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林依依抬頭一看,門上的牌匾用簪花小楷刻著︰景馨園
一進園子,頓時鳥語花香,像進入另一個世界。這是一個花的世界,只是看到整齊的爆竹花牆,才會忍不住想到爆竹花里面定是泥土混合的牆,這才醒悟,這不是花的世界,是人間。
一條鵝卵石路蜿蜒而上,目之所及竟是各式各樣的鮮花,芳草蔓延,似乎就要把小路遮住。右邊一棵紅杏開得正盛,隱隱有隱天蔽日之感,走在路上,抬頭一看,像是一朵彩雲,鋪了鵝卵石的小路就在它旁邊轉了一個彎,不見了。
林依依走進去,隨著小路一個轉彎,又是一番新氣象,終于看見可以住人的房屋了。房屋右邊花叢中有個石桌,零散放著幾張石凳,右邊,桃花開得正盛,那不媚俗的粉色,看了叫人歡欣,讓人忍不住想到︰再過兩個月就有桃子吃吧?!想著,口水就快流出來了。哪怕吃不到,看見這美麗的花朵,林依依的心也滿了。
「姑姑,表姐!我們來了!」
「來啦?」屋內一個女子應著。
那聲音溫柔如水,比慧心的更柔和,听著就讓人忍不住憐惜,再冷的心都忍不住化成一灘水。
「咿呀!」
木門打開,里面出來一個穿著水青色羅裙的女子,腰間不盈一握。林依依只看了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女子,真真水做的人兒。眼楮明亮,讓人忍不住想到雨後山間潺潺流動的溪水。嘴間盈盈一笑,讓人忍不住想到和煦的春風,輕輕地吹拂著臉,柔和又帶著些溫暖。
踫上這樣的人兒,林依依只想說這就是春天的仙子。
慧心看見林依依傻呆的模樣,忍不住捂嘴笑了,「依依。口水流出來了!」
林依依連忙擦擦嘴角,頓時醒悟自己被騙了。
「死慧心!居然騙我?」林依依作勢就要掐上去。
慧心連忙躲開,「我可沒騙你,你看著就要流口水啦!」
慧心這麼一說。林依依才想到這兒還有一個美人兒呢?!連忙走上前,眼巴巴的盯著仙子,憨憨的說︰「姐姐,我可以親你一下麼?」說完歪著腦袋,呆呆的想了一下,這樣的美女一般不樂意被人親,自己會不會嚇到她了啊。若林依依留心看,她會發現美女真的被她嚇到了。
「不可以親,至少你給我模模吧?!」林依依雙手摩擦著,蠢蠢欲動。
美女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復過來。這個適應力,看得紅芩等人都忍不住肅然起敬。
美女抿嘴一笑,「你便是二表哥的夫人吧?!該我喊你一聲嫂子,怎能擔的你一聲姐姐!」說著便向林依依盈盈行了一禮,「二表嫂!」
「呵呵~」林依依傻笑。
「二表嫂。你是想進去,還是這邊坐?」
「這里吧!」林依依說著,心里無比遺憾,親她、模她的事就這麼被打岔了,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不忍拒絕。
想到這,看向仙子的眼神忍不住幽怨起來。
美女被林依依這麼看著,心里有些別扭。「二表嫂,我臉上有什麼不妥麼?」
「沒!」林依依不滿的嘟起嘴吧,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之前的問題你都不回答!」說完,小心的瞄了一下美女的臉色,可惜美女僅僅臉上一僵。就什麼一副我什麼也沒听見的樣子。
好麼!不是早知道,齊府就是一狐狸窩,里面住滿了狐狸麼!
「咳~依依,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若水表姐!」
「我知道!」林依依還有些悶悶不樂。顯然還沒能放下剛才的事。
慧心選擇性無視,繼續笑眯眯的介紹,「表姐,這是我常跟你說的依依。」
若水溫柔如水的說︰「百聞不如一見,表嫂果真是個靈秀的人兒。」
林依依依舊不滿的嘟起嘴,「成了!慧心都叫你表姐了,若沒事你就叫我依依吧!我也叫你若水。別老是表嫂表嫂的,一听我都感覺成了黃臉婆了。」
說著,自怨自艾的撫模著臉。真心感覺自己老了。
若水捂嘴一笑,「那若水就從善如流了!」
「依依,你說你老,你讓我們倆怎麼想,別忘了,這里你年齡最小!」慧心也捂嘴笑了。
林依依無力的趴在桌上,「唉!感覺嫁人了就老了!」
慧心兩人又捂嘴笑了,若水溫柔道︰「誰說的,我剛瞧見你時,還以為你是那棵杏花化成的仙子呢?!要不,這世上哪得這麼美麗的人兒啊?」
林依依一听,嘟著嘴嘀咕,「再美又怎樣,剛才你還不是不想給我模模~」
兩人又再一次把她無視。不過東方若水總算見識到林依依的頑強了,幸好平時跟慧心一起時听說過她的作風,心中有準備,要不也不能這般淡定了。
「不過看了依依,總算明白表哥為何這麼執著了,還把——」說著捂住嘴巴,一副哎呀,我怎麼一不下心說漏了呢的表情。
「是啊!」慧心與若水相視一眼,神經兮兮的。
林依依翻了一個白眼,想說就說唄,還裝出愛說不說的模樣,專門釣起她的好奇心。
「直說好不!」
兩人相視一笑,「你知道以前哥哥住的院子叫什麼名字嗎?」
林依依再次翻白眼,「不知道!」這些人能說話爽快些麼?!
「叫楊——柳——軒!」
「原本還不叫這個名字來著,是兩年前改的,表哥還叫我們不許說出來呢?!」
林依依忍不住翻白眼,不讓說出來你還敢說出來?!
「依依,感動不?」
林依依又翻白眼,有什麼好感動的,不過是楊柳依依的楊柳,再加齊志軒的軒麼?!
雖這麼想著,但嘴上還是淡淡的應道︰「嗯!挺感動的!」
囧!你的樣子哪里感動了?!
事後林依依細想,才品出其中的情,一時心柔的無法形容。
「听說軒兒的夫人來了?」一個柔若無骨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看了過去。
「姑姑來啦~」
「娘。這就是依依,表哥的夫人!」
林依依抬眼望去,來人手持托盤,托盤上放著幾個杯子。還有一些點心。
林依依一看,連忙跑過去,一手接過托盤,一手扶著她。
也不怪林依依這番作為,對方看上去比弱柳扶風還要弱,像沒有骨頭那樣,走兩步路都怕她會倒下。
對方見林依依這番作為,抿嘴笑了,「姑母沒事!來者是客,怎能勞你動手?!」
這可不是客氣話。齊如詩身體很好,只是看上去像是沒有骨頭那般,讓人忍不住憐惜而已。
想到這,林依依終于可以理解她的遭遇了。
齊老夫人一生也就得兩男兩女,而在她身下長大的只有ど女齊如詩。所以齊如詩在出閣前和慧心一樣。是個出了名的賢良淑德、詩書禮儀樣樣精通的。
對于這個女兒,齊老夫人是極其寶貝的,自然為她挑了門好親事。過門後果真夫妻恩愛,又得公婆賞識,婚姻堪稱完美。
可上天就是見不得那麼完美的事,在若水剛滿兩歲時,齊如詩的夫君突然病逝。婆婆受了打擊病倒,所有事都壓在她身上,操勞過度沒發現自己已經身懷六甲,待到發現時,她身心憔悴,月復中的孩子極為危險。用藥保著還是保不住,听說掉下來時已經是成型的男嬰。
若只是這些便罷了,偏偏老天好不肯放過她。她的弟妹是個潑婦,為人潑辣,是個不講理的。打一進門就被人拿來跟齊如詩比較,心中早有不滿。在齊如詩喪夫後更是有事沒事刺她兩下,說她克夫克子。幸好她公婆不糊涂,憐惜她,明里暗里護著她,日子也倒過得去。
可惜壞就壞在她的小叔子喜歡上了她。這點林依依完全可以理解,那麼漂亮溫柔的嫂子,是人也會動心啊!可壞就壞在他不只動心,還動手了。偏偏還叫他媳婦抓個現場。作為一個潑婦,有著超凡的行動力,當時就抓著她丈夫和齊如詩暴打一頓。男人力氣大,一見不對頭就跑了,徒留齊如詩被人暴打。這事自然鬧開了。齊如詩的婆婆被那潑婦鬧得沒轍,也要顧全兒子的名聲,怕鬧大不好看,只好讓齊如詩回娘家住住。
這麼一住就住到現在。
林依依當下心中決定,若是那個小叔子和弟媳還沒得到教訓,她一定不介意抽時間教訓教訓他們。
事後林依依有去問某狐狸,某狐狸只簡單的說了句︰你真當齊府好欺負?!
看著齊如詩拿來的被子茶壺,林依依突然想到,慧心說過若水會分茶,分茶之術難學。鈴兒本是要學的,但見了若水後,自愧不如,放棄了。
「若水,听說你擅長分茶,能分個看看麼?」林依依滿臉期待,若水也不忍拒絕。
「雕蟲小技而已,若依依想看若水便獻丑了!」
說雕蟲小技著實自謙,不過分茶在大秦還真的不怎麼受人看重。要不林依依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見過。
林依依屏著氣,目不轉楮的看著。東方若水執壺,時高時低,茶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蘭竹菊梅,若水點出了花中四君子。看得林依依等人眼中忍不住驚訝。
林依依抓過若水的手,雙眼放光,「若水,你真厲害!」
林依依這般激動,東方若水也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ps︰
(分茶是觀賞和品飲兼備的古茶藝,它將茶由單純的飲用,上升到很高的藝術欣賞性。史料考證,唯有分茶能夠用茶和水為原料在茶湯中形成文字和圖像,給人以賞心悅目的藝術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