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下了一夜,項雲晚的心也同樣煩操了一夜。沈翎一夜未歸,讓她跌入谷底的心再次被傷個粉碎。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為了不與要回房的沈翎踫頭,項雲晚簡單的洗漱後便離開了沈翎位于安逸院落的房間,朝小暖那邊去。
昨日發生的種種到現在她都還是渾渾噩噩,盡管思緒凌亂,但項雲晚為了能讓小暖好好的養傷,就算擔心,也不能去找她,這讓只會讓她更激動。那麼,她要到小暖那邊是為何?答案就在江辭身上。
不想與沈翎踫面,她只好早早的離開,身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哪兒都去不了,相信沈翎已經交代下去,不會讓她出門,也絕對不會讓她去找趙君士。但憑什麼他說不能就不能?君士是她的朋友,朋友受傷至今她都沒有去看過他,他憑什麼阻止?
只是才穿越長長的長廊,項雲晚不免為不遠處亭子里的那一抹熟悉身影而不自覺的頓住腳步。看向亭子的雙眼在瞧見白色身影相對而坐的紅色身影後眯成一條縫,睫毛觸動一下。
原來他一夜未歸,就是跟如此絕色佳人一起日日夜夜……
項雲晚咬著下唇排斥的別開臉,不去看他臉上從未見過的舒心微笑,褪去冰冷面具的他跟之前差異很大,至少在她的面前總是心事重重或是孤傲凜然。原來能讓他發自內心的揚笑的,不是她!
耳邊傳來兩人相談甚歡的朗笑,佳人愉悅的聲音悠悠的飄到項雲晚的耳邊,好似在諷刺她的失魂落魄。也罷,項雲晚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轉身,不再去看令自己心碎的畫面,大步往前走去。
見到沈翎,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稍稍讓她稍稍松一口氣的。沈翎在這兒,那就說明江辭不會離他太遠,只要找到江辭,就能知道趙君士的下落。
果然,項雲晚才走過假山,便見江辭一人站在走廊的屋檐下,仰望天空,好似在思索什麼事情,劍眉擰在一起。
項雲晚回頭看看沈翎所在的亭子那邊,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上前幾步走到江辭的身邊抓著他的手往相隔的圍牆邊走去。
「我要找君士,他在哪里?」
目光有些怨恨,項雲晚實在是不想將脾氣發泄在江辭的身上,只好強忍著脾氣看著他,面無表情。
江辭掙開項雲晚的手,目光落在她的黑眼圈上,眉頭陷得更深,「昨夜沒睡好?」
「在那樣的情況下我能睡得好?哼!」項雲晚冷哼一聲,抬頭瞪著他,「少廢話,我要知道君士在哪里,你帶我去見他。」
「不可能,小晚,他不是善類,我不會讓你再見他的。」一口拒絕,江辭雙手環胸別開臉,面色嚴肅。雖還沒有查出趙君士的身份,但能與西營那邊的人扯上關系的,絕對不是善類。
項雲晚的怒火被江辭挑起,忽的,就要爆發的脾氣卻又被她強忍下去,仰頭思索了一下,目光悠悠的看著被假山擋住一半的亭子,望著那個笑靨如花的絕代佳人,抬頭看著江辭,「江辭,那個女人對沈翎很重要吧?」
「小晚,王爺他是有原因的,最近王爺已經夠不得安寧了,你就別給王爺添亂了行不行?」江辭一下理不清項雲晚的想法,不解她為何忽的將矛頭指向沈翎身邊的美人,但想到主子這陣子的憂煩,不得不勸說項雲晚,畢竟王爺對她,的確是特別的。
「看來那個女人是對她很重要。」項雲晚對江辭的話聞而不應,自顧自的點點頭,「你說如果我到美人那邊給她兩個耳光,再罵她一句狐狸精,沈翎會不會很生氣?」
「你最好別亂來!」江辭驚訝一聲,看著項雲晚的目光有些詫異,對項雲晚的話感到不可思議。褪下溫和,江辭面無表情,好似在防著項雲晚,就怕她會做出剛才說出那些話,正聲道,「你那是惹怒王爺,你若是動了如玉姑娘,你就是得罪了整個東翵的人,小晚,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這麼簡單。」
「你當我會怕嘛?」項雲晚嘲諷譏笑一聲,「我在東翵是孑然一身,就算死,我也不會連累到任何人,你覺得我會怕你的威脅嘛?」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要是真的為了我好,就帶我去找君士,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項雲晚毫不畏懼的看著江辭,心底已經斷定江辭不會對她怎麼樣,畢竟事關重大,權衡利弊之下聰明人都會選擇帶她離開這里。
果然,江辭瞪著項雲晚倔強的小臉,久久之後沒轍的別開臉,臉上還有怒氣,「我可以帶你去找趙君士,但是只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你必須離開,以後不再見他,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動手殺了他!」
「你威脅我!」
項雲晚的臉色沉了下來。
「跟你學的!」
江辭面色不改的回視,能讓她見趙君士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其他的事情,沒得商量!
「算你狠!」
項雲晚咬牙切齒的瞪著江辭,久久之後憤憤的道出三個字,然後轉身,朝走廊走去。身後的江辭看著項雲晚的背影,有些擔心的回頭看看沈翎那邊,見兩人還在歡笑交談,眉頭動了動,轉身快步跟上項雲晚的腳步,離開沈翎的周邊。
江辭才轉身,同一時間內沈翎的目光便朝他們方才所在的位置望去,目光有些悠長。
「王爺在看什麼?」
美膚如玉,椋城花魁如玉美人笑靨如花的順著沈翎的目光望去,之間假山聳立不見有人走動,不見疑惑。
「那座假山有何特別之處嘛?竟然王爺看的如此入神。」
沈翎聞言收回目光,白皙邪魅的臉上揚起一抹深意的笑。低頭拿起桌上的茶杯輕酌一口茶水,思索半響後,道。
「沒事,不過是听見一只鳥兒鳴叫,聲音清脆好听,不禁好奇是什麼樣的鳥兒發出如此悅耳的叫聲罷了。方才說到哪兒了?」
如玉掩面輕笑,彎彎月眸望著比一般男人多了一份邪氣的沈翎,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好感,「王爺方才說奴家與王爺有緣分,可是哄奴家?」
「當然不是。」身影勾勾唇,看著眼前嬌嗔的女人,目光有些深沉,「本王昨日跟你提議的事情想的如何?」
「王爺這麼急著找奴家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沈翎的話讓如玉更是歡喜,低頭作嬌媚羞澀狀,抿唇笑著,「奴家想知道,若是奴家真跟王爺走,王爺會不會對奴家始亂終棄?」
「不會。」
簡單卻傲氣凜然的兩個字,沈翎簡短的回應讓如玉的猶豫頓時消散,抬眸目光朦朧的看著他,迷失在他那雙紅色雙眸之中。
「多的本王不能承諾,但到了都城,你的生活會比在椋城好過,你也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這種地方借以凰聖女之名讓自己出名吧?」
沈翎挑眉看著如玉,臉上揚著微笑,心底卻是一片烏雲,在盤算著某些事情。
「那是自然,身為青樓,奴家所受的苦像王爺這等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會理解的,奴家也不想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誰不想朝夕伴情郎?誰不想過安穩的生活?既然王爺有了承諾,奴家自然也不會在懷疑什麼,奴家答應王爺,跟王爺到都城去。」如玉的臉色黯淡了一下,然後揚起笑容,目光充滿期望的看著沈翎,「奴家不會對王爺有所要求,只希望王爺在奴家需要擁抱的時候王爺施舍一個擁抱,王爺的大恩大德奴家不敢忘,奴家會安分守己的伺候王爺一輩子。」
安分守己……
如玉的‘安分守己’四個字讓沈翎想起昨日項雲晚的話,眉頭皺了一下,然後佯裝無事的笑望著如玉,心里想的卻是項雲晚。
以前奴婢說過的話您全部都不要放在心里,從今天起,奴婢會安分守己的伺候王爺……
安分守己?
沈翎在暗暗的冷笑一聲。
在有了野心跟欲/望之後,誰又能安分守己的做自己該做的事?不過是遮掩丑陋事實的面具罷了。
想到那個令他頭疼的女人,沈翎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額頭。盡管面對一個堪稱絕色的美麗女人,但他卻提不起一點興趣,心里想的都是項雲晚。
那個女人,真是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