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a市。
今夜無月,風很大,吹打在幽暗的巷子里,呼呼地響。
「喂,藍鳳。嗯,拿到了。」慕思妍邊走邊打電話,聲音盡量顯得自然。
歷時三個月,今天她終于從戒備森嚴的萬鬼堂里偷出那株有價無市、能治百毒的「香葉草」。
明天必須趕回意大利,把香葉草上交,期限馬上就到,組織必須交貨,否則毀約,不僅損失「七殺」的名譽,還可能會帶來災難。
「白狐,小心一點。」電話那端傳來藍鳳溫暖的聲音。
突然,前方冒出一個黑影,慕思妍只好急促的掛掉電話︰「知道了。」
空氣突然散發出中淡淡的血腥氣,慕思妍繡眉微蹙,三更半夜,這里極少會有普通人出現。不管出現的是什麼人,現在都不是多管閑事的時候,趕緊離開才是正事。
前方的黑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慕思妍小心翼翼走過去,那人正巧堵住了她的去路,血腥味濃得刺鼻。她無奈從他身上跨過,前腳抬起向前,後腳也已經跨過來,不料落地時,卻動不得,原來是被人抓住了後腳跟。
幸虧這些年的訓練,膽子變大了許多,要不然,思妍非嚇死不可。
思妍使力抬起後腳,竟然掙不開,可想而知,這人用了多少力氣。
「放手。」
身後的人沒有放手,也沒有說話,或許,他已經無力講話。
思妍轉身,用能動的那只腳踢了踢地上的人,那人依舊不放手,倒是堅持。她無奈只好俯身下來,近距離才看清是個男人,細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這人,內傷很重,還明顯中了毒。
男人雖狼狽無力,但那雙凌厲的眼楮,卻不輸半分氣勢。只是不知為何,瞧著那雙眼楮,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那只大手還緊緊抓住思妍的腳。男人抓住她不是要她救自己,而是不讓她出去驚動敵人。
思妍卻認為這個男人是想讓自己救他,這關鍵時候本不該救他,卻不知為何對上那雙絕美的眼眸時,鬼使神差的決定救他︰「不想死就趕緊放手。」
他竟然不理她,微微喘粗氣,自顧合起雙眸。
思妍無奈,這怪人!先打暈他再說。她剛抬起手,地上的男人猛地睜開雙眼,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她。思妍嚇得微愣,然後選擇忽視他吃人的目光,一掌拍暈他。
把他帶回住處,慕思妍終于知道,之前那怪異感從何而來,原來這男人漂亮的眼楮看不見,瞎了。不得不佩服他,縱然瞎了,目光依然那麼犀利,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瞎子。
擦干男人的臉,慕思妍有片刻呆愣,不是她花痴,實在是男人生得太漂亮。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似乎不太合適,但確實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他的俊美。
男人有一張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英挺的鼻梁,薄涼的唇,還有那雙瞎了都能射出凌厲光芒的眼眸……
「看夠了麼?」在思妍炙熱的視線下,男人輕扯唇角,語氣慵懶,卻暗含諷刺,就算閉著眼,他也知道那是女人犯花痴的目光。
「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思妍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的暗諷回去。男人不語,他又不靠臉吃飯,長得好看又如何。
「傷得這麼重,若非遇上我,你,必死無疑。」思妍動手去解他染血的衣衫,卻被男人抓住她的細手。
「怕我殺了你?」思妍淡笑。
「殺我?你不配!」男人只是討厭陌生人的觸踫。
思妍微惱,這男人,還真是……自負的很!
嘩一聲,思妍故意狠狠的撕開他身上的襯衣,踫到流血的傷口,一般人早就疼得大叫,而這男人只是輕蹙眉心,竟一聲不吭。
「幼稚。」男人嘲笑。
思妍聳肩,這麼做確實可笑了些,但誰讓他這麼驕傲自大。
男人身材很好,若不是渾身橫七豎八的傷口,觸目驚心,思妍還想好好欣賞一番,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有些小傷口血跡已經凝結,更多的傷口還在流血,若非遇上她,他肯定失血過多而死。他到底得罪什麼人,這麼狠。
白色的藥粉灑在身上,融化在傷口里,痛到極致,男人手握成拳,青筋暴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卻依舊一聲不吭。
思妍看他隱忍的樣子,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抹疼惜,「你的眼楮……」
「毒瞎了。」男人的聲音淡漠,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眼楮。
思妍突然想起一句話︰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這話說的就是他吧。
他終于痛得暈厥過去。她不忍再看,轉身離去。
他不記得究竟有多少年,自己沒能如此安心睡過了,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不知何時,眼楮被一條白布蒙上。房間里飄散著濃重的藥草味,房外正下著傾盆大雨。
思妍愜意的站在窗前,听雨打屋檐,她伸出白皙的手心,接著落下的雨水。轉身,走向男人,將藥放入他掌間,清亮的聲音響起︰「醒了?喝藥吧。」
男人端起碗,將碗中濃黑的藥汁一飲而盡。
「說不定這藥有料呢,你就這麼放心?」思妍玩味的笑。
「你若想殺我,何必等到現在。」他冷冷道。
這藥中確實有料,喝過藥不久,他便再一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黑。房間內燈火輝煌。
思妍舒服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雙白玉赤足隨意的搖動,而不知何時,男人已置于她身後。
「你比想象中醒來的要早些呢。」銀鈴般的笑聲響起,玩味性十足。
「在看什麼?」他冷淡問了句,衣擺一挑,在她身邊空出的地方坐了下來。
「娛樂新聞唄。」思妍看得有趣,他卻不屑。
「安心養傷吧,眼楮還有十天半月才能拆。」
除了電視聲,這幾天他敏感的察覺到,這房子里只有他們倆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留下來。他的身份,容不得半分差錯。
「你叫什麼名字?」思妍眼光撇一下他,意識到他看不到,視線又轉回到電視上。
男人遲疑了很久,久到思妍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听到兩個字︰「景?。」
思妍瞬間就明白他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而拒絕去醫院的原因了。
景?。
除了本人,沒人敢用這兩個字作為名字。
「等我,我會娶你為妻。」男人突然冒出這一句。
思妍錯愕的看著他,他是什麼意思?在跟她開玩笑嗎?娶她為妻?他不知道她是何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等我,我會娶你為妻。」
「我會娶你為妻。」
「娶你為妻。」
「為妻……」
……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思妍再次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家里熟悉的房間,縴長的睫毛扇動幾下,她的眸中寫滿了迷茫。
「小妍,終于醒了!你整整昏迷了一個星期!」耳畔傳來一道低柔的女聲,聲音中還帶了幾聲抽泣。
「二姐……」顫抖的發出聲音,才發現嗓子沙啞的厲害。
慕思虞善解人意的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中,思妍掙扎著起身,意外的發現雙腿竟然有了知覺。
「我的腿……」
「爸用萬續膏為你續接了筋脈,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行動自如了。」慕思虞柔聲解釋。
萬續膏!
思妍有片刻的迷茫,才淡淡道︰「是祖傳下來的那半瓶嗎?爸怎麼舍得。」
慕思虞點點頭,細手輕覆上她微冷的手,眼中盡是暖意︰「傻瓜,爸不舍得它,更不舍得你。」
頃刻間,思妍的眼前便模糊了。家人,永遠都是對自己最好的。她閉上眼楮,不願在姐姐面前落淚,展現脆弱的一面。
砰一聲,房門應聲而開,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健步如飛疾風而來,隨著她的靠近,寒氣撲面而來。
(香葉草,萬續膏,還有xx毒什麼的,不必較真,看得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