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將軍深深的沉思了下來。
卻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邊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打斷了文將軍的沉思,他抬眼,卻是映姚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映姚看見時雨滿臉淚痕的坐在床上,她尖叫一聲︰「文時雨我要殺了你!!」
說完便推開丫鬟的攙扶,怒氣沖沖的要撲上去,那仇恨的眼神簡直就想把時雨撕成兩半。
就在文將軍等人離開之後,映姚一個人靜靜坐在房間里,望著自己被掰斷的雙腿,心中的怒火越燒越厲害,一張臉都猙獰的扭曲起來,讓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看的心驚膽跳。誰不知道三小姐脾性暴躁,受到一點兒不順心的事就會拿著自己身邊的丫鬟來出氣。她原本是伺候在白氏身邊,但被白氏吩咐到要好好照顧三小姐。經過這番事,小丫鬟可以想象到三小姐心中是多麼的憤怒,她甚至做好了被三小姐拿她來出氣的心理準備。
小丫鬟在心里默默祈禱,只是希望三小姐拿她出氣的時候不要打的那麼狠。
「給我滾過來!」映姚望著小丫鬟膽怯的模樣,莫名想到了時雨梨花帶淚的小臉,不由得厲聲喚住了小丫鬟不斷飄走的思緒。
小丫鬟心一驚,雙腿打著顫,但她還是乖巧的走了過去,輕聲問著映姚︰「三小姐有什麼吩咐。」
但映姚下一句話實在讓小丫鬟錯愕,她說︰「扶我到時雨那小賤人的房間!」
小丫鬟愣了片刻,她有些為難的對映姚說道︰「但是三小姐……夫人吩咐過我要好好照顧您,讓您躺在床休息,不能下地。」
映姚雙目圓瞪,她罵道︰「賤蹄子!你敢違抗我的命令,是不是不想活了?!你忘記了得罪我的那個丫鬟的下場了嗎?」
小丫鬟苦著臉,她當然沒有忘記,而且把那個丫鬟上藥的就是她,看著丫鬟被打的奄奄一息就快要斷命的樣子,裙擺上滿是血污,小丫鬟感覺自己的雙腿簡直軟成了一灘水。
見小丫鬟低頭不回答,映姚更加氣了,她揚起手狠狠刮了小丫鬟一臉,尖細的指甲在小丫鬟的臉頰上劃出了五道血痕。映姚再次對小丫鬟命令道︰「不想死的話就快扶我過去!」
小丫鬟最終走過去小心翼翼攙扶起映姚的身子,用著自己的小身子支撐著映姚全身的重量,讓她坐到軟塌上,由她們抬著直奔時雨的房間。
映姚本就囂張跋扈,從來還沒人敢這麼殘忍地對待過她,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時雨手中,這讓她心中的怨氣如何能舒!
時雨自是知道她的性子,看到映姚前來,趕忙起身來到映姚面前拉起她的手,「三姐你、你的腿……」
她背對著大家而站,抬著映姚的小丫鬟也早已退到了一邊,無人可以看清時雨的表情,除了映姚。說出的話雖是唯唯諾諾帶著哭腔,但時雨卻對映姚勾起了唇角。
看到時雨這個笑,映姚被氣得一時間也顧不得什麼,抬起手狠狠地扇向時雨,「你這個小賤蹄子!」
時雨也不躲,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臉頰,卻被文將軍一拉,穩穩地躲開了這一巴掌。映姚因為用力過猛可撲了個空,身子前傾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從軟塌上翻了下去。她倒在地上悶哼一聲,原本俊秀的五官全都擰在了一起。
一旁的白氏早喚著丫鬟將自家女兒扶回軟榻上,垂淚道︰「映姚你且小心著些,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讓為娘怎麼活?」
在看見被文將軍抱在懷里的文時雨之後,文映姚的一張臉更加扭曲了起來,她顧不得自身的疼痛,沙啞著嗓子恨聲喊道︰「父親,你看清楚!是我的腿被文時雨這個賤人生生掰斷了,你為何向著她不向著我!」
時雨趴在文將軍的懷里,一臉的驚魂未定,話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意︰「三姐,時雨究竟做錯什麼了,你又要打我?」一個又字出口,時雨的聲音更加的微弱了起來。因是低著頭,除了仰著頭在軟榻上的文映姚,其他人並未看見她眸子里的森然和恨意。
文將軍感覺到懷中女兒抑制不住的顫抖,想起平日里她的柔弱,再反觀文映姚的蠻橫無理,頓時覺得自己兩個女兒的天差地別。女人嘛,就得是溫柔如水的秉性,脾氣如此惡劣,在娘家還好說,到了婆家,遲早是被厭棄的命!
想到這一層,文將軍更是覺得映姚此刻的樣子討厭的緊,寒聲道︰「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兒家,作風狠戾,言語骯髒,這是一個千金大小姐該有的做派麼!我文家怎麼會出了你這麼一個做派不正的女兒?!」
文映姚被怒火沖昏了頭,頂撞道︰「我怎麼做派不正了?難道像文時雨這樣,天天和男人不明不白的,才是你作風正派的好女兒麼?」
「逆子!」只听得啪的一巴掌,文映姚的臉霎時便浮起了五個指印,文將軍冷聲道︰「來人,把這個不孝女給我扔出去,從此之後,我文伯陽沒有這個女兒!」
白氏聞言,立刻軟了身子跪在地上哭道︰「老爺,求您看在妾身服侍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了映姚這一次吧!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啊,而且,她也是受害者啊,她的腿都被人掰斷了啊!」
文映姚捂著自己的臉,滿眼的憤恨早已變成了惶恐,她整個身子都癱在了軟榻上,余光瞥到文時雨的臉上,只見她低頭望著自己,雖是唇角微勾,笑意卻未達眼底,眸子里的冷意讓她生生的打了個寒顫。文映姚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姑娘不是一個13歲的小孩子,她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吐著幽幽信子的毒蛇,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給她致命的一擊。
看到面前的姑娘此刻的模樣,文時雨突然覺得興致索然,她沖著文映姚挑了挑眉,身子晃了一晃,便軟倒在了文將軍的懷里。
文將軍感覺到懷中的丫頭不對勁時,就見她微眯了一雙眼,昏了過去。他心內一慌,忙打橫將文時雨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在床上,就見文時雨睜開雙眼,氣息微弱道︰「爹,別怪三姐了,她也是一時氣急攻心。畢竟是自家姐妹,我不怪她的。」
文將軍听得此言,忙安撫道︰「這件事情你別操心了。你且好好養著自己的身體吧。」
見文時雨點頭,文將軍又囑咐了暖色幾句,這才回頭冷冷的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白氏。只是心里到底是軟了幾分,冷哼了一聲,道︰「逐出家門就免了,讓她閉門思過,好好反省反省去,也省的丟了我文家的臉面!」說著,又將頭轉向一臉低眉順眼的周錦,道︰「你也是當家主母,這後院的事情你看著辦吧!」
周錦應了一聲,看著文將軍離開,瞅了眼還在地上擦眼淚的白氏,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她收起眼中的情緒,柔聲道︰「妹妹起來吧,好歹映姚也沒被趕出去,天也晚了,快扶她回去休息吧。大夫不是也說了嗎?她的腿會好的,所以你應該好生照顧她,讓她靜養一段時間才是。」
周錦的話中已經含了警告的意思,以前她還覺得映姚可以當作刀子使,可是現在看來,她除了惹事還是會惹事,不僅沒打擊到文時雨,反而讓文時雨更受到老爺關注了!
看著文將軍離開的背影,白氏心中只覺得寒涼一片,她知道,自己的映姚這次是真的被厭棄了。待听得周錦的話,她忍著淚水,應了聲是,由著丫鬟將自己攙扶起來,跟在映姚的軟榻之後,緩緩的走出了時雨的小院。
周錦看著歪在床上的時雨,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後夜的時候,那些魑魅魍魎都出來了,記得關好門窗,本來身子就弱,可別再被嚇到了。」
文時雨看著滿面笑意的周錦,吶吶道︰「母親,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麼?時雨雖然身子弱了些,可是心卻是再干淨不過的了。想必那些魑魅魍魎的也不樂意找我呢。反倒是這天黑路滑的,母親回去路上可要小心些。」
周錦冷笑一聲,道了句︰「這是自然。」便轉身走了出去。
一場好戲就此落幕。
看著暖色重新關好門窗之後,文時雨這才躺回床上,咬著銀牙抽了口氣,軟了聲音道︰「暖色,將藥膏拿來與我抹上。」
文時雨的身子養了大半個月,這才好了起來。只是文映姚的腿自那日被她生生掰斷之後,身子卻是時好時壞,想是大夫也看不慣她平日里的作風,將她的藥減了些劑量。
只是不管怎麼說,這囂張跋扈的三姐,此生都是要殘了。
想到此,文時雨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輕輕淺淺的笑容,只是一雙眼楮卻是亮的驚人。
「哎喲,今兒是什麼日子啊,笑的一臉的春光燦爛。快告訴我,這是遇見什麼好事兒了,居然讓我這個素日里多愁善感的妹妹笑的如此的開心。」忽听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文時雨順著窗戶向外望去,就見院落里走進兩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