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到王府了!」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蕭千柔握起了劍,掀簾而出,暗暗吁了口氣。當演員真不容易,想不露痕跡,真是累!
風墨熠下了車,見她盯著喜字的燈籠,蹙了蹙眉,他竟然忘了大婚的事!蕭千柔跟追風打了招呼,跟著風墨熠進了門。廳堂里也貼滿了喜字,龍鳳花燭,紅毯鋪地,卻冷冷清清的!
「王爺,賓客都已經散了!」「將龍鳳燭滅了,喜字也撤了吧!」風墨熠冷漠地責令!
「是,來人,將喜字都撤了,一切恢復原樣!」追風大聲喝令,不用風墨熠說,他就後悔,沒有提前安排好了!
「走,去看你爹跟黎軒吧!」風墨熠握住了她的手,拉起了站在了門口的蕭千柔,提步便走!追風欣喜的目送著兩人,其他人一臉訝異,想不到,王府會牽著女人的手,還是在大婚之夜,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一起離去!
蕭千柔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為什麼,她替蕭木鳳感到悲哀。雖然,她本來就可能得寵,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不過,蕭木鳳肯定將這筆帳,都算在她的頭上。她慶幸自己的選擇,雖然風墨熠所為,是顧慮到她的感受,是在向她示好。
可她依然覺得,他很冷情!靠男人,飛上枝頭的路,絕對比她現在走的還要艱辛!
花廊曲徑,假山疊石,曲水銀波,別院亭台,不時傳來淒婉的琴聲!蕭千柔扯了扯嘴角,不知哪個大膽的女人,在他大婚之夜,彈這樣的曲子!
踏著月色,穿過了卷洞門,便是松林。挺拔粗壯的松樹,在月光下,如入雲間。月光散落在樹林間,顯得特別的明亮。風過處,松濤陣陣,松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難怪要三妻四妾,王府真大,我都暈頭轉向,腿都軟了,肚子都餓了!」突又想,如果只是為了名利而來,當個王妃其實是個好出路!有吃的,有穿的,還有人侍候著,每天就這樣逛逛園子,多清閑!也許,這些女人覺得這樣很幸福吧!
「到了!就是這里!」風墨熠指了指坡上,拾級而上。這樣的月色,緩步在松林間,只嘆這松林太小。
「爹……黎軒……」蕭千柔喚了聲,快步而上,奔向了燈火閃亮處!坡上是一塊平台,建著三間瓦房,寂靜無聲。燈火從窗口溢出,在這個夏末的夜里,竟有幾分的溫暖!
蕭黎軒倚著門,怯怯地探出了頭。愣了愣,這才奔出了門,撲上前,將蕭千柔緊緊地抱住。一聲哽咽︰「姐姐……」
「嗯,是我!你還好嗎?」蕭千柔輕撫著他背,低下了頭,將他抱緊!似乎,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熊抱,親人相逢的喜悅真真切切!
「姐姐,軒兒一直覺得,姐姐還活著,姐姐果然還活著!」蕭黎軒仰起了淚水斑駁的小臉,依然抱著她,不想松手!
「謝謝軒兒,這樣相信姐姐。姐姐吃了這麼多苦,不會輕易掛掉的。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流血不流淚!爹呢?」蕭千柔輕輕地拭去他臉頰的淚水,看他的神色,一定是受了驚嚇,絕不是一個月前的傷害!
「爹……睡著,還沒有醒……」蕭黎軒倚著蕭千柔,偷偷地瞟了風墨熠一眼。蕭千柔緊摟著他的肩,眉頭緊鎖,提步進房!
風墨熠依然沉靜在剛剛的一幕里,要說,他跟蕭黎軒才是兄弟。這一刻,他甚至羨慕蕭黎軒,這樣的親情,這樣的信任,在皇家太過奢侈!蕭黎軒真的能如父皇所願嗎?
房里很整潔,裝飾雅致。蕭天羽平躺在一張寬大的木床,眉峰攏著愁色,似有太多的牽掛難以放下!
蕭千柔摟著蕭黎軒,在床邊坐下,抬起了他的手,探測了脈搏。脈搏很微弱,心跳似若有若無。蕭千柔的臉色暗了幾分︰「怎麼回事?」
「他們說,爹睡著了,很快就會醒的!姐姐,爹爹沒事吧!」蕭黎軒緊攥著她的衣袖,眸子里晃動著淚光!
「別擔心,為了瞞過蕭天琛的耳目,只是服了假死藥而已!再過一個時辰,應該會醒了!」風墨熠進了門,瞟了蕭千柔一眼,慶幸蕭天羽服下的不是真的毒藥。否則,她只怕已經拔劍向相了!
「萬一我爹心髒收縮功能不好,有心髒病,那就掛了!我得在這里守著!王爺忙去吧!」
蕭千柔扯過了薄被,蓋在了蕭天羽的身上。
然後又查看了他的眼楮,指月復探了探他頸間的脈搏,撩起了他的袖子,看了看,將他的手臂輕放進了被子里!
風墨熠眸中溢滿了詫異,她似乎還懂醫術!想問,還是忍了!微微含首,便出門去了!
「姐姐,爹會不會熱啊?」蕭黎軒詫然地道!
「不會,好在現在天不冷,要是天冷,爹就算身體再好,也醒不回來了!」這種方式絕對算得上高級謀殺,就不知這些人懂不懂這些了,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姐姐,為什麼呢?爹爹很危險嗎?」蕭黎軒再一次緊張起來!
「別擔心,爹的身體還行!這種藥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人的心律降低,血液流動減速,體溫下降。體溫下降過快,會使血液流動更慢,血液長時間過慢,心髒供氧不足,心跳就會停止!所以,我們要時刻關注著!」
蕭千柔寬慰地撫了撫蕭黎軒,寄人籬下,被人禁足,關進天牢,受了很大了驚嚇吧!他才是從小未見世面,幽居在深院里的孩子。
蕭天羽幾歷生死,他也擔心害怕。長高了,也瘦了,一又曈眸里閃動著驚色,若有若無的恐懼。
沒有一個月前的開朗與堅強,變得脆弱,一直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松手。
「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了!」蕭千柔的心底升起了愧意,如果沒有她,是否他們依然安享平靜!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像沒有車剎的列車,停不下來了。
「爹爹說,姐姐一定會來接軒兒的。爹爹還說,娘親叫千瓏,一個善良又美貌的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娘親!他能遇上娘親,還有姐姐與軒兒,此生無憾!軒兒從牢里出來時,就想著,一定要逃出去,找姐姐救爹爹……」蕭黎軒再一次哽咽,卻極力地強忍著,淚水在眶里打轉。
「好了,不說這些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都是有福的人!」蕭千柔將他攬到了懷里,抬眸,望著依然沉睡的蕭天羽。
這是他的臨終遺言?千瓏?
難道說,她的名字真的是帶了一個母姓?
真的跟千山有關系?扶正了蕭黎軒,輕聲道︰「爹有說青靈劍與劍譜的事嗎?」
「沒有!」蕭黎軒眨了眨眸子,搖了搖頭!
蕭千柔莞兒一笑,蕭天羽不說,也許是為了保護蕭黎軒。知道的越多,向來是死的越快!想要青靈劍與劍譜的,不少人呢!
又搭了搭蕭天羽的脈搏,脈搏跳動加快了,身體慢慢地恢復!
倚著床,靜靜地等待,思緒不由地飄遠。雪紫燁回雪霽國了吧?本來他早就回國,是听到她中毒的消息,才趕過來的!緩緩地抬起了手,望著無名指。
戴著嫌煩,摘去了,有些不適應了,好像少了點東西!
這算什麼?習慣嗎?難怪人說,習慣其實是件挺可怕的事!她竟然這麼快就忘了,前事之鑒!
這一點都不像唐影的風格,人是會變的,女大十八變,可是她貌視變得太多了!有了親人,有了牽掛,連心都會痛,眼淚也會奪眶而出了……哎……
「姐姐,怎麼了?你是不是為了救爹跟軒兒,所以……才入王府為妾了?」
「你姐姐我就這麼點身價?」蕭千柔輕甩了他一個腦勺,笑哼了聲!
「可是……听說,今天御王爺大婚,娶的是蕭家的二小姐啊!」蕭黎軒詫然!
「軒兒,如果讓你選擇,一是普通百姓,二是蕭家的家主,你會選哪個?」她有些擔憂,到了慶州,會不會將他卷入危險?
「軒兒要當蕭家的家主!」蕭黎軒不假思索地道!「為什麼?」蕭千柔挑了挑眉,微勾笑意,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有志氣的嘛!
「軒兒要是蕭家的家主,蕭家的人就不敢欺侮我們,會有很多人保護我們!」
「嗯,說的對,我們連當普通百姓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們必須掃除一切障礙,成為人上人!以後,你就是蕭家的家主了,明天就跟姐姐去慶州!」蕭千柔扶著他的雙肩,望著這個六歲卻老成的孩子,更加的堅定,她走的路沒有錯!
她們是蕭天羽的兒女,就注定著當不了普通人。前怕狼後怕虎,只會被虎狼夾擊!
「啊?不,爹說過,能拯救蕭家的,也許只有姐姐!姐姐當家主才是!」蕭黎軒急急地搖頭。
「是爹說的?」得到蕭黎軒篤定的回答,蕭千柔再一次,探向了蕭天羽。他是算著,她不會放過蕭天琛?還是算著,蕭天琛不放過她?還是因為她與千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