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小辣椒（二）
轉眼到了皇上生辰的那天。一早，那南少便又來了，他今日穿的很是華貴，一襲金色繡紋衫添了貴氣，與平日里的素雅截然不同。他不停催促西辭換衣準備，嘮嘮叨叨的樣子，仿佛是西辭的長輩。
西辭本著了一件平日里常穿的白色稠衫，南少說這顏色太素，皇上生日宴，必定要喜氣，這樣不好。西辭被他嘮叨的耳邊起了繭，便只好換了一件淺藍的衫子。月牙兒一見，眼前頓時一亮，西辭很少穿這樣的顏色，清雅的很，如那朗朗天空，又如一池湖水，叫人心曠神怡。
月牙兒本就著了一件湖水藍的雲錦，肩上領口袖口繡了淡青色的柱子和用淺紫挑了幾朵小巧的花兒，如瀑長發在腦後也盤了一條細細的辮子，上面綁了個衣衫一樣顏色的絲帶，手上掛了幾串瑪瑙，眉黛淺畫，唇上抹了胭脂，紅紅的，像是熟了的小隻果。
「喲，**衫。」南少爺見月牙兒和西辭衣衫的顏色都一樣，不禁調侃道。
月牙兒臉色微微一紅，轉身道︰那我換了。
「別。」西辭拉住月牙兒，瞪了南少爺一眼，「這樣很好。」
日光偏西，已到黃昏。
月牙兒在南少爺的諄諄教導下，終于算是明白了宮里的一些禮儀，站姿，坐姿，听起來甚是復雜，「明白了麼？」南少爺有些不放心。
「恩。」月牙兒有些不是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南少爺望了西辭一眼，很是愁苦，西辭淺淺一笑，「月牙兒，你跟著我就好了，沒事，萬事有我。」
南少爺立即反抗，「白白教了一下午，你說我擔的是什麼心呀……」
晚霞滿天，夕陽如錦。
西辭一行三人坐了馬車來到皇宮。
皇上的生辰，此次算是家宴，請的人並不是很多，西辭他們輕輕松松的進了風華苑，今日宴會的主辦場所。
一切早已安排妥當，每張桌子前都擺上了精美瓷器和精致點心瓊漿玉液。西辭被公公領了位置坐下，月牙兒坐在他身邊。皇宮里金碧輝煌，滿室紅燭，亮如白晝。
皇上來的時候，月牙兒正欣賞著眼前如白玉的瓷器，真是好看。「參見皇上。」大廳內一陣肅穆。月牙兒連忙也學了樣子。
皇上目光灼灼，整個宴會上目光一直停留在西辭這邊，月牙兒渾身不自在，跟本沒有心思去欣賞婀娜的歌舞和動人的音樂。
好不容易挨到快要結束。卻是送禮環節，這次來的都是皇上的家人，自然送的都不是一般的金銀珠寶，都是月牙兒听都沒听過的珍品寶藏。不知道西辭送什麼，倒是沒听他提過。
「草民西辭準備了一幅字畫，希望皇上喜歡！」正自猜測，西辭卻將一副畫從懷里掏出，並不是什麼大畫，是一副小畫，卷在一起，怎麼……紙張這麼熟悉……月牙兒有些恍惚，好像認識？
「噢？誰的字畫？」皇上很有興趣。
「皇上先看看。」西辭道。
公公打開了自己，皇上一瞧，臉上微微露出驚詫，「這樣的筆風，像是顏如墨的，但是听聞顏如墨擅長山水，不怎麼畫花草，這畫里的荷塘芙蕖花畫的倒是好，特別是花瓣，柔女敕極了。這是……」
听皇上一介紹，月牙兒的心就慌了，這幅畫是自己畫的，前幾日閑來無事照著西辭院子里的荷塘畫的，還有那幾株芙蕖……怎麼……西辭什麼時候拿了，竟然還送給皇上？
「這是內人所畫。」西辭聲音清朗如玉。
「噢？你是說是你身邊的……倒是不錯，和顏如墨的畫風有幾分相像。」皇上仔細又瞧了瞧畫。
這一場生日宴，皇上甚是高興，也不知是因為這副畫還是什麼別的，總之後來皇上竟一高興之下，賞了月牙兒一只金元寶。
月牙兒捧著金燦燦的金元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謝恩的，只是心里想著︰西辭，你敢把我的畫送人，你太過分了！
回家的時候，月牙兒臉色十分不好，她咬著唇，急急走在前面，即使坐進了轎子里，也一聲不吭。
西辭仿佛知道月牙兒會是這樣的神情，也不說話，任由她生氣。南少爺一見兩人這般，自然知道這送禮之事西辭是瞞著月牙兒的，哎，家務事，自己可管不了……馬上借故開溜回了家。
只留月牙兒和西辭。
月色傾灑，月牙兒下了車，疾步往自己房里走，許是太過生氣，一不留神，竟絆了一跤，眼看就要和這地面進行親密接觸，西辭一手攬過，略一使勁，月牙兒便整個倒在他懷里。
「你放開。」月牙兒惱道。
「你小心些。」西辭自知理虧，便松了手。
「哼！」月牙兒嘴角一哼，徑直推門入房，正要關門，西辭卻擋住了。
「生氣了？」西辭試探道。
「你……你干嘛將我的東西送人。」月牙兒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她一筆一畫的西辭怎麼可以不商不量的就送給皇上？他根本就沒把她當自己人，什麼都不和她說，難道是怕她小氣，不肯送？月牙兒是這樣小氣的人麼？
「你別生氣，听我說。」西辭看著月牙兒的紅唇俏皮地翹著，一雙明眸含著微微的怒氣，腮幫子鼓著，沒有了甜美的酒窩，真像是一只小辣椒，青青澀澀的，卻有一點點的辣，叫人忍不住想去嘗一嘗。
「有什麼好說的，你根本就不尊重我。」月牙兒低了頭。
「不是這麼回事。」西辭溫聲道，「南少爺說皇上喜歡書畫，我想著世上還有比月牙兒更好的書畫麼？什麼顏如墨，什麼顏如玉，統統都不及我的月牙兒，我的月牙兒畫的畫那可是江湖第一，天下第一，可不能就我一人知道啊，我得讓天下人都知道啊，那怎麼讓天下人知道呢，就是得先讓皇上知道啊，皇上知道了，天下人便也知道了嘛。」西辭一番繞口令听得月牙兒一愣一愣的，不過其中幾句是夸她麼？
哼，可沒和她商量，也是西辭不好！
「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想讓你知道你的畫連皇上都稱好！」西辭繼續走溫柔路線。
「讓皇上知道干嘛，我又不是畫給他的。」月牙兒輕輕道。
「我知道，畫給我的。」西辭忍著笑。
「誰畫給你了。我畫給自己的。」月牙兒抬眼撇了西辭一眼，「少自作多情了。」
「恩，是我自作多情，那你還生氣麼？」西辭望著月牙兒溫婉美麗的容顏，月色映在她身上，像是個仙子。
「生氣。」月牙兒偏了頭，不看他。
「怎麼才能不生氣？」西辭隨著她也偏了頭。
「還沒想好！」月牙兒見他偏過頭看她，頓覺臉上一紅，又偏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加上路上趕路匆忙，月牙兒的發髻早就松了，發絲早已落了幾根在嘴角，頸間，月華如水，襯著他雪白如玉潤的肌膚和如絲緞的黑發。離的這麼近，寥寥數語間，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好聞極了。
西辭看著月牙兒，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嫵媚嬌艷，他看著心猛然動了一下，許是剛才喝了酒，朦朦朧朧的，眼前的月牙兒讓他忍不住想攬住擁在心口。
「你……」月牙兒見西辭盯著自己瞧，剛想問話，卻驚覺情況不太對，她退了兩步。
月色好的不像話，照在西辭和月牙兒的身上，誰都沒有再開口，西辭的目光痴纏的望著月牙兒，月牙兒低下了頭，只覺身子一暖，被他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