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諾輕呼出一口氣,將小貂放到地上,自己也躍上一顆石頭上,繼續修行。
因為女子之前的警告,年諾不敢再修行《滅神》,轉而修行起了《離歡訣》。她自從長松子道來後已有月余未曾修習過《離歡訣》了,如今真氣如體,給全身帶來了一股暖流。
過了半個時辰,她呼出一口白霧,便欲站起身來。忽的感到丹田內因修煉《滅神》得來的真氣不受控制的動了一下。
年諾一怔,隨即感到丹田內的滅神真氣鼓脹,便欲沖體而出。與此同時,她體內的離歡訣不受控制的自行運轉起來。兩股真氣激烈踫撞之下,她丹田內幾乎被摧毀的一塌糊涂。一股劇痛襲來,年諾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女子察覺年諾這邊的異狀,睜開眼楮。這邊情形剛入她眼,她便臉色一變。她站起身來,向著年諾飛掠而去,不過瞬間便到了年諾身後。她伸手抵住年諾的背部,喝道︰「平心靜氣,不要為外物干擾。」
年諾此刻眼楮緊閉,臉上如同罩了一層灰氣。女子的功法與年諾並不相同,無法為她梳理經脈,只能憑借多出年諾體內數倍的真氣強行切斷了兩道真氣。
年諾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女子略一猶豫,伸臂接住了年諾,將她放置在大石頭上。
本來趴在地上的小貂蹦了過來,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在年諾身上轉了一圈,然後看向女子。
女子嘆了一口氣,伸指在年諾後心一點,一股真氣射入年諾體內。
年諾感覺神識一痛,醒了過來。
年諾一醒便看到女子站到她的身側,她勉強站了起來,說道︰「多謝前輩。」
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尚未築基便修煉《離歡訣》,那便並不能算修煉成功了。只要你不運轉離歡訣的真氣,你體內的滅神也會潛伏,不會爆發。只是我方才沒有想到這點。這才會使你走火入魔。」
年諾一怔,說道︰「那我以後便不能修行《離歡訣》了嗎?」
女子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方道︰「不止如此。你現在用真氣走一下丹田。」
年諾依言將真氣灌輸內丹田,不由臉色一變,丹田內此刻已被四股氣流佔據,其中兩股自然便是蟒蛇內丹和小貂精血。而另外兩股則一股為灰色,一股為青色。她真氣一探,那四股真氣立刻涌了過來,若不是年諾及時收回真氣,恐怕丹田要被摧毀的更加徹底。
女子目光中微露憐憫之色,說道︰「恐怕你以後都不能修行了。否則便會丹田立毀。」
年諾臉色蒼白,當場便愣在那里。忽听小貂啾啾叫了起來,用不善的目光望著女子。
年諾問道︰「還有什麼辦法嗎?」
女子沉吟道︰「辦法是有。只是我想多問一句,你真的不肯加入滅情宮?」
年諾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宮主厚愛。我不願意。」
女子神色中閃過一抹失落,隨即秀眉一揚,說道︰「怎麼?以為你不加入,我便不會給你治了嗎?」
年諾聞言又驚又喜,說道︰「前輩你願意幫我治?」
女子輕哼一聲,說道︰「你既然是因為我才會走火入魔,那麼我隨手幫你治治也是應該的。你去那邊盤膝坐下。」說著,她隨手指了一塊大石頭。
年諾依言走過去坐到石頭上。此刻長日當空,女子所說的大石頭恰是陽光照射最猛烈的地方。
女子隨之飛了過來,在年諾身後盤膝坐下,說道︰「我與你所修煉的功法不同,因此無法幫你梳理經脈。我所說的方法,便是你自己解決體內的真氣。」
年諾一怔,問道︰「怎麼解決?」
女子道︰「你現在無法動用真氣。唯一的道路,便是用血脈之力去解決。身為精怪都會有血脈之力,而你之所以沒有。則是因為你只有一半的精怪血脈,因此在你初始之時才會經脈堵塞。世人只知經脈堵塞之癥一般只會出現在凡修結合後的嬰兒身上。其實精怪與修士結合也會出現經脈堵塞,然而那只是表面上。真實原因是因為嬰兒身體無法承受精怪自帶的血脈屬性。因此才會隱藏在血液中,顯示為經脈堵塞。而你當年誤吃了蟒蛇內丹,因為你們同為蛇族屬性,它的內丹才會激發你體內的血脈屬性,你當時並未修行,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如果被徹底激發只有死路一條。還好九還好小貂眼看不對,用精血救了你。兩種屬性相生相克,便潛伏在你的丹田中,雖然不會害你,卻也會阻礙你成為一名修道者。這便是為何你至今尚未築基的原因。而如今你又共練兩種屬性相同的功法,功法相克,真氣相克,因此才會走火入魔。如果說要解決,那也只能徹底激發你體內的血脈之力了。」
年諾問道︰「可是前輩你之前不是說我的身體承受不了嗎?」
女子道︰「不錯。所以其實我並不看好這種方法。徹底激發你體內的血脈之力便可以將蟒蛇內丹和小貂精血所產生的真氣吸收掉,融入血脈。這樣一來,也許你的血脈之力便可支撐你穩定體內的兩種功法,至于這個方法成不成,其實我也不確定,只能說可以一試。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激發血脈之力。你體內的血脈之力來自蛇族高階精怪,你修為不過煉氣層九層,我實在對你的承受能力沒有把握,危險性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女子看了年諾一眼,說道︰「不如你放棄修道吧。你現在縱使不再修行,也有煉氣層九層的實力了。你完全可以回到家,過平凡人的生活。想來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冒險。」
年諾被女子最後一句話牽動了心神,父親所期望的平凡人生活是如何的呢?成為一個山村郎中嗎?整日救死扶傷,生活溫馨而平靜。
她目光中閃過堅毅之色,她修煉三年,已經習慣了整日吐納修行的日子,她喜歡突破時候的感覺,她喜歡渾身充盈著力量的自己。她幻想著有一日能手刃任空,為父親和弟弟報仇。她已經將修煉當做一種人生追求,她不想放棄,她已經不能放棄了。
年諾閉上眼楮,說道︰「前輩,開始吧。」
女子暗暗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一旦開始便不能停下了,不然成功,不然死。」
年諾點了點頭,低聲道︰「不管我是否能活下來,都要多謝前輩。」
女子輕哼一聲,伸出手掌抵住年諾的背部,說道︰「別廢話。無論待會發生什麼樣的痛苦,都要保持神智清醒。」
年諾只覺一股冰寒之氣從背心傳了過來,忍不住打個寒顫。她體內的血脈猶如干涸的人遇到綠洲一般,瘋狂的沸騰起來。冰寒之氣與血脈交融之下,她體內的經脈便如同被撕裂一般。她忍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來。
女子此刻也並不好過,從自己體內抽出血脈的感覺便如同活活抽出筋脈的感覺一般,但她到底修為高深,故而還能控制住自己。
見年諾剛開始便痛呼出來,她心中更添了一分絕望。女子喝道︰「忍住。保持清醒!」
年諾痛得欲昏過去,听到此言心中一凜,緊咬牙關,不讓自己昏過去。
隨著背後傳來的寒氣越來越濃,她體內的血液之力已經到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便欲沖出身體。
年諾感覺自己似回到了三年前她得以修道的那個夜晚,只是如今的痛苦更甚當時數倍,經脈撕裂的痛苦讓她不自主的全身發顫。隨著時間流逝,年諾的額頭開始冒汗,她目光漸漸渙散。年諾狠狠咬了一口嘴唇,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女子早已收回了放到年諾背後的手,目光復雜的看著面前苦苦支撐的少女。
契機我已經給了,但願你能撐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