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了,畢竟是古代嘛,電視劇也不經常是這樣演的,夜黑風高上屋頂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是恰巧被她看見而已,她有沒有妨礙到黑衣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才對!
可是隨著時間滴答滴答的緩慢流失,背脊不斷的傳來陰涼的感覺之後項雲晚就再也站不住了。
窗戶緊緊地被楦住卻依舊不能給項雲晚帶來安全感,忽的房頂傳來‘踏踏踏’輕快的腳步聲,她的徹底凌亂慌恐了。保持了僅有的理智,項雲晚輕聲揚起微微發軟的雙腿慢慢往沐浴間的方向移動。每走一步,心都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樣。
仰首望著屋頂,項雲晚沿著牆邊走著,警覺的輕輕將沐浴間的門推開,還沒反應過來口鼻卻被人捂住,身體往後躲。
「唔……」
「別出聲。」
小暖的聲音由她的後方響起,鏗鏘有力,成熟穩重,讓項雲晚恐懼的心微微得以平復。聰明如她,怎會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光是听小暖的聲音就能察覺到不對勁之處。慎住,不敢輕易動彈,直到小暖的手掌離開自己的口鼻,亦是不敢亂動,就怕惹來屋頂上那人的注意。
第一反應,項雲晚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與對方力量的抗衡,瞧著對方都能在屋頂來去自如,心里不免的擔憂她們兩個弱女子的薄弱,但一想到小暖能從邊疆來到東翵而渾身無傷來走瀟灑,項雲晚的心總算不那麼的懸著。
現場的氣氛緊張到無法形容,看似安靜的屋子卻醞釀著暴風雨之前的寧靜,那臉一根針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空間,卻是項雲晚的噩夢。兩人緊張防備的藏身于沐浴間門邊的側牆,透過與房間相連的透氣小窗子往屋里查視。果然,就在項雲晚恐懼的直冒冷汗之時,‘嗖’的一聲,一道黑色暗影又房梁一躍而下,落至地上。
項雲晚驚訝,口唇顯‘0’字形狀,呆呆的看著朝她們這邊投以冷光的黑衣人,震驚的捂著嘴巴不干吱聲。比起項雲晚的恐懼跟震驚,小暖似乎鎮定很多,沒有恐懼沒有害怕,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一向率真的雙眸眯成一條縫,憤恨的看著黑衣人,好似要將他千刀萬剮似的。
項雲晚低下頭,不敢看黑衣人已經察覺到的目光,抓著小暖袖子的手有些顫動,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的她不免的害怕起來。
忽的,小暖將身邊的項雲晚用力一拉,往自己的身後藏去,同一時間,‘鐺鐺鐺’三聲,三支三角形狀的飛鏢穿透小窗定在項雲晚放在所在位置的後方,好在小暖眼明手快,不然項雲晚現在早就已經命喪黃泉。
「拿著!」
項雲晚還愣在驚震之中沒回過神,手上便多了一把小暖硬是塞上來的匕首。看著手中的匕首,項雲晚哭了。
這麼短的一把劍,別說是制敵,防身也難啊!
沒給項雲晚多少時間,小暖躍出沐浴間,飛躍而出的身影瞬間有兩道白色水袖從她的袖中一傾而出,將黑衣人就要往沐浴間進攻的身影攔住。黑衣人也不是吃素,見水袖朝自己卷來,敏捷的一個翻身往後退開。長劍出鞘,泛著冷光的劍身仿若夏季的雪花,殺氣彌漫了整個屋子,一黑一白廝打起來。
屋子里的瓷器與木器紛紛落地,打斗的場面難保不會傷害到無辜的它們。十幾招下來,小暖的武功跟黑衣人依舊不分上下。一對一,小暖還是有足夠的應對能力,但多出一個軟腳蝦項雲晚,對方沒有同伙倒好,只是天總是不如人願,想什麼來什麼。
躲在沐浴間的項雲晚雙手顫抖的緊緊握著匕首,注意力已經不太能集中,忽的背後一涼,又是一個不知何時何地從哪兒冒出來的黑衣人寒氣索索的站在項雲晚的身後,凶狠的目光緊緊地鎖定毫無還手之力的項雲晚,然後揚起手中的刀子,朝項雲晚砍去。
說時遲那時快,正與黑衣人打斗的小暖心一驚,趕忙朝項雲晚身後的黑衣人使出暗針,不偏不斜的,暗針全數招呼在黑衣人身體的各部,黑衣人的身體僵直著,然後松開大刀,‘ ’的一聲倒地。
大刀由自己的背上掉落,與地面踫撞發出的聲音讓項雲晚詫異的瞪著雙眼。恐懼的回頭時,卻見昏暗的燭光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沒有系面巾的臉。
「啊~」
尖叫一聲,項雲晚恐懼的瞪大雙眼往後退,手中的匕首落地。還沒來得及反應,兩個黑衣人破窗而入,加入戰局,與小暖打了起來。畢竟是女子,盡管小暖的武功不弱,但以少敵多還是吃大虧,漸漸的幾招下來有些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精力再去拯救害怕得渾身顫抖的項雲晚。
果真是想要了兩人的命,就在小暖與多個黑衣人打斗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竟然從戰局中抽身,借著同伴的牽絆往項雲晚這邊走來。
「不要過來,不要……」
嘴角在顫抖,項雲晚恐懼的往後退,卻發現已經退無可退。瞪大雙眼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蒙面黑衣人,腦子已經無法思考。
蒙面人雙眼危險的眯成一條縫,殺氣盛行的看著項雲晚,然後‘咻’的一聲揚起手中的劍,朝她的脖子橫去。
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如此狀況,項雲晚自知再東翵的路已經到了盡頭,心想著或許在這里死去,還能穿越回到二十一世紀,但為何心有不甘?
眼角滑下淚水,腦海中閃過沈翎那張邪魅的臉,還有一個個相處的甜蜜瞬間,他的霸道他的傲慢冷漠,才不過一天沒見到她就覺得好想念,沒想到昨夜閉眼前的那一眼,卻已經是最後一眼。好想再見到他,好想再見他一面,只是,已經不可能了。
沈翎,珍重……
「呃……」
預期的疼痛沒有落下,只聞眼前一陣悶痛聲。項雲晚睜開眼,目瞪口呆的看著揚劍的黑衣人手中的劍落地,然後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是如此的幸運,想也沒想的便看向小暖,卻見她還在拼命的與之廝打,根本無暇顧及自己,恢復一點思想的項雲晚疑惑的往四周張望,到底是誰救了自己?
一道暗色身影由破開的窗子躍入,還沒等項雲晚看清來人,那人便已經由外戰入,手上的劍一甩,‘呯呯呯’的橫過黑衣人的背卷上他的脖子,再往後一揚,黑衣人已經倒地。
小暖驚訝的看了暗色身影一眼,擰眉。但情勢緊急,有幫手當然是最後。手中的水袖一甩,將自己正前方的黑衣人擊得往後退,在一個翻轉,水袖將黑衣人的攻擊打亂。只听‘咻咻咻’幾聲,小暖的水袖還卷著黑衣人握著兵器的手,黑衣人卻已經停住的動作,往地上倒去。
小暖與一旁的項雲晚都呆住了,不是一個,而是五個,五哥黑衣人竟然在同一時間倒地,這人的武功究竟已經到了何等境界?
兩人的目光紛紛往暗色身影投去,只見他收回細長的軟劍,‘咻’一聲回到自己腰帶上,然後站直身體,朝靠著牆恐懼的看著自己的項雲晚投以一個淡笑。
「你你你……怎麼……是你……」
項雲晚瞪大雙眼看著暗色身影,那張剛毅俊朗的面容早早就被隱去,只是他的那一抹淡笑跟方才出手時的不羈又將記憶回放,這個男人,不正是上次闖入王府挾持自己,差點害她小命嗚呼的那個男人嘛?
「好久不見,這次就當是還姑娘的人情,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起。」
男人身上的殺氣隱去,臉上揚著親和的笑走到項雲晚的面前,上下打量著她,目光最後落在她略顯清瘦卻清美不變的臉上,搖頭好笑,「姑娘是要到哪兒去?那些殺手又是何人?」
「我怎麼……」
「姐姐你認識這人?」
項雲晚正要解釋卻被小暖打斷,抬頭,疑惑的看著小暖一臉的防備敵意,項雲晚趕忙朝她解釋。
「我跟他見過一面,不過已經是好久以前了,上次他欠了我一個人情,小暖你別這樣,剛才他不是救了我們嘛。」
「哼,不過是見過一面,若不是你早就監視我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小暖冷哼一句,沒有給他好臉色。男人似乎也無所謂,目光淡淡的瞥過小暖,然後低下頭看著項雲晚,朝她笑笑,「你的朋友敵意真大,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兩個弱女子,怎麼會惹上這幫殺手?」
「殺手?你說他們是殺手?」不可置信,項雲晚瞪著雙眼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然後打了個冷顫,「媽呀,殺手……」
「要不是我剛好住在隔壁的房間,你們兩個恐怕早就沒命了。」男人低沉著嗓音,狐疑的看著項雲晚,不解,「你不是好好的待在都城嘛?為什麼要出來?」
「我出來找人嘛,誰知道江湖竟然這麼危險,要是知道,我會出來嘛?」
板著臉看著他,項雲晚無辜的眨眨眼,盯著他半響,然後傾身抓住他的衣襟,「我不管,上次你差點害我小命不保,現在遇見你了,別想我就這麼放過你。」
「姐姐!」小暖不解的看著項雲晚,不懂她為何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如此的信任。
「小暖你放心,我自由分寸。」
項雲晚朝小暖揮揮手,然後看向男人,奸笑兩聲,「嘿嘿,不管你有沒正事要辦,你必須推遲幾天,先把我跟小暖送到我們要找的人身邊,不然我不會放你走的。」
男人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挑眉看著眼前耍賴皮的女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貌似,我要走你們根本攔不住。」
「好啊,你可以走,你若是真的沒有仁義道德不懂得感恩的話你就走啊,你覺得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爹娘的話你就走啊,反正我已經孤苦無依了,現在跟妹妹相依為命還被殺手追殺,你要真是忍心就走好了……」
越說越委屈,怕是不夠可憐兮兮,項雲晚還揚起手往自己的眼角抹去,扁著的紅唇像是在控訴他的無情似的,不去當戲子實在是可惜。
站在一旁的小暖嘴角抽搐了一下,以前覺得自己是無賴,沒想到有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哎……
「你先告訴我,你們要找的是誰,這樣我才能想辦法幫你啊。」
男人輕嘆一聲,明知道這女人是演的,,卻還是不忍心拒絕,「我叫趙君士,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呵呵,我叫項雲晚,你可以叫我小晚,她叫小暖,我的妹妹。」眼眸彎彎如月,項雲晚笑得好不歡愉,知道他已經答應自己的要求,暗暗的松了口氣,畢竟是攸關性命的大事啊。
「那你們要找誰?要到哪兒去找?」
項雲晚挑眉看著趙君士,思索了一會兒後輕咳一聲,扯動嗓音道,「我要找我家相公,他出遠門了,還有妹夫,他們一同出門的。」
「相公?你已經成親了?」
趙君士狐疑的看著眼前毫無女子的賢良淑德的神情,不免的為她丈夫同情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本姑娘天生麗質,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很多男人追求的好不好,還有還有,我家相公姿色不比你差,哼!」
「姿色?」
「姿色?」
項雲晚的話引來兩個人的不解,小暖先是愣了愣,後來倒是覺得沈翎的確是適合著比喻女子的詞,掩面竊笑一聲。
項雲晚看著趙君士,也不解釋,心里卻泛起甜蜜。無比的感恩,感謝上天沒有帶走她的生命,感謝趙君士,能讓她有機會再見到沈翎……
「呵,祝你們白頭偕老。」趙君士扯扯嘴角,站起身看看滿屋子的狼藉一片,挑眉,「既然要走,當然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咱們在這客棧殺了人,難保明天掌櫃不會報官,收拾好東西咱就離開吧,趁現在活動的人少。」
這話倒是說得有理。
小暖面色凝重的看看項雲晚,點點頭。「我們沒有什麼要收拾的。」
「剛好,我也沒有!」
趙君士笑笑,揚步往窗口走去,「既然這樣,我們就從走吧。」
「走?走不該是從門……」
「你笨啊……」
「從門走不久被發現了嘛!」
項雲晚沉下臉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兩人,不滿的咕噥,「有武功了不起!」
「別怕,我可以帶你。」
小暖朝項雲晚溫和的笑笑,拉著她的手便往窗前走去。只不過才走兩步,項雲晚便掙開小暖突然往沐浴間跑去。
將地上的匕首拾起,項雲晚轉身,眼尖的看見牆上的三角形飛鏢,上前揚手使勁的拔下一支藏在衣襟里,趕忙回到小暖的身邊,將匕首歸還。
不需要言語,只是對視一眼後相視一笑,小暖將匕首收回,抱著項雲晚的腰在趙君士的面前一躍而出。
一手攀著窗沿,趙君士的笑臉斂下,雙目深沉的半眯著,看著項雲晚跟小暖落至對面的屋頂,嘴角邊泛起一抹冷笑。
單手撐著床沿往外竄,夜色黑暗,將他暗色的身影隱藏。縱身飛躍,輕功不凡的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