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能拿三合板冒充大馬士革鋼?!這特麼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麼?!
唐萌捂著流血的左手,怒火簡直要燃到九霄!這承自上古的造假習氣在關鍵時候多坑命啊!這不是跟維修飛機不擰螺絲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嗎?!
然而這時候任她再怎麼暴跳如雷也是不管用的了,外面的喊殺聲漸濃,車窗又用鐵板封住了,唐萌估計她就算表達了自己有多憤怒也找不到听眾,只好一臉苦大仇深地撿起身旁那堆軟墊,對著車壁上冒出的那一排小鋼牙一個尖上扎一個,然後靠緊了軟墊們繼續苦大仇深地隨著車來回顛簸。
身旁的從念之倒是聰明,他早就趴在氈毯上揪著毯子的長毛毛穩住了身形,見唐萌手流血了還驚慌地想撲上來看,唐萌一見他那副站都站不起來、走兩步都打晃的樣子就覺得心塞,趕忙制止了他,讓他還在原地趴著就行。
等待的過程是極為漫長的,其間唐萌除了躲在車里不停接受羽箭們一輪輪狂風暴雨的□□,就是用軟墊不停地去修補快要扎成蜂窩煤的車壁,直到——
「臥槽!車底特麼也能漏!!」
腳底一陣熟悉的劇痛,唐萌立時覺得這簡直沒有活路了,誰能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射的才能把箭從車底下射上來?!唉喲老子的腳QAQ……
所以古代女子穿的軟底鞋實在太坑爹了!底下那薄薄的一層布根本什麼都擋不了!更可氣的是旁邊趴著的那坨一點事兒都沒有,還在那不停地問︰「怎麼了?怎麼了?郡王你怎麼了!!」
╰_╯
唐萌只能抽了一個軟墊墊在臀下,照她這個衰運,不墊著,一會寶箭大概會直奔她的菊花而來……次奧,簡直不能直視==……
耳邊的嘈雜聲有漸弱的趨勢,唐萌不敢想到底是我方快獲勝了還是敵方就要把我軍團滅……正糾結要不要開個窗子去看看情況時,馬車的門就被一腳踹了開,蘇維葉帶了半身的血從車門處探進頭來︰
「出來!前面快沒路了!」
唐萌一驚之下連忙跳著腳往車門處爬,蘇維葉皺著眉看著她古怪的姿勢︰「腿怎麼了?」
唐萌聞言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起他這馬車質量把關不嚴,還順帶展示了一下手上已經不怎麼流血了的傷口,蘇維葉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撩了自己的衣擺,又見上面全是血跡實在太髒,轉而扒開她的裙子,在里面的襯裙上撕了一條下來飛速地綁好了她的手,然後夾著她的腰就出了馬車。
站在晃動的車架上,唐萌看到在馬車旁有一匹與其並肩奔跑的黑色駿馬,蘇維葉攬著她的腰只一躍就騎到了馬上,唐萌看著遠處廝殺的眾人,瞧著身旁不停落下的羽箭真是膽戰心驚,一時也分不清戰況如何,只得忝著臉向他詢問。
蘇維葉依舊沒什麼表情,語氣卻听得出輕松︰「無礙。那些胡虜人數略多于我,但錯估了我身旁親衛的戰力,此刻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唐萌聞言也松了一口氣,見蘇維葉想就此打馬調轉,瞥了眼馬車,不由得替車內那人多問了一句︰「……那他怎麼辦?」
蘇維葉瞧了車內還趴在氈毯上的從念之一眼,皺著眉示意身後的兵士將他也帶上,攬著她腰的手臂環得更緊了些︰「你倒是擔心他……」
唐萌被勒得喘不上氣,只得無奈地苦笑,總不能眼見著一個大活人去死吧。
跑在蘇維葉身旁的兵士帶上了從念之後,一番耽擱,一個陡坡已經近在眼前,蘇維葉在坡前勒停了馬,正要指揮眾人掉頭,旁邊一直趴在馬上呈現裝死狀態的從念之突然立起身子向她撲了過來︰
「郡王小心啊——————」
唐萌聞聲回頭,只見從念之從馬上朝她迎面直撲過來,眼角略過一枝羽箭的殘影,看著似乎跟她們有些距離,但他這一撲,她身子向後栽倒,于是正好扎中了……
「咳……」身後的蘇維葉悶哼了一聲……
唐萌都不忍心向後看了,因為從念之這麼一撲過來,三個人頓時都失去了平衡,可是身後又只剩下了一道長長的陡坡……
「救——————啊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
……
我要鄭重地感謝你,從念之小朋友……你出門,就從來沒有帶過腦子……而我現在,是多麼的後悔,剛剛為什麼要帶上你ORZ…………
……
……
Tobecontinue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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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地上的唐萌感覺有一瞬間的不清醒。
但她很快就不得不清醒了——尼瑪的風好涼!
夏日衣衫單薄,她渾身只有幾層超薄的絲衣,被山谷下的夜風一打,瞬間成了透心涼。
她忍住渾身的酸痛不適,扒著周圍的低矮灌木勉強站了起來,山谷里光線昏暗,抬頭夜空也只剩了窄窄的一條,難以辨別方向,她只能走一路絆一路——裙子被刮破了,耷拉下長長的一條,現在她的樣子真是不能更狼狽了。
但是她不敢停下,蘇維葉應該就在她身邊不遠處,她記得是快到崖底的時候他才放開她的,他大概是比她暈得還要早,誰知道這個山谷里還有什麼東西,不快點找到他,他身上的血腥味會引來什麼東西就不是她能預料的。
還有從念之……雖然唐萌極力想無視這個引來霉運的人,但理智告訴她,這個弱雞雖然沒有受傷,但摔下來八成也是在暈的狀態中,就這麼放著他不管估計過幾天也可以給他立個碑了……
行走過程中,唐萌盡量讓自己的行進路線保持圍著一個圓心繞圈走的狀態,這樣能多角度地散射狀尋找,又能保證她這個路痴不會走得太遠,最後連最初著陸點都忘記在哪了==……
事實證明這種方法雖然從鳥瞰方向讓人覺得白痴了點兒,但實踐中還是挺好用的,走了十幾圈後她撿到了昏迷中的從念之,在他身邊坐了個標記,又走了十幾圈後她撿到了昏迷中的蘇維葉,這回她痛快地將礙事的裙子撕了,拽著蘇維葉的一根胳膊開始往從念之的方向拖。
拖了一會發現,這貨怎麼特麼這麼重!根本拖不動啊!回頭看了幾眼,我靠,這麼厚的戰甲!然後果斷把他的衣服扒了……
扒了衣服瞬間輕了幾十斤的蘇將軍終于可以被身嬌體弱的唐萌拖著走了……唐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蘇維葉拖到之前做了記號的地方,卻發現原本應該躺著地上的從念之又不見了……
Σ
難道是他醒了?還是被叼走了?
唐萌看了下四周沒有拖拽的痕跡,也不敢扔下蘇維葉一個人太遠,只好一邊拖著,一邊四下喊著從念之的名字,繞了幾圈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他,唐萌本以為他是自己醒了,然後走到/爬到這兒又暈了,但看他擺出的造型又跟之前差不多,一時也不敢確定,只能先嘗試著拍了拍他,見他沒有醒的意思,干脆將蘇維葉半個身子放在他身上,然後兩個一起疊著拖==……
剛剛在轉圈找的時候她順著山壁似乎看到了幾快凹進去的地方,估計是山洞,唐萌沿著山壁艱難前行,路遇的第一個洞黑漆漆的看起來特別深,她沒敢進去,怕誤入什麼動物的窩,路過第二個能望見底的小凹洞才將二人拖了進去。洞內有點潮濕,借著外面的微光,能看出洞內還是比較平整的,唐萌避開反光的積水部分,將兩人安置到了塊相對干燥的地方,然後對著二人犯了難。
現在肯定是要檢查一下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傷口,就算從念之可以暫時忽略掉,蘇維葉的箭傷肯定也是不能拖的,也不知道血止住沒有,還有,他身邊的兵士還說他身上有舊傷……可是現在又沒火,這麼暗難道要讓她手動觸模檢查麼?!
事急從權……唐萌一邊安慰自己不是想借機吃人家的豆腐,一面將他的衣服撕開……手下的觸感是緊實富有彈性的肌膚,體溫有點低,唐萌估計是失血有點多,這種情況下又把他的衣服扒了真是不好意思……指尖漸漸上移,唐萌觸到了一點粗糲的感覺,在左肩上,圓圓的,估計是斷箭——看來蘇維葉已經在落崖前反應很快地將箭折斷了,不然唐萌一直擔心著那麼長一支箭恐怕會把他的肩膀攪穿。
模到了箭傷,她又上下模了幾回,感覺到橫過腰前有一條細布,但似乎沒有傷口,她探手去模蘇維葉的腰後,果然模到了一塊厚一點的藥布,現在這塊布濕噠噠的,唐萌估計如果現在她能看見,手上一定全是血……
唐萌想學著蘇維葉的動作撕下襯裙,可惜使力方式大概有差,扯了半天也只勉強搞下來一條,剛想將蘇維葉身上浸透的布巾換下,手腕卻突然被他死死地握住,用力非常大,唐萌一時沒忍住叫出聲來。
蘇維葉听到她的聲音後瞬間放松了手指,帶著點疑惑問︰「……阿萌?」
唐萌忍著痛嘟囔了幾句,蘇維葉這下終于有了幾分清醒︰「這是哪?」
「山洞里,你忘了我們掉到坡下去了嗎?」
蘇維葉沉默了一下,「……你把我拖來的?嗯,有點黑,先點個火吧……火折子在我的戰甲里側。」
這……
(。_。)……
唐萌覺得自己剛才趾高氣昂的勁兒瞬間跑光光,她有點底氣不足地坦白︰「你的戰甲太沉了,我把它丟在原地了,你等等啊……」然後跑出山洞去找剛剛丟掉的衣服。
蘇維葉擔心她一個人出去,但想要阻止卻有心無力,喊她的時候唐萌已經跑出去了。
卻說唐萌難得方向感比較好的找到了丟掉戰甲的地方(山谷就那麼一條方向感想不好都不行啊),在戰甲上模了一會模到了一大把小零碎,手絹小刀紙筒什麼都有,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哪見過火折子長什麼樣?只好把能搜索到的東西都兜在袖子里,又順手撿了一些枯枝,這才回到了山洞中。
蘇維葉在洞中已經半坐起來了,他從唐萌手中那堆零碎里挑出了個小紙筒,檢查了一下沒有濕,于是對著它短促地吹了幾下,唐萌就看到小火星一閃一閃的,紙筒上漸漸有火苗升起,于是拿了枯枝去引燃,又在蘇維葉的指導下好不容易升起了一把小火,算是終于有了點光源。
火光跳躍中,唐萌才真正仔細地打量了蘇維葉的臉色,卻是一驚,感覺火光映襯之下的他臉愈發白得毫無血色,此時,忽然感到蘇維葉帶著涼意的手伸了過來,和著一點濕乎乎的感覺握住了她的,然後听到他帶著點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火點好了……接下來,敢不敢幫我拔箭呢……阿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