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關沒關?」
「沒關呢,忘了」
「快關上啊這是直播」
「來不及了啊已經播出去了誰知道他突然就搶下話筒了啊」
「該死這個張燁老師在搞什麼啊怎麼每次一到這種場合,他不惹出點亂來就全身不舒服啊」
「現在怎麼辦?」
「全播出去了還能怎麼辦?沒辦」
負責現場直播工作的京城電視台工作人員都一團亂
但其他人卻都鴉雀無聲,尤其那些知道內情的電視台員工,比如胡飛,比如小呂,比如他們藝頻道的那些同事們,全呆呆望著台上的張燁,耳朵里什麼都沒有,只有這一首震撼人心的驚天詩作
張燁詩說完了,停頓了幾秒鐘,他輕輕道︰「這首詩叫《有的人》,今天我把它送給魏叔,這就是我的悼詞」
悼詞?
你丫這是悼詞麼
王水新的秘書差點氣暈,你他媽這分明是罵人的詩啊狗屁的悼詞
王水新也快氣炸了,一口氣沒喘上來,背這首詩罵得身都是晃了一下,險些沒有在台上站穩
張燁
你這是要跟我同歸于盡啊
王水新臉色很是蒼白,他以為張燁沒有這個膽,他以為張燁即使平時再無法無天,心底深處也是會有他自己的顧慮的,比如工作,比如跟電視台的講師和主持人的位,但直到此刻王水新才明白,他還是看錯了張燁,還是低估了這廝那比流還要流勺混蛋脾氣這份工作……原來張燁根本不在乎
胡飛和小呂他們也一瞬間明白了張燁的決然,明白張燁老師這是已經不打算在京城電視台于了
「張老師」
「這個小張老師啊」
胡飛長嘆一口氣,心復雜極了
其實這首詩在第一句話出來的時候,他們幾個就想阻止張燁說下去的,可猶豫了很久,他們還是誰都沒有吭聲,因為胡飛和小呂他們清楚,這是張燁老師自己的決斷和判斷,他們能做的只有尊重
電視機前。
直播信號現在已經被掐斷了。
直播間里的主持人也有點要暈倒的感覺,他趕緊打圓場道︰「《有的人》,很好的一首詩,我的同事張燁又創作了一首偉大的作品,好了,追悼會的直播就到此為止。」然後進入了廣告。
然而,觀眾可沒有就這麼算了
誰比誰傻啊,大家都看出是怎麼回事了
微博上,張燁的《有的人》在第一時間就被人復寫了上去,然後在下面,網友們頓時破口大罵上了
「很有內幕」
「我草魏爸爸真是被害死的」
「是那個叫王水新的人嗎?」
「就是他張燁老師的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
「王水新,這不是昨天報紙上還報道過資助一個失學兒童的那人嗎?他好像也是詩人吧?我記得上學的時候課本上有他的《一切》。」
「《一切》算個屁你沒听過張燁老師的《這也是一切》吧?就是反駁王水新的現在又出一首啊」
「《有的人》寫的太棒了」
「是啊,听著真他媽過癮」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經典啊太經典了也就張燁老師這種學水平的人能寫出這種話啊」
「支持張燁罵死那個王水新」
「讓王水新下台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給魏爸爸償命」
「對,給魏爸爸償命把這種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人弄下去還找報社報導他自己資助孩的事?才資助了一個人就滿世界宣揚你姓王就那麼想不朽?可笑人民會把你摔垮的張燁老師這首詩真的太恰到好處了把魏爸爸的善良和王水新的丑惡對比的淋灕盡致」
「不用人民摔垮他了,張燁這一首《有的人》就把他名聲給寫臭了以後誰提起《有的人》來,可能很多年以後大家從課本上或從書卷上讀到這首必定會流傳千古的詩,也都會想起這個典故,想起兩個人,一個是魏爸爸,一個是王水新他姓王的還想名揚千古?遺臭萬年還差不多」
「王水新這種人不得好死」
「是的張老師說的真好他這種人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在這首偉大詩篇的襯托下,王水新惹了眾怒,大家紛紛群起而攻之,眾人之所以這麼惱火的原因,其有一部分是王水新真的于了混蛋事,更大一部分卻是因為張燁的《有的人》,是這首偉大之作點燃了群眾們的怒火。張燁曾經引用他那個世界諾貝爾獎得主莫言的話說過——學的用處,可能就是它的沒有用處。
《有的人》——這是他那個世界當代詩人臧克家的作品,常年收錄在語課本,是為紀念魯迅逝世十三周年而寫的一首抒情詩。詩歌通過兩種人的對照,對魯迅先生表達了崇高的敬意;對高踞人民頭上的人,則無情地揭露,表現出滿腔的憤懣。詩歌的獨特之處在于表現了具有哲理意義的主題︰人是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著而活。
當然,這是臧克家的版本,是他要表達的意思。
張燁今天的這首詩,並不是悼詞,主要目的也不全是對魏編輯的贊美和紀念,他今天朗誦的《有的人》,重點表達的反而是對王水新這種人的怒斥,是的,就像現場不少人理解的那樣,他是在罵人跟《死水》一樣
貼吧。
張燁的窩。
「快看電視啊」
「都完了,已經看過了」
「我也是偶然才播到京城新聞台的,沒想到就看到張燁老師大發神威了啊又是一首神作啊類似《死水》《我的自白書》《囚歌》的神作都是罵人的哈哈哈看得我太爽了啊」
「哪呢哪呢?快給鏈接啊」
「等等吧,網絡上肯定快出了」
「對,這種大事肯定瞞不住,我建議你們先上微博看看,一會兒再去看視頻,現在已經鬧得鋪天蓋地了啊」
張燁的脾氣不太好,性格也比較那啥,不太是那種特別招人喜歡的性,更別說他也沒有天後章遠棋那種做表面功夫的水平,所以一路走來很多人都在質疑他。可這個貼吧是張燁的粉絲團,聚集的都是一些喜歡張燁的人,既然他們連張燁這種有時候做事混蛋缺德到姥姥家的人都能喜歡,他們性格多少也會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沒看麼?張燁粉絲團的前身其實就是一幫成天閑著沒事到處罵人戰斗的水軍啊如果別人的粉絲團叫做正規軍的話,張燁的粉絲團……或許叫土匪更合適。
一看張燁又弄出事了,這幫人非但沒為張燁擔心,反而興奮得嗷嗷叫
「張燁老師又出事啦」
「哈哈喜聞樂見」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張老師前些天才剛從派出所出來啊怎麼剛出來幾天就又惹麻煩了?還是破壞直播辱罵領導?不過……我喜歡哇哈哈」
「又到咱們出力的時候了兄弟們上吧」
「我听說這個王水新,就是前陣被張燁老師打過那人的爸爸怪不得當時輿論封殺這麼嚴重呢就是這個王水新搗的鬼那次折騰完了張燁老師,這回又把魏爸爸這麼好的人害死了?王八蛋」
「走著爆了電視台官網」
「我的大刀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一次饑渴難耐了」
「大刀兄也到了咱們最強的戰斗力都集合了人夠了殺吧」
這一次,張燁粉絲團並不是孤軍奮戰了,來自京城的不少人都自發組織殺向了京城電視台,留言區全都是罵王水新的
帖被刪了?
刪了一個,他們發一百個
事情到此時真的鬧的太大了,比張燁被抓時鬧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很正常,那次張燁的事只是在網絡上引發的,可這回,卻是電視台直播啊,HT新聞台,整個京城都能夠收到啊,關注的人數自然也十幾倍幾十倍地增長
網上亂了
追悼會現場也亂了
那一百多個被魏爸爸幫助過的孩和孩家長們一听張燁的詩,再聯系到之前魏家人喊的魏爸爸是被人逼死的,一下也都明白了,之前他們並不知道魏爸爸在電視台里遭受了什麼對待,電視台方才又是直播,所以看到幾個工作人員把魏爸爸的家人擠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這些人登時暴怒不已
呼地一下,孩和孩家長已經沖上去將王水新團團圍住了
那可是幾百號人啊,王水新都嚇傻了,「你們于什麼你們要于什麼」
「還我魏爸爸」
「你個混蛋」
「你憑什麼害死魏爸爸」
張燁也在台上呢,跟王水新離得不遠,自然也被擠在了人群。
底下,王水新的秘書和好多電視台里王水新的親信都忙往里擠,想把王總監給救出來,可人太多了啊,根本擠不進去,密密麻麻地連王水新的身影他們都看不見了
「領導」
「總監」
「你們住手」
「都給我閃開」
秘書和其他人只能在外圍喊話
張燁多孫啊,一看這邊幾乎擋住了大部分視線,這廝便一邊喊一邊往王水新那邊挪,「哎呦喂別擠啊別擠我啊你們」
旁邊幾個孩都愕然不已,心說您給魏爸爸討說法,我們感謝您還來不及呢啊,沒有人擠您啊?誰敢擠您啊?
是不是踫到張老師了?
還是有人踩到張老師的腳了?
周圍幾個孩和家長趕快往後退了退,對于敢在直播給魏爸爸說話的人,對于這個魏爸爸生前特別喜歡的老師,他們都是很尊重的。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即使沒有人靠近張燁了,這丫居然還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被「擠」到了王水新身邊,然後,張燁就做了一個讓他們都傻眼的舉動
王水新一臉緊繃地注視著身邊的孩和家長,並沒有注意到其他地方,「我告訴你們給我躲開信不信我報警啊?」
結果,張燁好像一個沒站穩似的,身一下就歪了過去,腳下一拌蒜,踫地提到了王水新的腿
王水新是什麼體質?那是成天做辦公室的
張燁是什麼體質?那是吃過好多本跆拳道技能經驗書的
王水新哎呦地慘叫了一聲,頓時摔倒在了地上
「別擠我啊」張燁又大喊一句,然後再次腳下似乎慌慌張張地想站穩身保持重心,然而卻一鞋踩到了王水新的臉上
「啊」王水新大叫
張燁腳一滑,又是「沒站穩」,一腳又踩在了王水新的肚上
「啊」王水新苦膽差點吐出來,疼得眼珠都往上翻了
一個男孩見狀,當時就明白了張燁老師的用意,他大喝一聲,「揍他」上去就要踢王水新
可他剛一出腳,張燁的腳卻也不動聲色地抬了起來,愣是恰到好處地把那個男孩兒腳上的力量給卸掉了,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其他人一看,全明白了
「張老師」
「張燁老師」
孩和家長們都肅然起敬,張燁老師不讓他們動手,就是怕時候派出所會找他們的麻煩,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護他們,所以張燁老師把這個髒活累活全都自己攬上了,如果時候真要有人調查,只會調查張燁一個人此時此刻,這些孩和家長終于明白為什麼魏爸爸生前會那麼喜歡張燁老師的作品了,因為無論是作品上還是人格上,張燁老師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玩陰招?
偷襲打人?
這在別人看來好像有點缺德,是應該讓人鄙視和看不起的,但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些孩和家長們眼里,他們覺得張燁老師……很偉大
角度封鎖的不嚴密,還是有人看到了。
胡飛和小呂侯哥他們所在的位置,就能清清楚楚看見張燁被「擠」得東倒西歪繼而一腳腳踢在王水新身上的一幕
小呂差點吐血
侯哥大飛也兩眼一翻
這個張老師啊怎麼這麼缺德啊
就這個做派,哪里還有一點大詩人的樣?哪里還有一點歷史講師為人師表的樣?
不過想一想,他們也有點想笑,王水新確實是該打,得罪了張燁老師也真算是他倒了八輩血霉了
「胡哥。」小呂擔心地看了眼領導。
「啊?于嘛?」胡飛顯然也看到了張燁的小動作,不過卻疑惑地扭過頭,一副假裝不知道的樣。
小呂呃道︰「咳咳,沒事兒,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