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鳳舍,是宮里最受寵愛的後宮妃子居住的地方。」
「鳳舍……」曲嬋情不自禁的重復了一句,「現在有人住嗎?」看著了無燈光的鳳舍,曲嬋心中竟跟著升起了一股悲涼感。
宮女搖了搖頭,「傳說鳳舍只住過一位女子,就是當今皇上的最愛。皇上特意為她建造了這座鳳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里空了出來,此後再也沒有人住過。」
那老皇帝?都老成那樣了,想不到年輕時候還挺有情調的。
「太子妃也不能住嗎?」曲嬋不禁想到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她那麼受太子的寵愛,這麼彰顯尊貴的地方,她會不吵著入住?
「當然不行了,這里只有歷代君王的女人才能住,太子還沒有登基,太子妃自然就不具備資格了。」宮女眉飛色舞的解說道,終歸是年齡不大,也就不太懂得忌諱。
「太子妃是不是就是以後的皇後啊?」張笙亭也默默的看著這座水上宮殿,突然來了一句。
「那就不一定了,下個月就是選秀之季,太子現在侍妃空缺,除了太子妃,只有一些未冊封的侍女。這次選秀十分重要,太子不僅人品優良,相貌更是無人能比,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參加選秀,得到太子的青睞呢。這宮女說著,還露出了花痴的表情。
曲嬋不禁彎了下唇,心中笑意不斷。「你叫什麼名字啊,是不是也想參加選秀啊?」
豈料,話一出,這個宮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即拿著放著點心的食盤慌張的跪了下來,「郡主饒命,奴婢叫束琴,只是一個出身卑微的農戶之女,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選秀的。郡主乃擬親王之女,身份尊貴,奴婢不該多言的,請郡主千萬不要生氣。」
原來這個丫頭以為曲嬋怪罪她有非分之想啊,曲嬋笑了笑,道,「無礙無礙,我看你長得也挺不錯的,你如果喜歡太子,就勇敢的去追求好了。反正你是宮里的宮女,近水樓先得月,找得到太子住哪,還怕沒有機會嗎?」曲嬋故意抬高了嗓音,壓著音色說話。
「奴婢不敢,奴婢錯了,郡主請你放過奴婢吧,奴婢雖然十歲就進了宮,可宮女都要從最低等的事情做起的,分配的地方也各有不同。奴婢真的是分到錦衣司不久,好不容易才晉升去錦衣司里面做個小繡工,只在太子妃來錦衣司審查的時候,見過陪同太子妃一起的太子一面,求郡主明察。」
這個叫束琴的小宮女,被曲嬋接近威脅的語氣一嚇,驚的連自己家族三代的名字都要報出來了。
「小嬋,別為難她了。」張笙亭同情的看著跪著的束琴,不料,曲嬋卻沖她擠了個眼,繼續充當凶神惡煞的角色。
「束琴啊束琴,你讓本郡主說你什麼好,怎麼說,我也是正大光明要參加選秀的堂堂郡主,你未來要伺候的主子!你怎麼敢在我面前對太子如此直白的表白心意,本郡主可不是一個對待情敵大方的人。哎呀哎,我看你啊,根本不是想送我去見太子,是自己想見太子吧!」曲嬋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郡主姿態,言語靈活,面目到位,直指跪著的束琴。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郡主你誤會了,奴婢怎麼敢高攀啊。」宮女愁眉苦臉的解釋著,見說不清,眼淚都要下來了。
曲嬋見差不多了,突然又半蹲了下來,面部夸張的指著食盤里的手抓餅,一字一句的說「你完了!」
「啊?郡主……郡主想如何?」宮女臉都嚇白了。
「嘖嘖嘖,你看看,這點心,竟然忘記拿醬汁了,你作為一個奴婢,竟然不懂得觀察細微,連本郡主要獻給太子的點心,你都不重視。這道點心,最重要的就是醬汁了,要是沒有了醬汁,根本無法呈現出它的美味,到時候太子怪罪下來,你以及你的家人,就都別想活了。」
曲嬋威逼利誘,步步靠近。
「天哪,那,那該怎麼辦啊。」這個宮女受了曲嬋接二連三的刺激,已經有點混淆視听了。
「還能怎麼辦,趕緊回去拿。」曲嬋凶悍的對她說。
「可是,可是奴婢如果回去拿,郡主一個人的話……」
「胡說什麼呢,這不是人嗎?」曲嬋攬住張笙亭的胳膊,「你啊,想要命的話就乖乖的回去拿醬汁,我呢在這里等你。」
張笙亭仿佛懂了曲嬋的用意,點頭附和。
「可是……」宮女顯然有著自己的顧慮。
「可是個毛線,你不是擔心我會跑吧?笑話,你自己也說了,本郡主是要參加選秀的人,太子又專門欽點我去送點心,你說,我會那麼傻,錯過這麼一個天賜良機嗎?」曲嬋逐漸攻破宮女的擔心。
「奴婢馬上就去。」得到了她的批準,宮女連忙站了起來,朝反方向走去。
「yes!」見宮女總算離去,曲嬋吐了口氣。
「還傻愣著干嘛,趕緊走。」曲嬋一只手端著食盤,一只手拉著張笙亭,繞過大道,抄小路前進。
「不放醬汁,支開宮女,就是想現在逃走?」張笙亭徹悟。
「廢話,餅烙成這樣,估計那太子吃都不會吃,直接給我們下斬立決了。別多想了,我們乘早離開這里。」
「沒那麼嚴重吧,那你還拿著這個食盤干什麼?。」張笙亭壓低聲音,兩人握著手,一邊盡量的向樹木盆栽多的地方移動著。
「當然是為了保命,萬一踫到什麼太監宮女的,就說我們是送點心的。這里地形復雜,剛剛那座頂上是一只鳳凰的水上宮殿你也看到了,既然是妃子住的地方,說明我們這一片的區域都處于後宮。我們先繞出去再說。」
「要是被抓住了怎麼辦?」
「怕什麼,就說不小心迷路了,只要我的身份還沒被認出,就有條活路。」曲嬋應答如流,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才來這沒多久,說古文都順溜了。
「行,反正都听你的。」張笙亭力挺她。
「走。」
一目一步,步步小心。兩個人拐了好久的石頭小路,繞了幾座殿落,夜晚的皇宮,始終若即若離,只要別走到大道上,別踫上檢查的侍衛,就能安全。
她們走了好一會,當她們走到一座外觀類似一個大庭院普通宮房的門口時。蹊蹺的一幕發生了。
原先,安靜的皇宮,突然響起了一聲淒怨無比的號角聲,如同猛雷震耳,毫無征兆,刺耳的響在整個皇宮的每一個角落,比蔓延持續,久久不停。
這聲音太醒目,張笙亭捂住耳朵,略慌亂的看著曲嬋,「這是什麼聲音啊。」
「噓,不要說話。」曲嬋蹙眉,心中暗料宮中要風起雲涌,將張笙亭拉進了身後的宮房之內,合上木門。
皇宮的普通類別的宮房大多也都是一道大門,里面正方形環繞的庭院,數扇門,數別間,有的甚至還有後院,後院之中仍有房間,可稱為房中房,院中院。
剛躲進里面,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陣匆忙急促的腳步奔跑聲,各種公鴨嗓子拉長著一句長而重復的話——「皇上,駕崩了!」
整個皇宮猶如大動員似的,騷動了起來。
「駕崩了,那不就是死了嗎?」張笙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真倒霉,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出事。」曲嬋也驚了一下,但是想到那皇帝已老態龍鐘,也該是壽終身寢之時,也就不再感嘆,不過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駕崩了。靜下心,曲嬋靈敏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空蕩蕩的院子,一排沒有燈光的宮房里的分屋,她們現在位于門口向左的牆壁處,牆壁處正好有處幾株結連的草垛,蹲在牆角,就能起到很好的掩護措施。
「唉,要是不倒霉,我們也就不會來到這里了。」張笙亭嘆了口氣,反而淡定了。
「現在皇帝駕崩,整個宮里肯定雞飛狗跳,事情很多,想逃出去就難了。這樣,你先躲在這里,我進去後面看看有沒有人,要是沒人,我們就在這里先躲著。你在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如果安全,我再過來接應你。」
曲嬋瞄向後面的宮房,叮囑道。
「不行,要去一起去!」張笙亭立即不樂意了。
「不是說了都听我的嗎,萬一出個事,你也好接應我啊,再說這麼近,沒事的。我們兩個人一起,反而容易打草驚蛇,你在這里靜觀其變,我速速就回。」
張笙亭起先是百般不願,可是看曲嬋只是去後面看看,也就只好順從了。
「有什麼事,你一定要馬上喊我!」張笙亭認真的對她說道。
「放一百個心吧。」曲嬋朝她微笑了一下,端起食盤往里面挪步直去。
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次單獨的窺視,幾乎改變了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