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水藍說要換衣服,所以錢楓便下樓等了,看了看天色,似乎離晚宴的時間也差不離了,便想著等裴水藍下來一路逛過去剛合適,正好看看給她買點什麼討喜的小物件。
于是要了壺茶,靜靜的等,順便想著像裴水藍這樣的人兒什麼東西才能討她喜歡?
裴水藍換好了衣服,重新梳了頭發,看了看手邊那支被錢楓夸贊的銀底白花簪,猶豫萬千,還是帶了起來。
她下來的時候,錢楓正坐在廳里靠窗的位置,她正好一打開房門便能看見他。他嘴角噙著笑,靜靜的倒著茶,似乎在想些什麼,偶爾也會蹙一下眉頭。裴水藍心里忽然暖暖的,有種願隨君到白頭的感覺。
細細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恍若神祗。
裴水藍腦子里忽又浮現起那個無聲的夢來,漫天紛飛,遍地綠草如茵,那個從來看不見臉的男人總是在撫琴,他的發隨風飄向身後,逐漸顯露出他的相貌來。
可是,為何是錢楓?
裴水藍心中沒有半點突兀和驚訝,卻仿佛有了頓悟的感覺,但又不知道悟到了什麼。
正迷迷糊糊間,只見錢楓站起身來,懷中的琴不覺間便變作虛無消失不見,他對她粲然一笑,伸出手來。
裴水藍看著他厚厚的手掌,只覺得心中無法拒絕,除去淡淡隱約而來的傷感,便滿滿的都是幸福。
她將自己的手輕輕的搭在他手上,他緊緊的收攏,也收攏她的心。
她愣愣的笑了,掌心回握,輕輕道︰「靈君……」
錢楓心中抽痛,忍不住狠狠捏了一下手。
裴水藍吃痛,蹙了蹙眉,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與錢楓十指相扣的手,又看了看錢楓追尋的眼楮,眉心緊蹙。
她抽了抽手,沒抽出來,于是錢楓握的更緊了。
「靈君是誰?」
裴水藍甩了甩頭,突然間有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靈君是誰?她為何會叫出這個名字來?
「我不知道。」
「我很像他?」
「不。」裴水藍想了想,那夢中的男人和錢楓分明就是同一個人,那種感覺,那種微笑,不不不,不對,那微笑的本來就是他。只是這青天白日里怎也會做夢?
裴水藍腦子里一團漿糊,忽然間就理不出哪怕一丁點的頭緒來,她難得的有點發窘,苦惱的喃喃自語︰「我……靈君……我不……」裴水藍捂著胸口堵得慌,卻是怎麼也說不出‘我不認識他’的這句話來。
錢楓苦笑著嘆了口氣,心里說不出的滋味,牽著裴水藍上街,臉上再怎麼樣也笑不出來了,只是默默緊牽的手代表了他的心。
裴水藍也呆呆的,她還想著理出些頭緒來,卻怎麼也理不出來,忽然身前一陣細細的涼風拂來,裴水藍頓時全身通透。
「風逆了……」她停下腳步,喃喃道。
錢楓也停下來,靜靜的看著她,那雙總是含笑的眸子也沉寂下來,只剩下無言的堅定和痛苦。他用另一只手解開外衣的紐扣,然後用內力撐起,將那只手臂抽了出來,然後順著裴水藍的手臂反穿在她身上,兩人交握的手始終沒有松動。
裴水藍詫異的看著他,他看著她道︰「藍兒,不管你心中有誰,我再也不會放手。就算毀天滅地,我也要留你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