他們三人。
「劉嬤嬤遠來辛苦了,些許意思,還請莫要嫌棄。」亭長站起身,走近劉嬤嬤身前,從袖子里取出一個提前備好的紅色雲錦錢袋,雙手捧了,畢恭畢敬的呈給她。
劉嬤嬤忙站起身推諉道︰「大人折煞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奉命為各位小姐驗身,無功不敢受祿。」她一臉謙卑之色,雙手攏在了袖中俯身施禮,並不去接那錢袋。
這推諉是亭長早就料到的,所以面上也並沒有尷尬︰「嬤嬤誤會了,待會驗身只管按照宮里的規矩來就是,這不過是點茶水錢,還望嬤嬤笑納。」
「奴婢這驗身不過是第一重手續,等小姐進了宮門,還會由尚宮娘娘親自查驗。」劉嬤嬤怕亭長求她驗身時放水,這責任重大,自己作假若是被尚宮查出來,搞不好連腦袋都不保,無論如何也不敢先接他銀子,倒是先把規矩跟他說清楚。
「嬤嬤說的那是自然,小女自小養自閨中,很少出門,性子上難免有些害羞靦腆,只求一會嬤嬤驗身時,言語動作間溫柔些,免得小女尷尬,便是萬分感激。」亭長把手里錦囊朝前遞了遞,始終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劉嬤嬤自打從宮里出來,這一路從南到北給各家小姐驗身,也沒少收紅包,不過她心下有分寸,若是送錢只為求自己驗身時遮掩問題的,必是不能成,就算她這關過了,以後進了宮驗出來,反而要追究她的責任。這給小姐驗身說來也是個尷尬活,幾乎每個小姐都對于月兌光了被人查驗這事心有抵觸,不少人家拿銀子出來,也只為求她給姑娘驗身時態度溫和些。
劉嬤嬤得到亭長反復確認,這才放心接過錦囊揣在自己袖子里。她禁不住神色一怔,掂量之下,里面至少是一個十兩重的銀錁子。沒想到這小小的亭長,出手竟是如此大方。
她面色不改的沖著亭長夫婦又施禮謝過了,這才道︰「大人夫人放心,奴婢自有分寸,不會讓小姐覺得尷尬的。如今時候也不早了,煩請夫人帶路去小姐的閨房,隨行的宮車還在門外候著那。」
尹夫人听聞忙起身在前面引路,帶著她往後院去了。
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尹夫人才又帶了劉嬤嬤回到前廳,原本已是有些坐立不安的亭長忙站起身,口中不敢問,兩眼只看向夫人。
劉嬤嬤一臉喜色的沖著亭長福了福,忍不住嘴的夸贊道︰「奴婢自打出宮,也驗了十幾家的小姐,不是奴婢撿好听的說,大人家的千金,真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花容月貌且不提,便連這身上的皮膚,從上至下都是光潔如玉,連一粒小米粒大的黑痣都沒有。真真是難得。」
亭長听她說這些,臉上倒有些尷尬,把手攥了拳放在嘴邊,假意咳嗽了兩聲。
「是奴婢失言了。」劉嬤嬤一時忘形,現在才反應起眼前這個男人是那小姐的父親,自己本不應該在對方面前說起這些。
「官府派出來的車如今在大人府門口候著,按規矩是有兩個時辰給小姐與家人道別用的。若是府上親眷多,我與他們說說,多等一個時辰也是無妨。」一般人家閨女離開家門,難免都是依依不舍,所以有些人家會求嬤嬤多通融些時辰,劉嬤嬤拿了亭長給的辛苦錢,這些小時自是樂于通融。
「這倒不必了,從金紙下來至今,也已經好些日子了,多說怕她更是傷感,還不如早早的去了。」亭長只怕夜長夢多,倒巴不得趁著沒出亂子前趕緊把人送走。
「好,那就麻煩夫人去帶小姐出來,奴婢一會親自扶了小姐上車。」看多了哭哭啼啼的道別,如今這家竟像是要攆著姑娘出門。劉嬤嬤心下雖是有些納悶,但究竟不關自己的事,也無心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