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彥有些不服,他挺起腰就要站起來卻被二個武士踹倒地上。小石田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他起身走到伍相胥面前︰「伍王爺,你給我一句話,是想死還是想活?」「想活,我還不想死,石田大官人手下留情。」伍相胥抬起頭一副可憐相。小石田對他點了下頭又走到郭彥面前問︰「你呢,是想死還是想活。就一句話。」郭彥听了嘴里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對著伍相胥呸了一聲心想這個家伙真沒骨氣,算我瞎了眼看錯人了。小石田又走到于二怪面前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嘴巴看了看︰「你呢,是從我還是順從郭統領啊?」「我,我,我就是石田爺你的人啊。只是被這郭彥逼迫無奈所以才做了對不起爺的事情。望爺開恩,小人一定當牛做馬侍候。」听到這里,小石田收回手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他對汪胖子道︰「伍相爺沒有什麼壞心嘀,還是讓他做這個海島的王爺吧。于二怪呢,是個帶兵的料就留在你的帳下使喚吧。來人呀,給伍爺賜座。」有人應聲搬來了一把凳子把伍相胥扶起坐了上去。伍相胥坐下這才感覺舒服多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發痛的膝蓋。看到這種景象,郭彥心里真是痛恨極了,這個時候恨不得跑過去一刀砍死他。想不到這個伍相胥竟然是個草包不僅貪生怕死還會見風使舵。但是眼下形式急轉而下對自已很不利,所有的人似乎都轉向伍相胥和汪胖子那邊去了。這個汪胖子更是可惡,比伍相胥還壞,但此時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已失算了。伍相胥倒戈,于二怪也投了小石田,小弁綸現在又不知去了哪里?難道他也出了事?正胡思亂想著,汪胖子已經走到了眼前,對他狠踢了一腳冷冷一笑︰「來人呀,給我把人頭朝下吊起來。「二個武士上前摁倒郭彥把人反縛後用繩子吊在了六米多高的木樁上。郭彥只感到血直往下涌目眩頭暈天動地轉,小石田和小胡子岡本咧嘴大笑。汪胖子背著雙手在自已面前來回踱步,他得意的對著郭彥笑道︰「不怕你不服軟,讓你看看是我的鞭子硬還是你的骨頭硬。來呀,給我鞭打五十,然後放火燻烤。」于二怪為了討好他急忙跑過來,接過汪胖子的皮鞭走到了郭彥面前笑了笑︰「郭統領對不起你了,我這樣做也是出于無奈啊。」氣的郭彥說不出話來,他怒目圓睜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于二怪嘻嘻一笑︰「你老想罵就罵吧,我也不怕罵。咱也是保命要緊,跟著你連飯也吃不上。」說完話提起鞭子啪啪就往郭彥身上抽打起來,這鞭子打的不痛不癢的郭彥還能忍的住。五十鞭很快就打完了,郭彥也只是受了皮外傷,但火烤煙燻可就難受多了。幾個人抱來木柴潑上松子油用火石點燃,一時間熊火燃燒黑煙滾滾。火苗串了一米多高,燻烤的郭彥直流淚不說嗓子還難受不停的打咳嗽,一咳嗽就嗆,一嗆煙就往肚里灌。慢慢的他的臉色變的蒼白起來,在這樣下去就會被火燻死的。汪胖子給他臉上潑了一桶水︰「怎麼樣?還舒服嗎?」「你,你趕快把我給殺了吧?」郭彥有氣無力的說︰「這樣太讓人難受了。」汪胖子嘿嘿一笑︰「你也知道難受了啊?想想你是如何對犯人用刑的吧,你在福州當太守的時候,可沒少在犯人身上動腦子。要不要在灌辣椒水或者沉水塘啊?」「你,你這無賴,太無禮。」「呵呵,我是無賴,不也是用你使過的刑法?」汪胖子一招手上來幾個武士。汪胖子對他們耳語了幾句,幾人會意,立刻把郭彥從木樁上放下來裝入一個早已備好的漁網。二頭扎好,抬到了一條大船上,然後就往海水里沉。隨著號子聲,幾個人一用力把就把郭彥沉入海水里。海水直往口里灌,身上的衣服水淋淋的落下水花。幾次下來,郭彥已是氣息奄奄眼看就快不行了,汪胖子才讓人停手拉了上來。往地上一放只等他醒過來,直到午後郭彥才慢慢醒了過來。汪胖子見人醒了提起他︰「海水還好喝吧?要不要在喝辣椒水啦。」「不要了,不要了。我實在受不住了,放了我吧。」「呵呵,放了你,可以,順不順從,听不听話?」汪胖子得意的一笑︰「對付你這樣的人不要費什麼手腳。你不是什麼鐵骨硬漢,也不是什麼豪血英雄。只不過就是一位貪婪自私自利的家伙。當了幾年知府太守,你害的無辜黎民百姓還少嗎?從人家那里搜刮出來的銀子少說也有十幾萬兩之多,那些銀子足夠你吃喝玩樂一輩子啦。」「你想干什麼?我是搜刮不少銀子,但都被我揮霍了。其余的皆被查封充了國庫。」「你這是罪有應得,活該。」汪胖子一笑︰「你的報應,報應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郭彥一臉的愧疚唉了一口氣。汪胖子呵呵一笑︰「你起來吧。以後好好在伍王爺手下做事,听從石田君的調遣,要是在有二心。下一次可不是這麼好說話了。」郭彥到這個時候不得不順從下來。小石田見郭彥已被自已收拾的服服貼貼,忙讓人給他端來清水洗了臉,又給他換上新的衣服。他讓汪胖子把船上的食物搬下來分發給一天一夜沒吃飯的勞工和嘍羅們。伍相胥清點了一下人數,二千多人折損大半,不到九百人了。實力還是有的,但這些人已不能和小石田抗衡了。為了更好監視伍相胥和郭彥,小石田把郭彥調到身邊當了參事,讓汪胖子在伍相胥身邊做了大總管。天氣越來越冷,海面上也結了冰凍。天氣和大風也不利于海打劫,小石田不得不下令撤回海壇島,待到春暖花開在有所行動。他和曾一本太郎商定,所部冬季進行休整春後偷襲長樂城和福清縣。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開始祭灶祭祖。魏大嫂見丈夫新強還沒有回來,就和村里幾名婦人帶著孩子上街買年貨順便通知那些深藏山上的男人們回來過年。魏大嫂手牽著小壯壯出了門,她挎著一個竹籃穿了一身新衣服。頭發上別了一只銀釵,腳上穿了新做的桃紅繡花鞋。小壯壯前腦留了個茶壺蓋,大紅小馬夾襖黑棉褲。魏大嫂鎖了門拉著小壯壯就往寨外走,剛走到村口就遇到了村里的魏氏和她的孩子魏小寶。見到魏大嫂,小寶高興的用手一指喊了句︰「阿娘,你看阿嬸也來了。」「哦,是你阿嬸子啊?」魏氏听了孩子的話急忙招手︰「新強媳婦,你這是要去哪里呀?穿的這樣喜慶,是不是要回娘家啊?」「嘻嘻,你這話說的。不回娘家就不能穿喜慶了?俺們去趕集買點年貨,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今兒個蓬大集過去看看。」「哦,是趕集買年貨啊。俺也去,咱們正好同路。」「那就一塊走吧?」「等一下,還有幾位姐妹呢。」魏氏說完回頭看了一眼︰「一會人就過來了。」魏大嫂走到她身邊停了下來問︰「還有誰呀?」「你不知道啊?就是那個不肯拋頭露面魏保長家的漂亮媳婦杜小娥。還有大財主諸清河的老娘諸氏唄。」「啊,她們也要去啊?」魏大嫂吃驚的看了看魏氏︰「諸老太太年紀這麼大了,行動不便,這麼遠的路還不是累壞了。」「那又怎麼著,兒子不孝丟下這麼一個老太太不管不問,那也不能等著死啊。他不孝,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是不是。該照顧的時候還的伸出手來,誰沒有老的時候啊。」魏大嫂听了點了下頭︰「你說的在理,這老太太夠可憐的。」說著話,听的魏小寶喊︰「阿娘,保長家的新媳婦來了,你看還有一輛驢車呢?」魏大嫂和魏氏扭頭看了去。從村子里走出來一輛小毛驢拉的二輪平板車,杜小娥包了塊紅頭巾,穿了件大紅繡花小襖看上去年輕又漂亮。耳朵上掛了一對金光閃閃的翠綠寶石墜子。趕車的正是家兵楊大安,他一邊甩著手里的鞭一邊坐在車頭哼著小調。魏氏看了一眼對魏大嫂道︰「看那小子樂的,不知唱的啥呢,就是听不懂。」楊大安把車子趕到魏大嫂和魏氏二人面前從車頭跳下說︰「上車吧,今兒天氣不錯。早去早歸。」魏大嫂拉著孩子上了車,杜小娥往前挪了挪︰「說,咱們擠一下這樣也暖和不冷。那諸氏大娘不能去趕集了,說家里沒了米要忙舂稻谷呢」魏氏笑了笑和孩子坐到車尾看了看杜小娥︰「諸氏大娘真的不來了?」「嗯,是呀,真的不來了。」魏大嫂看看杜小娥︰「保長家媳婦,你皮膚白白女敕女敕和城里小姐一樣,不會是從城里來的吧?」杜小娥听了臉一紅看了一眼魏大嫂︰「瞧嫂子說的,我哪里是什麼城里人啊。就是一個鄉下丫頭,張樂南嶴村知道不?」魏氏哦了一聲︰「張樂村听說過,那個地方可大了。北靠長樂城西接張嶴村,可就是沒听說過南嶴。」魏大嫂听她這麼一說笑了笑︰「張樂村可大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寨子。就說咱這個阜塘寨吧,前後山都有好多村子呢。」「那是,那是。」魏氏連連點頭又回過頭來︰「保長媳婦,你和保長什麼時候結的婚啊?」杜小娥一笑︰「說實話,我和他還沒結婚呢。」這個時候听楊大安說了句︰「你們幾個媳婦坐好了啊。」隨後鞭子一揚「啪」趕起驢車向前走了。小毛驢是魏保長剛從附近村子買的,喂的體肥身壯跑起路來非常快。眼看就要出了寨口,卻又遇到了一個人。楊大安認的正是魏忠全的女兒蘭花兒,只見她身後背了一捆柴,一只手握著一把砍柴刀,由于霧氣大,鞋子被山上的枯草打濕了。小蘭花看到一輛毛驢車跑過來急忙閃身站到路邊,魏大嫂見了忙招了一下手︰「蘭花兒,去不去趕集呀?」小蘭花搖了下頭︰「嫂子,我不能去了。家里還有事呢」魏氏听了心想這丫頭就是心眼好,爹娘都不在了一個人過著夠苦的。車子在蘭花兒身邊停了下來,杜小娥投去贊賞的目光。魏大嫂對蘭花兒道︰「快過年了,你有什麼要買的給大嫂我說一聲。嫂子給你捎回來。」「行,那你給我捎回一對門神年畫吧,還有二斤豬肉,還有一摞冥紙。」蘭花兒想了想放下柴禾模了模身上說︰「嫂子,不好意思,我沒帶錢,回來後我在給你錢行不?」魏大嫂听了一笑︰「行,什麼錢不錢的。就要這三樣啊?沒別的了?」「沒了。謝謝大嫂了啊,你們走吧,我回去了。」蘭花兒背起柴禾。楊大安一甩鞭子趕驢車出了寨子向西而去。蘭花兒看著他們走遠這才轉身向家里走去。坐在車子上的杜小娥想起了什麼問道︰「新強媳婦,剛才這是誰家的閨女啊?」「你還不知道吧?」魏大嫂一笑︰「這是魏忠全的大女兒。由于家里窮,十幾歲就被當爹的送進城里給人家當丫頭使喚了。這不,回來過年,家里父母卻不在了,真讓人心酸啊。」魏氏听了心里有些難過鼻子一酸浪出淚來。杜小娥道︰「她娘和爹呢?」魏大嫂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咱們這寨子經常鬧鬼,海盜三天二頭往咱這里跑。她爹和娘啊,在一次戰斗中死了,死的好悲壯。為了咱村幾百口子人,他們二口子臨陣不懼勇敢和鬼子拼斗。」魏大嫂說著眼淚也落了下來。魏小壯依靠在娘的懷里抬著頭︰「阿娘,你也哭了?」魏大嫂望了一眼孩子急忙擦去淚水。杜小娥道︰「海盜真是禍害啊,也不知官府什麼時候能派人過來剿殺他們?對了,蘭花兒沒有丈夫嗎,她男人呢?」魏氏道︰「二十多歲的大姑娘,連個婆家也沒有,窮孩子的女兒連個嫁妝也買不起啊。」「這麼說,蘭花兒還沒出嫁?」「嗯,是呀。」楊大安一直趕著驢車不說話。車子很快進了山路,車輪子走在上面發出咯吱吱的響聲。為了減車負擔重力,楊大安從車上跳下牽著驢子走。進了山林沒走多遠到了一個小山口,魏大嫂急忙叫停。楊大安回頭看了一眼只好停下車子。魏大嫂跳下車說︰「等一下,我去找俺男人說些事。」杜小娥四下里看了看︰「這是哪里了啊?」楊大安道︰「杜夫人,這里已經是臥虎嶺了,出了這個山口下面就是西鄉鎮了。」杜小娥點了下頭沒在問什麼。魏大嫂向前快步而行,拐了一個彎爬到了一個半山腰站在那里學了幾聲烏鴉咕咕的叫聲。沒過多久,亂石堆枯草後站出二個身披動物皮毛的二個漢子。他們扒開柴草抖落身上的草葉跑了過來,他們手里持著弓箭,背著刀劍,腰里別著水竹筒。魏大嫂見了心里非常高興,一把拉住一個男人的手急切的說道︰「新強啊,在這里受苦了。」「呵呵,你大老遠的跑到這里干啥?送飯來了?」男人放開手四下里看看︰「怎麼就你一個人?她們呢?」魏大嫂笑了笑︰「今天不給你們送飯了。老族長和保長商量好了,你們回去吃吧。」「哦,這是為啥?伍相胥不在抓我們了?」「大冷天的,海水都結了冰,就是想來抓人也不好抓了啊。」魏大嫂說到這里頓了頓︰「好些日子都不見動靜了,我們的人去偵察了一下,海盜們都撤回駝鳥島了。咱們也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好年了。回去吧,你通知一下兄弟們。」魏新強高興的哎了一聲︰「太好了,終于可以和家人團聚了。要不是咱的人少,才不怕那伍相胥狗日的呢。小虎,快回洞里通知兄弟們帶上家伙回村寨。」站在身後的魏小虎哦了一聲拔腿就往山洞里跑。魏大嫂看到大家都出來了又望了望自已的丈夫新強,說︰「你和他們一起回家吧。回到家里,把家里的水缸打滿水,院子清掃干淨,然後呢,把屋子里的桌子櫃子用濕布擦個干淨。」「這,這,讓我回家干麼多活啊?還不如躺在這里睡大覺呢?」「哼,你說什麼?想讓我白養活你呀。你有財主的福氣嗎?告訴你啊,我可不是侍候你的丫頭,回到家里不許偷懶。」「這,你管的也太嚴了吧?」魏新強撓了一下頭皮︰「我還沒回家呢,就開始吩咐做活了。」魏大嫂一笑︰「怕你不長記性,到家啥都不會做。我這樣給你安排好了,動動手不就成了。」魏新強只好點了下頭︰「那好吧。我走了。」剛要轉身的時候又想到了什麼︰「咱們的兒子小壯壯呢?」魏大嫂指了指身後︰「在車子上坐著呢。這個不用擔心,有我這個當娘的在身邊照顧著還怕刮風下雨?」魏新強听了不解看了看遠處︰「車子,咱家哪里來的車子?你坐車子來的啊?」魏大嫂點了下頭︰「是呀,是坐車來的。呵呵,只是不是咱家的。給你實話說吧,今兒個我和魏嬸還有保長家的新媳婦一起去西鄉鎮趕大集。不是快過年了,今兒個都是元月二十六了,年三十眨個眼就到了。我呀,想到集上買點過年的貨,搭個順便車。」魏新強笑了笑︰「那你快去吧。我們也該走了,不擔擱你的時間了。」魏新強和小虎他們收拾了一下鋪蓋的東西急匆匆的下了山。魏大嫂望著丈夫走遠直到看不見人影為止。她回到毛驢車前對楊大安道︰「走吧。」杜小娥道︰「新強他們人走了嗎?」魏大嫂嗯了一聲︰「走了,該下山了。」楊大安甩了一下鞭子小毛驢撒開四蹄向前跑一會出了山口。地勢越來越開闊平坦,田地里的桑樹沒了綠色卻還飄搖著幾片殘葉。開春的時刻也就要到了,幾位老農在桑林里用鐵 子翻土。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頭上包裹藍布巾在地里挖薺菜。這祥和的景象引起了魏大嫂無限的美好遐想,如果沒有海盜,她一定會和丈夫帶著孩子乘上小船入海捕魚。唱著漁歌,頂著暖和的陽光回到家曬魚網那種小日子是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