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丈高的瀑布從天而降,水珠四散,在周圍似乎形成了一道薄霧,無數激打的水聲從上而下匯聚成一道蜿蜒小溪。
水珠的清涼驅除了一些烈日的炎熱,滿身清爽。
司徒末滿含興奮的向溪前跑了幾步,然後蹲子,看著眼前清澈見底的溪水,清透的波紋在陽光直射下折射出絲絲暖光。
伸進雙手小心翼翼的舉起一些溪水,滿含笑意的低著薄唇輕綴一口。
剎那間滿嘴的清甜在溫暖的口腔內蕩漾開,干涸的咽喉經過潤澤,舒服的讓她差點呻,吟出聲。
這是她第一次有幸接觸外面的世界,感覺不但歡喜而且沉迷。
如果一直這樣自由,沒有沐府,沒有算計,沒有陰謀,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孤獨之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份自由開闊中那該有多好。
痴迷的眸光留戀再留戀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後嘆息一聲向遠處呼喚她的聲音走去。
身後的自由慢慢成為了一道禁錮,緊緊的盤旋裹緊在她心里最深處。
「真是不要臉!」
耳邊突然一句斥責讓司徒末訝異的抬起眸子,沐夜晴雙手叉腰凶狠的瞪著她,司徒末一愣後恍然大悟,原來李嬤嬤剛拿著水壺是要去給這個沐府最寵愛的大小姐喝。
想必這個嬌寵的大小姐早上是被挖著起床,然後在王氏馬車中睡了一早,所以她之前才一直沒有見到她。
本還以為王氏就只打算帶她一個去,看來計劃和她想的有絲不一樣。或者是這個四姑娘鬧騰的要來?
不管如何,看來他們這次的路途想必不會怎麼無聊了,至少有個人會對著她哼兩聲。
「四姑娘。」
「哼!誰準許你喊我的?!不要臉!」沐夜晴嫌惡的向後退了兩步狠聲道。
司徒末笑了笑,模了模自己的臉頰,她是干了什麼不要臉的事惹得這個小姑子如此不滿?
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小姑對她有多厭惡,她可比誰都清楚。
「四丫頭,」遠處被王嬤嬤攙扶起的王氏向這邊喊了聲,沐夜晴狠狠的再次瞪了眼司徒末後轉身跑了過去。
司徒末不在意的向她的馬車走去,身邊沒有一個丫鬟伺候,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很正常。
想來王氏不讓她帶上小九是有別的想法吧?
馬車經過狹小的□□,這里高山雲集,樹木繁多,遮住了大部分天空,太陽光直接照不到這里,空氣一下子就感覺陰冷了起來。
司徒末早上也未帶暖裘披風,嫣紅的嘴巴冷的有絲泛白。
唉,如果小九跟來就好了,最起碼那個嗦的丫頭會想的周全一些。
馬車幽幽向前走,不知踫到了什麼,突然一傾斜嚇得司徒末趕緊抓緊了馬車門框。
「怎……麼回事?!」
車夫身上似乎也滲出了冷汗,回頭僵硬的對司徒末回了句,「無事,請三少女乃女乃不要憂心,可能是車輪子出現了什麼問題,小的下去看看。」
司徒末遲疑的再次坐回到馬車中,心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趕緊撩開車簾子跟著下了馬車。
當她的目光看清現在泥沼里的車輪子時,心底的不安才消散了一些。
原來真是不小心將馬車輪子陷了進去。
她抬頭看了眼四周,濃密的樹林看不到路徑的盡頭,心底突然就有絲恐慌,寒意從腳底爬起。
如果真是將她一個人扔到這里,恐怕不出一夜不是凍死就是被野獸分食了吧?
「怎麼回事?」王嬤嬤不知何時走到司徒末身後,沉聲問道。
駕車的車夫嚇的趕緊彎了彎身,「回王嬤嬤的話,馬車輪子陷到了泥坑中,需要幾個年輕力壯的來搭把手推一下。」
王嬤嬤向前走了兩步查看了會情況,然後不發一語的向前面王氏的馬車走去,走至馬窗前和王氏低語了會,就見她在前面招呼了一些年輕侍衛向這邊走了過來。
「太好了,這下就可以將馬車推出來,要不到了晚上,這里野獸出沒,估計大家都沒有了活路。」
司徒末身子一顫,抬眸看向馬車旁一個年輕侍衛,听到他的話她心里的懼意越來越濃。
抬眸環顧四周,時辰雖剛過晌午,想必外面的陽光還照樣的毒辣,但是她好似都能听到幾聲狼的吼叫。
「你們幾個動作快點,這個時節天色又黑的早,要不再過幾個時辰天黑了,這里就不安全!」王嬤嬤的話在耳邊響起,司徒末向旁邊走了兩步挪開地方,好方便他們將馬車推出來。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
人數雖然多,但是沐府的馬車采用的是最好的木材,所以要比其他的馬車要重很多,推起來特別費勁,一次又一次推不出來,讓一向沉穩的王嬤嬤臉上也露出焦急。
看到這里司徒末心里的寒意更深了一些。
王嬤嬤凝眉轉身又在前面喊了一些人過來,包括一些年齡稍長的丫鬟也加入其中,眾人齊力終于看見馬車有絲毫的移動,希望在司徒末心中燃起,然後再王嬤嬤的催促下,一使勁終于將馬車推了出來。
司徒末心里松了口氣,抬頭發現王嬤嬤同時也松了口氣。
「三少女乃女乃,時辰不早了,您趕緊上車,馬車外不安全。」
又是那個看起來很熟悉的丫頭,笑著攙扶著司徒末上了馬車,王嬤嬤臨走前隨意看了二人一眼。
熟悉感覺一閃,稍縱即逝。
馬車再次沉穩的向前滾去,時間慢慢流逝,她拿起稍早前準備的點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听一旁的丫鬟提起,只有過了這個山谷才會有落腳住宿的地方,所以她們要趕太陽下山之前出谷,在客棧歇息一晚,第二天午時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司徒末吃了兩口,看了眼車外的車夫,略猶豫掀開簾子,將盤子中的白色糕點遞了一部分出去。
「這位大哥,你也吃一點吧,估計還有幾個時辰才能出谷。」
車夫一愣,趕緊擺手,「不……不用,還是三少女乃女乃吃吧。」
司徒末看著車夫驚慌的樣子揚唇一笑,「我就放到這里了,你餓了就吃。」
這個車夫年紀也不大,估計最多不足而立之年,比沐夜華大概能年長上那麼幾歲,要說按理她可以稱他一聲大哥,雖然有主僕之隔,但是她不在意這些,經過了上一世,這些身份地位在她心中一文不值。
她不待車夫有反應就將盤子放到簾子外他伸手能夠著的地方,滿意的放開簾子坐了進去,小口的吃著剩下的點心。
「小的謝謝三少女乃女乃。」良久後車窗外傳進一聲感激的聲音。
司徒末一笑,問了句,「敢問大哥如何稱呼?」
外面又愣了一會才小聲回答了句,「小的姓錢,單名一個濤字。」
「錢大哥,你在沐府多長時間了?」
「三少女乃女乃可折煞了小的了,這聲大哥小的受不起,三少女乃女乃還是直呼小的姓名就好。」
司徒末笑了笑,「無事,在我這里沒有那麼多規矩,錢大哥年長,稱呼一聲大哥也是應該的。」
「這……」男子為難的不知該怎麼回答。
「好了,听我的,就稱呼錢大哥吧,對了,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男子語調頓了下回答,感慨了句,「小的在沐府中已經快十年了。」
「十年?」
「是啊,大概有十年之久了。」
司徒末斂下雙眸,無意間再問了一句,「當了十年的馬夫嗎?」
這句話讓馬車外的錢濤徹底閉緊了嘴巴,司徒末眸子一閃,接著說,「錢大哥也真的不容易,以後有什麼事司徒末能幫到的地方,錢大哥只管開口。」
話落後,簾子外還是照樣無聲,司徒末也不著急,靜靜的等著,果然半響之後,遲疑的聲音響起。
「不,三少女乃女乃誤會了,小的不是馬夫,只是這次臨時受命充當三少女乃女乃的馬夫。」
聞言,司徒末眸子一閃,雖然無人看見,她還是快速掩起了眸子精光。
「那錢大哥是在沐府做什麼的?我好像以前並沒有看到過錢大哥。」
男子再次猶豫了下,遲疑的回答,「小的一直是大少爺身邊的侍從,大少爺常年不在府中,三少女乃女乃沒見過小的很正常。」
听到這里,司徒末眉頭擰起,心中滿是疑惑。
為何大少爺的侍從會跟著王氏,而且充當了她的馬夫?
不是說不能驚動大房和二房嗎,那麼這不是明顯的泄露了王氏的意思。
她想大房這會肯定知道了王氏帶她去祈福。
司徒末想再問兩句又怕引起這個錢濤的懷疑,只好安耐住性子靜觀其變。
馬車前的黑馬突然一聲嘶鳴,驚的司徒末再次睜大了雙眼,接著听到了錢濤的驚喊聲。
「三少女乃女乃待到車廂內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司徒末掀開簾子的手瞬間僵住,臉色慘白的听著外面的廝打聲。
心里的不安越來越濃。
她縮起身子躲在馬車的角落,突然想起王氏怕也有危險,就不顧錢濤的警告掀開簾子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