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娘親,生了她的娘親卻這般落井下石,當真是恨死了她,當真是想要她死嗎?
時雨的面色微微泛白,卻只低垂著腦袋不言一語,眾人因此並看不出來她的神色。『**言*情**』
非墨見狀,心底冷哼,到底是個下賤胚子,連親生娘親都不喜,當下卻是含了感激地看向孫清寒︰「多謝姨娘為我做主。」
孫清寒只冷著臉,並不言語,非墨見狀也不在意,因為本來就是與她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這時候還是周錦出來打圓場道︰「罷了,都是一家人,或許只是在和非墨開玩笑呢。」
說著,卻只是看向時雨。
時雨低著頭,並不言語,不管別人怎麼誤會她,她只要不做聲,那麼一切都只是別人的猜測罷了,猜測做不得真,而這證據卻是真的,今日這衣衫和玉佩的事情,定然會傳到余家人的耳朵里,這就是時雨的最終目的。
余家人可不是家人,會偏袒什麼,他們看重的,只會是證據。
「嗯,這件事情就這樣了,只是希望有些人要記住府的規矩!」
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之後,老太太離開,眾人也就這麼散了,孫清寒並未離開,等到時雨走至她身旁時,孫清寒冷言冷語地說了句︰「作繭自縛!」
話落,扭頭離開,而就是這句話,硬生生將時雨寒出了淚。
呵,真好,現在不僅外人想要將她趕出去,她的娘親卻是想要害死她,這個家,當真是好!
暖色走上前去扶住了臉色泛白的時雨︰「小姐,咱們回去吧。」
時雨輕微頷,任由暖色扶著她向回雪院走去。
縱然是白日,可是寒風卻呼嘯的厲害,時雨緊了緊衣衫,腳步輕盈地卻是沒在地面上留下任何腳印。
回去之後暖色便關上了房門,紅了眼眶,時雨見狀,淡然道︰「怎麼了?」
「小姐……」暖色的話中滿是委屈,還欲說什麼,有人傳李隆昌來了。
暖色立刻狠狠擦了下眼楮,當下向外走去,打開了門把李隆昌迎了進來,李隆昌看著暖色微紅的眼楮,下意識問了句︰「怎麼了?」
暖色只是擔憂地向屋子里看了眼,隨即便側身向外走去,李隆昌以為時雨出事了,當下立刻向屋子里走去,看著時雨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她略微蒼白的側面,當下立刻走上前去︰「時雨,怎麼了?」
時雨淡然抬眸︰「你怎麼來了?」
「听說家人又來鬧事了?」
時雨神色不變,只看著桌子上的沙漏,當下道︰「留下來吃午飯嗎?」
李隆昌走過去坐在了時雨的對面,頷道︰「留下來,陪你一起用餐。」
時雨什麼都沒說,可是?可是看著時雨的面色李隆昌也看出來了,時雨過的並不好,當下一直陪時雨陪到傍晚才離開。
而此時,余家安插在府的探子早就知道了白日里在府所生的一切,當下一邊在尋找余代瑞的同時一邊又在商量著如何對付非墨,只是留在府的都是探子並非是死士,而且現在有老太太在府待著,恐怕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余家不敢輕舉妄動,也只能這般等下去了。
至于余代瑞的事情,時雨沒有再關注,因為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且這件事情在余家人的心里也早已和她劃清了界限。
轉眼之間,便是初春了。
每年春季的三月,京城都會舉辦一場花展會,名義上為所有達官貴人的家眷聚集在一起賞春,交流感情,但是實際上眾人都知道,不過就是一場男男女女的相親宴會罷了,所有人都知道,都會精心打扮與準備,但是卻都不會說出來。
時雨也是府的一員,並且還是閨中女子,所以按照規矩也是要參加的,只是,非墨和映姚都已經做了新衣服,周錦身邊的嬤嬤卻用布料不夠為由沒有及時給時雨做衣服,即便送來的布也是去年堆積的一些雲錦布料,質地是不錯,但是料子的色澤卻是大不如從前了,尤其是做好了衣服之後和非墨等人的相比,更是有著雲泥之別。
不過這件衣服時雨卻是壓根都沒穿,他們不喜歡時雨,她還嫌棄他們的衣服,怕他們在衣服上動手腳呢!
然而就在宴會的前幾日,旭慧卻突然帶著相公張啟峰回來了。
張啟峰現在已經是官至尚書了,和七皇子李隆盛的關系交好。
時雨等人在這日都去門口迎接旭慧和尚書大人。
轎子停下來之後,有丫鬟挑開簾子,接著一襲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的女子便走了下來。
女子容貌艷麗,細看之下和映姚的眉眼很是相似,面上畫的是現在最是流行的妝容。
流雲髻上斜插了三支金簪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起伏,把流蘇在他額前晃來晃去,更加令人炫目。
衣著華麗到令人眼前一亮,只是穿金戴銀的,飾雖多,卻是過多了,艷麗的蛹般,似要用衣著來與春爭色。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玄衣男子,這男子面容俊朗,額頭飽滿,高挺的鼻端下那微薄的唇瓣卻微抿著,透著幾分漠然來。
想來他就是尚書大人了。
映姚見到旭慧之後立刻從人群中走出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白氏也擦拭著眼角,也走上前去道︰「慧兒……」
周錦見狀,面色有些難堪,她們究竟還有沒有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里?
當下卻是面色含笑道︰「好了,慧兒剛回來,周車勞累的,快進屋吧。」
白氏這才扶著旭慧向屋內走去,旭慧那美艷的雙眸在眾人面上掃了一眼,在看向非墨時,眸光微頓,迅速閃過一抹妒色,當下卻是走到了最末的一直低著腦袋的時雨面前︰「這不是時雨妹妹嗎?好些日子不見了,甚為想念。」
時雨面上掛了幾分受寵若驚的神色,立刻聲音細如蚊蠅道︰「多謝尚書夫人掛念。」
旭慧眉尾上挑,面上揚了幾分得意,當下看著映姚的雙腿,以及她眸中噬骨的恨意,當下冷冷一笑,隨即拍了拍手︰「來啊,把我給四妹準備的禮物給他。」
時雨心中一凜,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是要送禮,大可不必還在門外就送給她,而且,為何只是偏偏送給她?
時雨淡然抬眸看著旭慧,已經有人將一盆花送了來,卻是枯萎的失心草,旭慧見狀驚訝道︰「怎麼會枯萎了呢?」
那丫鬟也訝然︰「是啊,失心草一直很耐活,一路都好好的,怎的現在就枯萎了?」
看著那對主僕的一唱一和,周圍早有人笑出了聲來,誰人不知這失心草代表著水性楊花的意思,而且,還枯萎了,莫不是在嘲笑時雨早已不是閨閣中女子了?
時雨只做不懂其意,當下驚喜地從那丫鬟手中接過失心草,遞給了暖色。
暖色當下把枯萎的草拔了直接扔到了地上,倒了泥土,然後把花瓶遞給了時雨,時雨撫模著那花瓶,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道︰「這花瓶真好,多謝尚書夫人賞賜。」
旭慧柳眉一揚,強壓住心底的憤恨,當下又是清冷笑笑︰「听說四妹那日被賊人擄了去,卻是不知傷到沒有?四妹受了什麼冤屈可要說出來才好,我們也好為你做主。」
時雨似無意地抬了抬手腕,縴細的手腕上卻是露出了四個鴿子血玉鐲了,卻是看的旭慧又是一楞,這玉鐲饒是她也只有一個,還舍不得戴,卻沒想到時雨當下竟是帶了四個!
時雨當下低眸道︰「那日之事倒也是因禍得福,錦妃娘娘愛憐,倒是賞賜了許多。」
旭慧一口銀牙差點沒咬碎,倒是周錦上前道︰「大小姐,咱們進去吧,老太太還在等著呢。」
旭慧冷哼了一聲,直接就要向時雨身上撞去時,時雨卻立刻側開身子,緊張地捂著她的玉鐲︰「錦妃娘娘賞賜的,撞壞了要殺頭的。」
「你!」旭慧憤憤地看著時雨,當下不再理會她,大步向屋內走去。
時雨只側身站著,讓眾人先進去,卻感覺到有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微微抬眸,卻是張啟峰,見張啟峰微微沖她笑了笑,時雨卻是受了驚嚇般立刻垂眸,不再言語。
旭慧等人去見老太太的時候,時雨以身子不舒服便沒有跟去,只是回了回雪院,暖色當下從時雨手上接過那花瓶,立刻道︰「小姐,還是奴婢拿著吧,萬一上面沾了毒藥之類的。」
說著,嫌棄地直接用手帕包著拿了。
時雨見狀,卻是調笑道︰「你倒是對他們意見很大。」
暖色撇嘴︰「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是了,而且,時雨見她的丫鬟拿了幾個包袱,並且旭慧還是在花展會前幾日回來,只怕是,她不會這麼早就離開的。
果然,晚飯的時候,暖色來告訴時雨,說旭慧這次打算在這里住上幾日的,老太太很喜歡旭慧,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