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片刻不寧
真的就簡直沒有一點空閑了,家里也好,巾幗社也罷,都是時雨一個人在忙。暖色是個忠僕,孫氏是名慈母,但是她們都不是能夠分擔的人。
時雨為了將軍,為了巾幗社,這一天里,已經跑了四五趟,人都幾乎要跑暈,頭也漲漲的蒙。
也是實在不舒服,時雨再從孫將軍府里出來時,也就不曾騎馬或是坐馬車,而是選了步行,想慢悠悠的走過去,散散心,也給自己一會兒空閑。
幸虧她步行去巾幗社,才有足夠的時間現不對勁,更是有時間躲開門口的那一群人。
巾幗社正門迎街,而時雨過去的時候,巾幗社門前的那一段街,正被一群女人圍的密密麻麻。當中有幾個帶著圍帽的女人,旁邊是一群小廝丫鬟打扮的人,這一群人這會兒正對著巾幗社大喊大叫,要巾幗社出來負責。
而巾幗社的招牌,已經被打在地上踩成了幾塊,被印下了無數的腳印。
時雨也不傻。
這個時候絕不可能過去送死,喊什麼她是主事者一類,她干脆後退,繞到後門所在的小巷,想從這里進去。
後門的確沒人圍著,但沒有人卻是因為這里被扔了一地出陣陣惡臭的垃圾,臭魚爛蝦,菜葉蛋殼,甚至有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糞便,扔滿了一條小巷,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臭到剛靠近巷子就被燻到眼前黑。
時雨雖然想遠遠跑開,可她哪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踩著牆翻進巾幗社里。不過一牆之隔又能好多少?仍舊是陣陣惡臭,要人無法忍受。
往里走,味道就淡了很多,時雨憋著氣直接跑到了書房,進去後,讓小丫鬟去找代替蓮湄來處理一切的敏茹。
敏茹雖然是個有能力的女子,但她畢竟沒有見過這樣被人堵截又倒垃圾的場面。正是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听說時雨進來,激動的一路小跑沖進書房,看見時雨就撲過去拉著她的手啼哭,說︰「時雨!王小姐,林小姐和段小姐都說用了咱們的胭脂毀了臉!這會兒圍著正門鬧的正凶,我也不曉得怎麼辦好,畢竟她們不是如意那樣好應付的人,官家的小姐我,我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啊!」
「如意呢?放了麼?」比起這幾位官家小姐,時雨更關心花廳里關著的如意。這幾位小姐無論是真毀臉還是來鬧事,她都沒辦法下手,但如意身後有誰,她更容易查出來。
「沒有!時雨你沒有同意,我怎麼敢放人?如意這會兒還在花廳里呆著,誰也沒去跟她說生了什麼事。今天如意看著,倒比昨天冷靜了許多。」敏茹說完,抽抽搭搭的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要怎麼趕走門口聚集的那?的那些人?要怎麼證明此事和巾幗社無關?」
「這批胭脂剩下的那些在哪里?」時雨沒回答。她這會兒想的是更全面又遠的事情。
敏茹的臉色變得不大好,她怔了怔才說︰「有人,買光了……」
這事的確是她的錯。巾幗社里原本就是時雨和蓮湄的天下,她這樣的人雖說也算聰明,但比起這兩位自然是雲泥之別。所以當她得了蓮湄的位置後,自然而然的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因此有人一口氣買完所有的胭脂,她連問都不曾多問一句,也是過了一陣想起來才覺得不對,再去查現竟然是那批毀了如意臉頰的胭脂。
只是這時候在想追回,是絕不可能的了。
也是因此,她一直都不敢告訴時雨,誰曾想今日竟然被時雨主動問起來,沒有辦法掩飾過去了。
「嗯。」時雨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門口的幾位小姐,暫且不管,何況咱們也的確管不了她們和她們身後的人。花廳里的如意你看好了,順便多找幾位郎中來確認一下,她的臉究竟是為何變成那樣。後面的垃圾放著就好,另外把後門插上不要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以守為攻?」敏茹皺皺眉頭,不大滿意的說到︰「這雖然是個法子,但畢竟太過被動。時雨,總不能一直等著不是?」
「你可曉得對方是誰?」時雨也不反駁她,更不訓斥她,只是緩緩的說︰「你可曉得對方為了什麼,何時下的手,又為何能找來這麼多人?」
「我是想過以這人的身份來說,咱們是敵不過的。不說其他,單一個都尉府的王小姐,就不是一般人能叫出來的,又何況在這里拋頭露面鬧事丟人了。」敏茹說這話倒是言之鑿鑿,她能當家,自然是有她的長處,不過是有時候太容易慌亂,會礙事而已。
「是敵不過,所以不要和他硬來,你記住,胭脂是我們巾幗社的,但這胭脂里有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買過這胭脂的人,把她們找來看看有沒有毀了臉,再讓大夫快點把如意的臉治好。這件事,暫時只能守,人在暗我在明啊!」時雨頭都隱隱疼了,爹在牢里,蓮湄在牢里,而巾幗社現在被人圍著,變成了一座活牢。自己最近果然滿是牢獄之災啊。
「是。」敏茹也實在沒有更好的主意了,她點了點頭,就按時雨吩咐去打點了。
時雨等她走,忍不住長嘆,若是蓮湄,這會兒會幫她想出法子來,可敏茹多半要她來教,這一比對,差距就很大了。
這接下來,就忙的像陀螺一樣了,可惜忙了好幾天,也沒忙出什麼結果來。
「時雨,我听說你這里出事了,過來看看。」李隆琰邊說,邊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掃一樣在比對賬目的時雨,接著說︰「可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
「五皇子消息靈通啊。」他是時雨懷疑的對象,甚至是有點相信就是他做的,所以他來,時雨臉色就難看的要命了。
「你的事兒,我何時不靈通過。」李隆琰故意裝作沒听懂,不想哄著時雨不開心。
「沒什麼好幫的,胭脂是女兒家的事情,五皇子一個男人,怕也不好插手。」時雨不領情,就算胭脂這件事和他無關好了,將軍被參,絕對有李隆琰的功勞在其中。
「有什麼不好插手?你的事兒,不就是我的事兒,我幫你把這些事情解決不好麼?」李隆琰笑笑,接著說︰「時雨,這個巾幗社是你一手創立的,也是費了時間精力在其中,若是因為這事兒就這麼沒了,你可甘心?」
「巾幗社是由許多人一道創立的,並非只有一個我。至于甘心不甘心麼,」時雨故意頓了頓,接著說︰「若有人看我不順眼,想害一害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誰會看你不順眼,又害你?你說出來,我替你解決。」
時雨笑嘻嘻的看著他,心里有幾分不悅的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但你想想,先是一個如意來鬧事,說自己面容被毀,我這里還不曾弄清楚怎麼回事,我爹就被人參進了天牢。我連參我爹的是誰都沒找出來,又來一群小姐說我的胭脂有問題。這麼多事兒攢在一起,說是巧合,五皇子,你自己信麼?」
「無論生什麼事,你都可以來找我不是?將軍的事兒也好,胭脂這事兒也罷,你背後不還都有一個我麼?」李隆琰還是避重就輕,他不大願意再度和時雨交惡。他只想時雨回心轉意而已,其他,他根本就不在意。
「哦,是麼。」時雨伴著一張臉,再不說話,可心里卻很窩火。能讓臣去參自己爹的,畢竟除了皇帝,就是面前的李隆琰了。他還真有臉在這里跟自己說這麼多的話!
「不然,你還能找誰?時雨,患難見真情,你一名女子,自然要找能為你著想,能護住你,更是願意幫助你的人。」李隆琰不急不躁,悠哉哉的繼續說︰「你現在找的那個人,他不足以做到這一切。在這里,他屈于人下,你以為他到了那邊就會有變化?他有兄弟的,一個常年在外的兄弟,和那個朝夕相處的兄弟,你會選哪一個?」
「我會選那把椅子,在哪里都一樣,哪個兄弟都不見得是真的,倒不如為了那把椅子,放棄這會兒煩心的一切。」時雨冷笑,為什麼非得選一個人,選權勢地位不是更好?
「時雨,那把椅子,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坐上去的。」李隆琰笑了笑,繼續說︰「恩威並才有好的作用,若是一個無用的人坐在那椅子上,會讓生靈涂炭。」
「這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那麼我只喜歡一個,不喜歡一個,難道要我為了不讓生靈涂炭,去做昧心的事兒?」時雨簡直不曉得該怎麼好了,李隆琰都把話說成這樣了,要她怎麼拒絕?
「若生靈涂炭,得到不如得不到。但若得到,會讓天下安寧,為何要放棄?」李隆琰盯著時雨看了看才說︰「你想要一個安安靜靜的太平盛世,還是想要一個奔波不停的空架子?」
「我想要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五皇子,我不大喜歡跟你打啞謎,怪雷人的,你有什麼話,直說不成麼?」時雨很忙,而且很累,這個時候真的不想听他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我已經說的很直接了,你究竟要什麼,你自己也該想清楚。你要一個奔波辛苦的,還是要一個安寧平靜的,你還是再選選的好。」李隆琰以為自己說的很直接,所以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我選奔波辛苦但內心平靜的,五皇子,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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