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語出驚人,全場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
「孫老師,你這是威脅我們?」馬副校長畢竟是個老狐狸,他雖然知道自己方才吃了虧,但馬上調整好心態,他知道示弱就是會被追著打。
「嗯,就是威脅,擺明的。」孫興點了點頭,直言不諱,臉上爬滿笑容。
孫興耍起流氓,那真是天下無敵的狀態,當然,面對女人他不攻自破,對于小處男來說,他身邊的女人幾乎都是克星。
「好,你倒是夠誠懇,說吧,你要怎樣才能刪去錄音。」馬副校長托了托眼鏡,單刀直入道。
孫興收起手機,大笑道︰「當然誠實啊,我作為一個老師,如果不以身作則,教壞了學生怎麼辦?我從小就是被教導成說一不二,是黑不說白的好xing格,你不知道,我……」
「夠了!我問你要怎樣才能刪除錄音!」馬副校長快要爆血管了,這孫興就是一個傻子,根本就難以溝通,他縱橫社會數十年,還頭一次踫上這種破釘子。
馬副校長發飆了,其余的隨從老師們都靜下來了,不過,他們的眼里都飽含怒火,如果怒火能夠殺死人,孫興已經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了。
而剛剛才為他說話的歐陽宏有種後悔的感覺,這個老師方才還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怎麼轉眼就變成了一個臭流氓,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是不是幫錯人了?
但想歸想,潛意識里面,歐陽宏以及一眾學生,都覺得孫興這個人很有趣,捉模不透,但又給人一種很直爽的感覺,他們雖然都是學生,但不是無知小孩,他們知道孫興這個xing格,有一句話可以形容。
我不是隨便的人,但我隨便起來不是人。
當然,如果這句話讓孫興知道,估計他要宰了這幫兔崽子,自己明明就是一個處男,怎麼可能隨便呢?自己不就是秉承「對待賤人我更賤」的作風而已嘛!
在一旁的尹之柔挪動她那瘦弱的身子,上前柔聲道︰「孫老師,我覺得還是不要把事情搞大,都是一場誤會。」
「誤會?之柔,你方才說我呼了學生兩巴掌我不怪你,這是事實,但是你現在怎能顛倒是非?」孫興有點生氣了,他想不透這女孩子長得這麼有氣質,可是立場怎麼這樣搖擺不定。
「我不是要顛倒是非,我只是覺得大家萬事有商量,不要動不動就大動肝火。」尹之柔依然噙著一抹笑容,仿佛孫興剛才並不是罵她一樣。
不得不說,尹之柔的涵養以及素養,都跟貴族一樣,不僅言談、動作、舉止,都非常優雅,如果她不動手,沒人知道她身懷武術,因為,太不搭調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加不打笑著的美人,尹之柔的「美人計」果然湊效了,將這劍拔弩張的氛圍給冷卻了不少。
周傳一見機行事,上前笑道︰「就是就是,兩敗俱傷的事情還是別做的好。」
狐狸就是狐狸,周傳一審時度勢的本領一流,他現在上來圓場,既能給副校長台階下,也能為自己立下一功。
孫興冷冷一笑,瞄了尹之柔一眼,道︰「不管怎麼說,我的立場都是不變,如果一個人風吹兩頭倒,怎麼取信自己的學生?」
說著,孫興回頭看了看歐陽宏以及其余學生,道︰「我不知道現在你們有幾個人當我是老師,但是從我進來課室的那一分鐘起,你們就是我的學生,就是我的弟弟,我會以身作則。」
「以身作則個鬼,一時正氣一時流氓。」歐陽宏嘀咕了一聲。
然後,學生們都sao動了。
「哈哈哈就是啊,不過這唐裝老師倒是挺有趣,指不定大家談得來。」
「是啊是啊,他的那招魔法,不對,氣功很厲害,他要留在這兒,咱們也能學上兩招不是?」
「對啊,我看還是別趕他走了,留著!對咱有用!」
學生們都是少年心xing,沒有經歷過社會的荼毒,都是有一句說一句,不是他們善變或者倒戈,他們不存在這些,有的,只是發自內心的行為,他們是最真實的。
孫興回頭看著這些跟自己年齡相距不大的學生,心想︰如果自己能夠上學,或許也會跟不少人稱兄道弟,擁有一個熱血青chun的時光吧?
想著想著,孫興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又純真的笑容。
尹之柔看了看孫興那雙清澈的眼楮,又看了看學生們,然後回過頭,說道︰「馬副校長,這件事我會好好跟孫老師溝通的,您也別動氣,不要妨礙了正事。」
尹之柔的真正身份沒有幾個人知道,不過馬副校長是知道的,雖然她不知道尹之柔來學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于是他笑了笑,道︰「尹老師,那就交給你了。」
說罷,馬副校長冷哼一聲,瞟了孫興一眼,就踩著那對愛馬仕皮鞋離開了教室,周傳一當然也就跟了過去了,明眼人都知道,副校長出師不利,輸了第一回合了,他留在這里也沒用。
現場,只剩下了孫興、尹之柔、孔新安以及眾學生了。
眾人你眼看我眼,大眼瞪小眼,一時說不出半句話來。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
尹之柔打破了冷場,開口道︰「孫老師,給我個面子,把錄音刪了吧,你不會被辭退的。」
「你到底是誰?」孫興並未回答尹之柔的訴求,而是細細的打量著這個氣質儒雅智慧的女人,他發現,這個女人有他看不透的地方。
「我是尹之柔啊,與你一樣,是實習老師。」尹之柔愣了愣,旋即又溫婉的回話。
「實習老師?實習老師能夠讓副校長低頭?」孫興冷冷一笑,說道︰「看來,跟孔新安打交道還要舒服些,至少他的腦筋不夠你犀利。」
尹之柔嘴巴張了張,最終選擇了沉默。
可憐的是孔新安,他躺著也中槍,他仿佛又听到自己心髒的破裂聲音。
為什麼你老是損老子?老子挖你祖墳了嗎?
你都已經搶了老子最鐘愛的學生,還給我補一刀,什麼叫做腦筋不夠犀利?
有你這麼鄙視人的嗎?
似是感受到孔新安的疼痛,孫興連忙安慰道︰「啊,我不是說你腦筋不犀利,是不如她犀利。」
孔新安要哭了,你這哪里是在安慰,是在踩人。
看著孔新安不說話,只是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孫興似是想到什麼,淡淡道︰「孔老師,兩月之約是否有效?」
「有效。」孔新安不想再丟臉了,即使他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了。
「那你覺得兩個月之後能贏我嗎?」孫興身子立正,正視著孔新安。
孔新安抬起頭,頹喪地看了看這幫學生,與歐陽宏對視了一秒,嘆氣道︰「坦白說,我希望,但是,不能。」
「那你是認輸了?」
「是,我輸了。」
孫興點了點頭,覺得孔新安還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便是拍了拍後者肩膀,道︰「當時我們有一個約,輸家要服從贏家一個條件,這個你有沒有異議?」
孔新安臉se有些鐵青,他在想著,孫興是不是要將他掃地出門,如果他辭職了,那老家的老父老母該怎麼辦?雖然他現在的身價不愁沒錢,可是,在武院上班,有臉面啊,至少在燕京,誰都會賣個面子。
「別擔心,我不是讓你走。」孫興笑了笑,看著歐陽宏道︰「他很尊敬你,我很欣賞他,所以,我會在乎他的心情。」
「那你的意思是?」孔新安渙散的眼神立即有了光亮,只要他不走,怎樣都行。
「我要在這里成立國術班,從中抽一半的學生實行國術教學,當中事宜很繁瑣,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你有經驗,想你幫我。」孫興微笑道。
孔新安沉思了。
其實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比他想象中要好,他以為孫興要把整個班都變成國術班,這樣的話他豈非英雄無用武之地?如果是這樣,留下來也是白留,不過孫興行事倒是有分寸,給他留了一片立錐之地。
本來這是皆大歡喜的事,但是問題又來了,雖然他承諾過要推舉試行國術班,但是這根本不是說兌現就能兌現的。
在這里任職一年以上的老師都知道,開設一個班系,需要全體師生投票,更嚴重的時候,還要找家長聯會來投票,去年有人想開泰拳系,結果學生家長都說太暴力,結果整個計劃都被生生腰斬了,當初提出這個案子的老師也被逼走了。
這件事,雖然沒有人提,可是都成為了公開的秘密。
而有了這個先例,一般的老師听到要開設學系,都是聞之se變,他們不想重蹈覆轍,所以哪怕交情再好,都不願摻和進去。
「怎麼了?有困難?」孫興觀人于眉,自然能洞察孔新安的擔憂,不過他不想就此放棄,于是笑道︰「放心,不會連累到你。」
「唉,你有所不知……」孔新安猶豫了片刻,還是把事情的緣由告訴給了孫興。
孫興安靜的聆听著,听完之後,也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孫興問道︰「你覺得很難?」
「很難。」
「為何?」
「你從一開始就得罪太多人了,上司、同事、領導,你都得罪個遍了,明著的敵人就夠你喝一壺了,還不包括暗地里對你有想法的敵人。」
「所以我要放棄?」
「除非,你能讓全校學生和家長都支持你吧!這樣學校迫于壓力,也會給你開設國術系,至于將來運營得怎樣,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孫興眉頭皺起,喃喃道︰「看來,我得找個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