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清明,意漸濃,草青樹綠,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這一ri已近中午,前方隱隱響起了馬蹄聲,透過綠蔭望去,只見一黑一白兩騎並肩疾馳而來,黑馬上騎著是個黑衣少年、面s 黝黑,滿身黑衣,身後斜背著一柄烏鞘長劍,並行的白馬上騎著一名白衣少女,面容嬌美,聲音清悅,只听那女子對著旁邊的黑衣少年嬌笑道︰「三師兄,我們一口氣趕了百余里地,爹爹也太小心了,這風和ri麗的,哪里有那麼多壞人,依我看,大伙一起趕路,有說有笑多好呀,還探什麼路。」
黑衣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左右望了一眼,然後側頭低聲說道︰「師妹,雖說這一路看著平靜太平,但我們這一趟鏢不同以往,極為重要,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不然師傅他老人家怎麼親自出鏢了,再說,探馬先行也是我們武威鏢局的老規矩,好了,不可多說話,前面就是清水鎮了,等到鎮上待師傅他們一來,我們就先吃飯休息如何?」
白衣少女本來嘟啷著嘴,听說可以休息,臉上頓時飛起一片喜s ,嬌笑道︰「三師兄你真懂我!」手中馬鞭一揚,縱馬越過黑衣少年向前奔去,身後灑下一串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黑衣少年笑了笑,雙腿一夾馬身,蹄聲輕快,緊跟少女而去。
清水河雖然名字有清水二字,但此時雨正濃,河水卻是渾濁的,二三十余丈的河面波浪滾滾。清水鎮,顧名思義是位于清水河畔的一座小鎮,人口不多,勝在寧靜祥和。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鎮東轉入一黑一白兩乘馬並肩疾馳而來,正是武威鏢局的黑衣少年跟白衣少女。
「咦,四通酒樓!師兄,這間酒樓怎麼樣?」白衣少女勒住馬側首問道。
黑衣少年一緊韁繩,停住腳步抬頭望去,只見這間酒樓分上下兩層,正面臨街,西面靠江,院落較為寬敞,就點了點頭。
待伙計上前把馬牽入了後院,兩人進到店里,在進門靠左臨河一桌坐了下來,黑衣少年叫了一壺茶,即與白衣少女一起坐了下來。
「師兄,掌故一人,伙計三人,客人五座,約三十六七人。」白衣少女一邊幫少年倒茶,一邊悄聲說道。
黑衣少年點了點頭,回道︰「師妹聰明伶俐,神目如電。」
听師兄贊美自己,白衣少女滿臉歡喜,眼角微微翹起,似兩道可愛的月牙兒。
「師妹注意到沒有,右側兩桌,有十五人,均為漁民打扮;身後這桌有十二人,看裝束像生意人,卻個個動作矯健,肯定是練家子;正中靠近櫃台那桌有六人,五人腰懸銀s 彎刀,但領頭的定是那名沒佩刀的紫袍魁梧壯漢,這幾人不是中原的,看裝束應該是塞外之人;還一桌在二樓樓梯口位置,只有兩人,黑衣黑袍,看去也不是一般人。」黑衣少年黑白分明的雙眼亮光閃動,慢慢對著白衣少女低聲說道。
白衣少女听完,笑容頓時散去,臉上的不由露出一絲jing惕。
「三師兄,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故意裝成食客?那會不會是沖我們來的!」
黑衣少年感覺到白衣少女的緊張,伸手拿起茶碗,輕輕地喝了一口,輕聲笑道︰「沒事,雖然他們看去都是江湖中人,但人在江湖,踫巧遇上也是正常的,再說,就算他們有所企圖,這次師傅與大師兄,二師兄都在,江湖上也沒什麼人敢來捋威武鏢局的虎須。」
白衣少女心中一轉,想想也是,有父親跟幾位師兄在,江湖上確實沒幾個人能動,但內心卻不像開始那麼放松,一邊喝茶一邊不時看向店外。
黑衣少年的心里卻並不平靜,其余人他也許可以不在意,但那紫袍壯漢——漠北狼王樸無命他卻認出來了,據說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且心狠手辣,殺人無數,此人出現在這里極不正常。
踏踏踏!
一陣馬蹄聲響了過來,三騎在前,中間是一名枯瘦老者,面容清 ,年約五十;老者右邊一人白衣白袍,劍眉星目,腰懸一柄銀鞘長劍,風采極為不凡;左邊一人卻身材偏矮,虎背熊腰,雙臂筋結隱現,極為jing壯,斜背著一把大刀,眸中jing芒閃動,甚是凌厲;
三人身後,一輛馬車緩緩而行,另有十余騎護在左右,目光上移,是一面瓖著紫邊的黃s 大旗,上書武威鏢局幾個大字,在風中獵獵招展。
江南第一鏢局——武威鏢局。
中間老者正是武威鏢局總鏢頭程龍,江湖尊稱「刀劍雙絕」,右邊是大弟子「玉面劍客」李連捷,以快劍稱道,據說其劍法直追師傅程龍;偏矮jing壯漢子正是程龍二弟子金子丹,此人不善言語,但功夫卻極為了得,據說三年前,黑山寨的大當家南霸天,帶人劫了武威鏢局的鏢,當夜金子丹只身一人闖寨,一把「殺破狼」,連斬數十人,南霸天也身死當場,為禍川中多年的黑山寨就這樣被滅了。
白衣少女卻是總鏢頭程龍的獨女程翠兒,黑衣少年是程龍關門弟子姬元。
啪的一聲!
程翠兒扔下茶碗,笑著就迎了上去,「爹爹,兩位師兄,你們怎麼這麼慢,我跟三師兄都等你們半天了,想死你了!」兩只手拉著程龍的胳膊,嬌嗔道。
「想我?你這鬼丫頭,是餓了想吃東西了吧!」程龍溺愛的拍了拍程翠兒的頭,大笑著說道。
「元兒,這一路上怎麼樣?翠兒這丫頭沒使小姐脾氣吧?」程龍滿臉笑容,轉目對著姬元笑問道。
「師傅,我們一路上並沒發現可疑的地方,不過這店內有些異常…」姬元話未說完,已走到門口。
程龍心中微凜,與左右眼神稍稍一踫,隨即步入店來。
店小二快步過來問道「歡迎光臨,請問諸位客官是打算吃飯還是住店?」
「小二,我們歇歇腳,先上兩壺好茶。」李連捷彈了彈白袍上的灰塵,對著店小二答道。
「好叻!好茶兩壺!」店小二長聲一吆喝,轉身就奔向灶房。
……
「好大膽!竟敢在茶水里動手腳!」店小二給眾人倒完茶剛要下去,李連捷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喝叱道,眾人聞聲都看了過來。
「客官,您說笑了,這茶怎麼會有問題,不信我喝給您看。」
「別演戲了,說實話,你的戲演的很好,算計也很巧妙,這兩壺茶是沒有問題,可這壺水呢?」李連捷冷笑一聲,指著桌下的一大壺熱水叱道。
店小二臉露不服之s ,yu再辯解,但李連捷未等他開口,又冷笑道︰「試想我們一行人,趕路剛剛停來,正是口渴時候,待喝完桌上的茶,肯定又會自己倒水沖泡,而我們已經檢查過桌上的茶水,必不會想到自己加的水會有問題,你設計的確實巧妙,可有一點你忽略了,飯店給客人上茶,除非客人要求,幾乎沒有哪家店會把開水主動提給客人,因為哪個店主都是希望客人吃飯喝酒,而不是喝開水。」听到此處,店小二臉s 微變。
「重要的是,還有一點你不知道,我只喝白開水,純淨的白開水,任何有異味的水我都不喝,也都一聞就知道。」李連捷接著又冷笑道,店小二額頭開始冒汗。
此時,程翠兒倒出了一碗開水,五指微動,只見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出現在指間,隨即往碗中一點,只見銀針如水一截頓時漆黑如墨,程翠兒拿回銀針,在鼻尖聞了一聞,俏臉微變,失聲叫道。
「弒心蠱!苗巫族七殺蠱之一,你是苗疆枯桐山仡樓家之人。」
店小二臉s 大變,突然手背一扭,頓時如蛇身般一陣蠕動,同時一股腥臭味傳開,李連捷的手閃電般一縮而回,張開手掌,掌心已紅黑一片,並在迅速往手腕蔓延。
李連捷冷哼一聲,隨即左手五指一抓,背上的銀鞘長劍已到手中,只見銀光一閃,只听店小二慘叫一聲,手臂下垂,正是被劍鞘擊斷。
啪啪啪!
「好,好一個李連捷,好一個威武鏢局!」
一陣嘶啞的笑聲傳出,只見從櫃台緩緩走出一高瘦中年男子,粗眉大眼,兩臂修長,一襲藍s 錦袍隨步擺動,身後跟著一白一青兩名漢子,氣度俱是不凡。李連捷見此,並沒繼續出手,店小二借機閃步奔到藍袍人身旁。
「廢物!」藍袍人見店小二跑了過去,低聲喝罵了一聲,隨即抬頭望了一眼正在給李連捷治療手掌的程翠兒,然後對著程龍拱了拱手,高聲笑道。
「威武鏢局果然是盛名不虛!即又玉面劍客這種青年俊杰,又有程姑娘這位醫道高手,程老鏢頭,久仰了!」
「我當是誰,原來是房老板,燕京第一樓「珍寶樓」大總管,失敬失敬!」程龍冷冷回道。
藍袍人正是號稱燕京第一樓「珍寶樓」的樓主房如山。
「不知房總管不遠千里,來此小小的清水鎮,所圖何事?」程龍神情一肅,沉聲問道。
「程總鏢頭,咱明人不說暗話,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鄙人今ri到此,卻是特意為等總鏢頭而來。」
「等我?老夫可不明白,你們我素無往來,房總管說笑了吧。」程龍冷笑一聲回道。
房如山卻不接話,笑了一笑,說道︰「程總鏢頭,我介紹幾位朋友給你認識認識。」
「這位是人稱一刀奪命,漠北狼王樸無命。」房如山抬手對著中間一桌的那名魁梧大漢說道,大漢如若未聞,繼續喝著酒並不答話。
房如山也不以為意,又對著身後一青一白兩名漢子介紹道︰「這兩位是享譽綠林的「長江雙雄」。
「白龍會卓衣白。」
「青蛟幫沙千里。」
兩人拱了拱手,算是回應。
「不知程總鏢頭可知幾位朋友之名?房某今ri與這幾位道上朋友前來,只向程總鏢頭取一件東西,不知總鏢頭能否給大家一個面子。」房如山介紹完幾人,隨即對著程龍含笑問道。
「這幾位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老夫自然听過,但不知我這里有什麼物件,竟讓諸位不遠千里而來?」
「千機樓,巫王鼎!」房如山雙眸一凝,盯著程龍緩緩說道。
程龍心中一凜,頓時面寒如冰,如果對方僅僅是劫鏢,這到沒什麼奇怪,但是巫王鼎之事卻沒幾個人知道,甚至程翠兒都沒告訴,不由冷聲道︰「看來房總管是處心積慮,是來砸我武威鏢局的招牌?」
「老鏢頭嚴重了,我等只取那鼎,同時願出兩倍鏢費給貴鏢局作為補償。」
「笑話,我威武鏢局在江湖屹立百年,鏢在人在,鏢失人亡,什麼時候做過拿鏢換錢的勾當?」程龍突然大笑一聲,厲聲喝道。
「就算真有那麼一天,可是,憑你房如山與這幾位還不夠格!」
笑容一僵,房如山臉s 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正想再說什麼,突然從二樓傳來一串下樓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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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從二樓走下兩男一女,右邊一名身材頎長、雙眉斜飛入鬢的老者,老者白面黑須,臉露微笑,卻不怒自威;左邊是名身材嬌小,柳眉鳳眼,一身紫袍曳地,容貌之美,竟讓人難以描述;兩人身後跟著一條面s 滲白、鼻鉤如鷹的短髭大漢。
劍神山莊沈秋寒!
黑須老者一出現,眾人心中不由吸了一口涼氣,說到沈秋寒,江湖黑白兩道,幾乎無人不知,因為沈秋寒不僅是神劍山莊的莊主,還是武林宗主,一代用劍宗師,據說他一人就可以壓倒天山七劍,也許只有當年的劍聖葉孤城能勝其一籌。
「程總鏢頭,加上老夫,可算夠格?」沈秋寒還是臉帶笑容,不急不緩的平聲說道。
武威鏢局眾人心頭頓時就像被壓了一座山,讓人難以喘氣。
程龍臉s 一凝,上前一拱手,說道︰「沈莊主,那物件是千機樓獻給九黎宮的,您看能否……」
未等程龍把話說完,沈秋寒右手一擺,臉上也露出凝重之s ,說道︰「我已知道是送往九黎宮的東西,這樣,程總鏢頭,我們以比武勝負來決定此物歸屬,你我雙方各派三人,三局兩勝,你們贏了,我立馬走人,你們輸了把王鼎交出來,如何?」
程龍臉上一陣yin晴不定,沉吟半晌,突然眼中霍然閃過一絲決然,沉聲說道︰「依你!」
哈哈哈!
「好,程總鏢頭夠豪氣!這第一場嘛,你上。」沈秋寒微微側身,對著身後的短髭大漢說道。
大漢聞言,單足往地上一點,已然躍起,凌空一翻就掠到堂中桌上,手提一把黑s 長刀,長有六尺,喝道︰「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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