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星期五,今天秋孝恩生日,米婭正張羅著替他慶祝。
秋孝恩很少過生日,秋詹雅頂多就是給他煮碗長壽面,然後就完了。
秋孝恩行事愈加偏激,米婭很擔心,試圖表達自己的擔心,卻被秋孝恩嚴詞拒絕,還被麥琪噴了一頓。米婭道是自己太忙,對秋孝恩少了關心,趁著他生日彌補一下,也讓秋孝恩多跟朋友接觸接觸,有沒有效果再說。
百忙之中,米婭從歐洲抽身回來,秋孝恩朋友極少,宴會就在家中置辦,米婭除了邀請秋孝恩為數不多的朋友外,還邀請了帕尼。
帕尼正在加州拍戲,接到米婭的邀請,她興然應允,還專程去買了禮物。
戴蒙德巴郡,秋鼎理家門前,帕尼下車,馬庫斯去接的他,兩人剛下車,遠遠的瞧見秋孝恩正在和他姥爺侍弄草坪。
秋鼎理抬頭掃了一眼,也沒招呼馬庫斯,繼續侍弄花草,馬庫斯和帕尼走近,帕尼沖秋鼎理鞠躬打招呼,秋鼎理像是被嚇到了,猛地一激靈。
秋鼎理戴著老花鏡,鏡架比較靠下,架在鼻尖上,听帕尼打招呼,他往上推了推眼鏡,仔細打量帕尼。
忽然,老頭吐槽道︰「……這家伙鬧得,沒看清楚,我尋思馬庫斯拎個皮箱呢,誰知道是個人。」
帕尼本就不高,站在兩米的馬庫斯身邊,秋鼎理眼神不好,給看錯了,幸虧秋鼎理這話是用中文說的,要不帕尼非崩潰不可,旁邊的秋孝恩樂了,看帕尼一臉迷茫,也沒給她解釋。
「老爺爺,還記得我嗎?」帕尼見過秋鼎理,當年她誤會秋孝恩對她姐始亂終棄,跑到這罵人,結果正主不在,她把秋鼎理罵了一頓,秋鼎理一臉凶相,即使老了身上的戾氣也沒稍減半分,給帕尼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們見過?」秋鼎理簡單的英文還能听懂,不過他沒認出帕尼,一面之緣,外加人老健忘,早就不記得了。
「我來過你家,你還請我吃你做的煙燻魷魚。」
「哦!是你啊,記得,記得。」秋鼎理「恍然大悟」。
秋孝恩咧了咧嘴,秋鼎理什麼記性他最清楚,老頭又逗人開心呢。煙燻魷魚是秋鼎理的家鄉菜,他喜歡做但不喜歡吃,牙口不好根本嚼不動,家人常年不在,誰來串門他都請人家吃煙燻魷魚,哪會記得帕尼?
帕尼見對方記得自己,嘿嘿直樂,秋孝恩把她讓進屋內。
房子並不大,兩層樓,五間臥房,很常見的獨棟別墅,只是地下的武器庫比較壯觀,外表卻看不出來。
家里沒人,帕尼來得早,離晚上的飯點還有兩個多小時,其他人都還沒到。
「肖恩,你怎麼住這麼小的房子?」帕尼納悶。
「你家房子比這大?」
「沒有啊,不過你不是應該住豪宅嗎,電視上演的那種,出門就是大海,自家有碼頭,養十幾條狗,佣人一大堆!」帕尼夸張地比劃道。
秋孝恩翻了個白眼︰「……少看點韓劇。」
秋孝恩倒不是負擔不起,但他跟姥爺住,秋鼎理低調慣了,再說這間房子地下,秋鼎理廢了老鼻子勁才挖出間地下倉庫,再換個房子他也折騰不起。
「我最早到?」
「恩。」
秋孝恩把帕尼領到自己房間,打開電腦讓她自己玩,他則繼續陪秋鼎理,姥爺年紀大了,偏偏脾氣死倔,像整理草坪這種活,請人做就好,他非得自己來,秋孝恩出錢請人都不行,秋孝恩只能自己上,這秋鼎理倒是不介意。
帕尼從二樓房間的窗戶,看著樓下的爺孫二人,秋孝恩在他姥爺的指揮下悶頭干活,秋鼎理指哪他打哪,帕尼忽然很想笑,秋孝恩是大富豪,沒想到他居然還會修草坪。草坪整理完畢還不算完,秋孝恩大半個月沒回家,秋鼎理攢了一堆活,就等秋孝恩回來干,秋孝恩爬高上梯的,甚至後院的小泳池也得他來清洗,可秋孝恩並沒有怨言,慢慢的帕尼由好笑轉為驚訝。秋孝恩並非應付差事,這些事他做起來得心應手,甚至馬庫斯也不如他利索,帕尼納悶,莫非秋孝恩上中學的時候打過工?再一想不對啊!他不是九歲就開始創業了嗎?
好不容易忙完,秋鼎理指揮得挺辛苦,秋孝恩給他泡了壺茶,伺候著老爺子坐下,這才招呼帕尼。
「肖恩,你家怎麼不請佣人啊?」
「用不著。」
秋鼎理脾氣不好,今年老態畢現,秋孝恩想請人照看他,老頭死活不同意,本應是秋詹雅的事,卻因為秋詹雅和秋鼎理見面就掐,再加上只會添亂的鮑爾,于是落到秋孝恩手里,秋孝恩很孝順,姥爺不願外人照顧,他就自己照顧,他學東西甚快,甚至做家務也很快上手,加上秋鼎理在旁指揮,爺孫二人一般事根本不用求人。
「你在看什麼?」秋孝恩轉移話題。
帕尼連忙把電腦網頁關掉,可是秋孝恩已經看見了。
「搜索自己名字而已,有什麼好害羞的?」屏幕上是韓文,秋孝恩又不是看不懂。
「我就是看看他們怎麼評價我的演技。」
「怎麼評價的?」
「韓國那邊都說我演得好,美國這邊都說我演得爛。」帕尼很喪氣,她真得很用心去演了,無奈天賦有限,根本不是演戲的料。
秋孝恩想笑,忍住了,他知道韓國媒體一貫的作風,跟韓國沾邊的恨不得捧上天去,其實帕尼的表演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韓國那邊夸你就好,美國這邊不用太在意。」
「為什麼?」
「少數族裔想在美國取得成功很難的,今年走紅的ladygaga,之前也失敗過很多次,就因為她的長相是少數族裔,現在刻意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為了減少認同障礙,她還是白人呢,何況是你?美國表面平等,其實玻璃天花板無處不在,我能幫你爭取配角,但如果我安排你擔綱主演,你們那個制片人肯定不干。不要幻想在美國獲得成功,然後衣錦還鄉,東亞才是你的大本營。」
帕尼似懂非懂,不過提到韓國她又郁悶,本來韓國娛樂圈全是討論她的,可前不久發生兩件事,一下把她的風頭全搶了。
先是onderirls發布了《obody》,神曲一出立刻搶佔各大排行榜頭名,大街小巷全是放《obody》的,放眼望去全是onderirls,少女時代徹底被比了下去。還有一件是悲劇,崔真實自殺,無論上女時代還是都只是在娛樂版塊搏版面,崔真實自殺卻成了社會新聞,崔真實留下一句「人言可畏」自殺身亡,引發韓國社會一番關于「網絡實名」的大討論。
如今風頭過了,媒體討論帕尼的也少了,帕尼有些失落。帕尼沖秋孝恩抱怨,秋孝恩听完笑了。
「你們的粉絲數漲了吧?」
「嗯?……倒是漲了一些。」**on事件後,少時的粉絲流失了一部分,帕尼的成功,卻讓粉絲數止跌回升,如今反而比當初還多些。
「粉絲多了比什麼都強,你們現在處于「攢人品」的階段,很多大紅大紫的藝人,出道初期並非突然爆紅,都有一段漫長的「攢人品」階段,爆紅的也有許多,但很多只是一時風光,反而一步步走上來的藝人,大多能留得住這份人氣,所以,不用太過擔心,繼續努力就好。」
帕尼點了點頭,秋孝恩對帕尼始終抱著一絲愧疚,少女時代的困境多少也拜他所賜,帕尼是個善良的人,菲奧娜臨終前選擇把一半身家交給帕尼做慈善,秋孝恩對她有一份特殊的羈絆在里面,所以才會盡心幫帕尼解惑。
秋孝恩開始忙工作,帕尼實在無聊,跑去樓下跟秋鼎理套近乎,沒一會兒便捧著一把煙燻魷魚,哭喪著臉回到樓上,她終于發現,老頭根本沒認出她。
「肖恩,你女兒呢?」
「跟米婭出去了。」
「哦,你在忙什麼?」
「投資協議。」
「是喬布斯投資秋葉的協議嗎?」
「咦?你還知道這個?」
「你別瞧不起人,我現在主頁都是華爾街日報的網站。」帕尼自打接手慈善基金後,對財經很熱心,喬布斯投資秋葉作為前段時間的熱點新聞,帕尼也有關注。
「……」秋孝恩挺無語。
「肖恩,喬布斯到底投了多少錢啊?」
「商業機密。」秋孝恩不是不信任帕尼的人品,而是信不過她的大嘴巴。
「切——」
「告訴你也可以,你自己知道就好,別到處亂說,一期投資三十億,後面還會陸續注入資金,總共一百二十億左右。」
「……這麼多!喬布斯病糊涂了?」帕尼眼楮瞪得溜圓。
「什麼意思?」
「送這麼多錢給你……」
「什麼叫送?他投資佔股份,公平交易。」
「哇——,好多錢!麥琪這下成富婆了。」帕尼也知道麥琪在秋葉傳媒中有不少股份。
「你不也是富婆嗎?一年捐十億韓元。」
「那也不能跟你們比啊,肖恩啊,你再給慈善基金捐點錢唄?」
雷曼兄弟剛破產,次債危機升級為金融危機,帕尼掌管的慈善基金還好,慈善基金本就是求穩,一直在債市運作,危機爆發前,基金從風險較大的公司債市場,退守相對安全的國債市場,趕上危機爆發,大量避險資金進入國債市場,反而推高了國債行情,慈善基金不僅沒虧,還小小賺了一筆,但世道不好,後面的投資收益注定下滑,秋孝恩這麼有錢,帕尼張口化緣。
「等什麼時候你自己掌控基金了,再來跟我說吧。」如今慈善基金的決策全靠麥琪拍板,帕尼純粹是打醬油,這麼說也不對,基金收益用在何處歸帕尼說了算,她等于是只管花不管賺。
「哼!不捐拉倒!」帕尼生氣了,她從小學習就不好,該上大學的時候已經出道,雖然很努力去了解基金運作的過程,可仍是不懂居多,這次金融危機,麥琪怕她誤事,直接接手,一切決策跟帕尼完全無關,但她光是看著,就已經心驚肉跳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那本事,玩得轉十億規模的基金。
「生氣了?」
「哪有?!」帕尼嘴上不承認,可看神情完全是氣壞了。
秋孝恩耐心解釋︰「菲留給你基金,是希望你退出演藝圈後不至于一無所靠,她自己做過演員,知道藝人的辛苦。我沒想過讓你立刻獨當一面,從你接下基金,我就一直讓麥琪幫你,這些東西沒有誰天生就會,不會可以學,你總不能指望麥琪幫你一輩子。」
「可我就是學不會啊!一份報告,麥琪兩分鐘就看完了,我要半個小時,我是不是太笨了?」
「只要想學,總能學會的,而且菲不是給你每年一百二十萬的薪水嗎?這些錢她是給你練手的,十億韓元,一百多萬美元,你傻乎乎地全捐了,怎麼不想著用這些錢做投資?然後用投資的收益做慈善,細水長流才是最好的辦法……」
帕尼目瞪口呆,合著她捐錢還捐錯了?
「我要是學,你願意教我嗎?」
秋孝恩搖頭︰「我一分鐘幾十萬上下,哪有功夫教你?」
「鄙視你!不教拉倒!」
「想學去找麥琪,她學金融的,先讓她給你選幾本書,看完了就去實際操作,沒事別看那些財經節目,看那些東西的人那麼多,有幾個是賺到錢的?」
帕尼被說得有些難為情,不止是她,連著徐賢也跟她一起,兩人對各種財經節目可謂如數家珍,一期不落,即使工作再忙,也會先錄下來,回頭慢慢研究,沒想到被秋孝恩批得一無是處。
秋孝恩不知道的是,因為這件事,帕尼父親差點把他當神仙供著,帕尼父親從她小時候就希望帕尼能學商科,可惜這孩子心思不在學習上,主意還挺正,高中跑韓國當藝人去了,甚至連大學都不打算讀。藝人這碗飯不好吃!少女時代出道一年了,名氣是有了,可收入卻讓人不忍直視,賺得本就不多,公司再拿去大頭,落在手里根本沒多少,還得除以九,帕尼父親很替閨女發愁。沒想到閨女不吭不哈的,掌握了一筆慈善基金,而且,在秋孝恩的勸說下,開始對金融產生興趣,帕尼父親就差敲鑼打鼓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