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到,林依依就希望自己是條蟲,一輩子窩在被窩里就好了。
可是作為大姐,她怎麼可以帶頭賴床呢!睜開眼吧!林依依。
努力過了,還是不願醒來,感受到身邊睡著的弟妹,想著,反正她們都沒醒,自己也睡吧!若有人問,就說不想吵到弟妹,就沒起床了。
可惜,林依依的借口注定是多余的。她的惰性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其實早已眾人皆知了。
「小姐,該起床了!」
「嬤嬤?小菲他們呢?」
「早起了!就等你!」
林依依瞬間羞紅了臉。
「怎麼不早叫我?!」
「小姐!人帶到了,你看什麼時候見她們?」
「等我回來再說吧!」
早上是要請安的,請安後是魏氏處理家中庶事的時間,其他人都要上學,但林依依是要旁听的,之後林依依便會回風荷居看書或者寫字,總之是自由時間。只有下午需要去上學。晚上就更自由了,林依依會叫上妹妹們一起學禮儀,也會叫上所有弟妹一起跟紫雅學武。總之是些不怎麼費眼楮的事。
林依依此時說的回來,毫無疑問是去魏氏那里回來,那段時間一直是林依依處理園中事物的時間。
「除了早上理事時間,其他時間若有事皆找大小姐,由大小姐替我打理,若是大小姐抓不定主意方來找我。」林依依愣了一下,很快又回神了,這事魏氏可從未說過啊!
「諾!」
待到眾人走後,林依依才露出委屈的神情。
「噗嗤!依依可是怪我沒事先打招呼?」
「嗯!我根本不會管事!」
「我不是教了你嗎?!而且你拿不定主意不是還有我?」
「我闖禍了,是不是你擔著?」
「好好!放心闖禍去,由我擔著!」
林依依一听終于笑了。
「才三個多月呢?!這就急著放手?」
「快過年了。又會忙起來的,我還懷著呢!辛苦不得,現在不放,到時來得及嗎?!」
「你若不介意,我叫小琪和小菲也來幫忙!」
「隨你。」
「你不擔心有人會——」
「不擔心,起碼還會安靜一會兒。」
「真想知道父親跟她說了什麼。」林依依幸災樂禍的笑了。自從發生貓事件那天,林父夜居畫眉園後,那兩母女突然安靜了。
風荷居里,林依依看著面前的四個女孩,全都六七歲的樣子,明明是對什麼都好奇的年齡,進入了這府中,卻是目不斜視。不愧是古嬤嬤教導出來的。
「小姐!」
「我想古嬤嬤已經跟你們說過不少府中的規矩了,想必我定的規矩也清楚了?!那我也不多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在這里過新的生活,我給你們新的名字吧?!逐風、飛花、踏雪、摘月。」
「謝小姐賜名!」
「退下吧!嬤嬤,小菲他們回來了嗎?」
「剛回!要傳膳嗎?!」
「好,先傳膳吧!」
看著小展坤熟練的運用筷子,林依依無比欣慰。
剛來時,林依依注意到林展坤一直都是靠女乃娘喂的,覺得這樣不好,便半哄著,半命令的要林展坤學用筷子。本來小展坤是不願的,但被小菲菲的鄙視眼神激到了,終于發奮學習。剛開始時,還不怎麼能夾到菜,夾不到菜就會想放棄,每逢這時候林依依都會用鼓勵的眼神看他,他就會繼續努力。再不行的話,就讓小菲菲用鄙視的眼神激他。不過也有失效的時候。
記得有一次小展坤無論如何也夾不到,被小菲菲激得惱怒了,賭氣把筷子一扔,不吃了!林依依哄了哄他,結果「哼!」的一聲,表示不干了。林依依就沒再理他了,也不許任何人理他,夾菜給他。意識到大姐生氣了,小展坤「哇~」的一聲哭了。展華等人想去哄哄他,但被林依依一記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女乃娘想喂,但看到林依依的神情後,也不敢有什麼動作了。經過此事,林展坤終于知道了,無論大姐平時多好,一旦她決定的事就不能忤逆,否則大姐會很可怕的。自此,林展坤就乖乖的用筷子了,再也不敢踫觸林依依的底線。當然,此事不止鎮住了小展坤也鎮住了其他人,讓所有的人都牢牢的記住了︰萬不能踫觸林依依的底線。
「小展坤真棒!瞧!筷子用得多熟練啊!這可不是和你這個年齡可以輕易做到的哦!」當然,做得好的,林依依也不吝嗇贊美的。林展坤被贊得飄飄然。
「對了!藍嵐,四小姐說,希望你去照顧她!」林依依嘴上帶笑我,卻不是剛才的微笑,頓時氣場大開,高貴優雅、不可褻瀆。
「奴婢謝謝四小姐的賞識,但是奴婢是大小姐的人,若奴婢是如此叛主之人,四小姐敢要嗎?!」
「菲菲?」林依依看向林依菲。
「我就想要藍嵐!」林依菲嘀咕著。
「為什麼啊?」雖然平時都由著她,但她從未如此要求過,難道是最近把她養叼了?
「因為我很想要春桃這樣的大丫鬟,藍嵐很像春桃,我很想要。」藍嵐確實是作春桃的繼任培養的。
「你可以自己培養啊!」
「不行!我就要藍嵐!大姐!我別的不要,就要藍嵐!」
林依依看著林依菲帶淚的目光,心軟了。小菲菲從未這樣跟她要過東西。
「好!大姐答應了還不行嗎?!」說著有正色的對藍嵐說︰「是我要把你給四小姐的,說不上叛主,卻四小姐對你有知遇之恩,要好好報答四小姐。」
「諾!」
「好了!你們把飯菜撤了,沒事就下去吧!」林依依始終不習慣身邊很多人,大多時候都讓下人退下。
等下人們都退下去了,林依依覺得有必要和弟妹們說一下丫鬟的問題。
「來!你們坐過來!」林依依的神情平和但又有些不容置疑。這種情況眾人也習慣了,這是代表林依依有話說。頓時,連林展坤也一臉正色。
「你們覺得大姐的丫鬟怎樣?」
「很好!」林依菲有些膽怯了,以為是要說自己。
「別擔心,我今天是要說管理丫鬟的問題。」林依依也看出林依菲的擔心。
「你們現今的丫鬟都還不錯,起碼忠心是有的。挑丫鬟第一要緊的就是忠心。」
「嗯!」眾人點點頭。
「要知道一個丫鬟會不會對自己忠心,首先是要了解她的背景,還要手握死契,有死契在一般都不敢有異心!」
「嗯!」這些他們都懂。
「其次就是丫鬟的分類了!你們怎麼看待丫鬟的分類?」
眾人疑惑的看著林依依,「不就是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嗎?」林展華說。林展坤認真的看看這看看那,最後也點點頭。
林依琪見林依依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想了想說︰「一等丫鬟是要能干而且值得信任的,二等丫鬟是有待發展的,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一般不會重用!」林依菲听了點點頭。
「小琪說得沒錯,但我說的分類,不是這個分類!」林依依笑了。
「按我的分類,第一種是必要類的,如我的四大丫鬟;第二種是技能類的,如紫雅、箐箐一類的;第三種是後備類的,如藍嵐、綠衣。」
看著眾人迷茫的神情,林依依有開口了︰「第一種必要類的,也就是說,你們也是必備的。春桃和冬梅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把下面丫鬟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夏竹活潑,人緣好,最適合負責打听情報了,家長里短的,就她最了解。秋菊為人豪爽,好像什麼都不是,但卻什麼都能做。要記得,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秋菊就是另一個籃子的雞蛋了。當春桃有事不在時,秋菊就能頂上去,當然夏竹和冬梅也一樣,她能頂任何一個人的位置,這樣那個人真的有個什麼時,也就不會出現少了誰,沒了誰就不行了的情況了。要讓丫鬟們知道,是丫鬟少不了主子,不是主子少不了丫鬟,也相當于給丫鬟一個競爭壓力︰你做不來,我隨時可以叫人頂替你。這樣丫鬟們就會更加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了。」
「但我們只有兩個大丫鬟啊!」按府中規定,庶女只有兩個大丫鬟。
「不急,那就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咯!像夏竹這樣打听情報的二等丫鬟也是可以做的,或者說二等丫鬟做更好,更不會引人懷疑。若你們連白臉黑臉都找不齊的話,那至少要一個黑臉。要一個把你不好做的事都做了,不好說的話都說出來的黑臉,這樣你就自己唱白臉,好事全你包,這樣你們就是善良、好脾氣的主子了。若是連黑臉都找不著的話,只好都自己唱了。」
「哦!」恍然大悟了,崇拜的眼神再次聚向林依依。
「現在要說的是技能類的,技能類的就是有一技之長。這些丫鬟有就更好,沒有也無大礙。如紅芩和紫雅,她們一個學醫,一個學武,都是防身用的,我也不知道以後會嫁到哪里,但左右也離不開大家族,大家族爭斗多,比我們這還多。紅芩和紫雅便是防那個萬一了。而箐箐和澄梓則是錦上添花,有了她們可以討好自己,也可以討好別人。就像咱們這里的某個小鬼頭,不就是被好吃的吸引過來的嗎?!」
說著,大家看向小展坤,都笑了,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第三種就是後備丫鬟,俗話說,有備無患嘛。丫鬟到了一定年齡就要放出去了,所以得培育些後備丫鬟,如藍嵐就是接春桃的,綠衣就是接夏竹的,黃姝是接冬梅的,這些丫鬟要慢慢觀察,慢慢培養。」
「嗯!」大家都若有所思。
「接下來該說怎麼管理丫鬟了,我有古嬤嬤和姜嬤嬤,但你們沒有,所以你們是要自己培育丫鬟的,在這個管理的問題上,我認為,其實管理人都大體一樣的,展華可以听听,以後也有個參考。」
「嗯!」
「管理人主要手段就是一手執糖,一手執鞭,為什麼要黑臉白臉呢?!就是一個代表糖,一個代表鞭。我的大丫鬟有執糖的姜嬤嬤和執鞭的古嬤嬤,但你們估計也沒的了。」
說著,眾人不免垂頭。
「所以你們要懂得自己一手執糖,一手執鞭,罵了人要給個甜棗,罰了人要給個希望,獎了人要給個警惕。」
「哦!」
「另外,還要記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對手強大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人捅自己一刀卻還以為為你好。當然啦,聰明又忠心的丫鬟難求,我們也不能要求所有的丫鬟都聰明,但萬不能讓她們給你添麻煩。首先,要管好她們的嘴,讓她們不要亂說話。另外要防止她們狗眼看人低,隨便去欺壓別人。管好這兩樣的話,麻煩也不會輕易找來。」
「嗯!」
「最後就是管理大丫鬟的問題了,大丫鬟和其他丫鬟不同,是所有丫鬟的表率,所以萬不能當著其他丫鬟的面落她的面,除非你想換大丫鬟了。因為主子的態度直接決定下人的態度,你落了她的面,下面的丫鬟就會不服她的管教了。所以,哪怕你不同意她的做法,也要等到沒人時才和她說。」
「哦~」又是恍然大悟,再次受到了尊敬。
「姐姐說的都是些比較籠統的問題,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等你們十歲了,就該分出去了。」
說著,眾人都垂下頭。
「你們別這樣,讓你們獨居也是為了你們能更好的學習管理丫鬟。到時姐姐會根據你們的情況告訴你們該怎麼處理問題的,這樣,相信你們到了夫家也不會有什麼事!」
「姐~」林依菲淚光盈盈。
這聲姐叫得林依依心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