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什麼年代,仗義之士、活雷鋒之流永遠是極個別的少數。出事了,能踫上那是運氣好。出事了,沒踫上那是正常。出事了,遇見火上澆油的,那叫倒霉。
木蓮華可不覺得她喊救命,就能招來好人,所以她扯了嗓子喊著火了。這事關集體利益,才會引起眾人重視。倘若她喊救命,保不準來的全是看戲的。
然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這不,話音兒剛落,旁邊出來倒熱水化下水道蓋上的堆雪的酒樓伙計,就反應極快的拎了熱水桶竄過來,「哪兒呢?火在哪兒?」
四鄰八家的聞聲也都第一時間端盆子拎壺,但凡能盛水的就上手了。路邊上的行人也四處張望,有的極利索的開始找人要器皿,打算幫忙救火。而剛好巡視到街口的巡城衛也快跑趕了過來,邊跑邊焦急的喊︰「哪著火了?」
他今天第一天上崗,就踫到事故了。把火滅掉可是功勞一件啊。
木蓮華可不知他人所想,她此刻就想月兌身,然後去搬救兵收拾這群混蛋人渣。
伸手一指榮慶坊門里,「最里面,倉庫著火了,趕緊吧。不然兩邊和後面的房子都要著起來。」邊用力喊著,邊朝外跑。
說來也是巧合,這榮慶坊後面有一家新開的烤鴨店,現在正是煙燻火燎的燻鴨子,股股煙氣繚繞在榮慶坊的上空。
眾人看到煙氣,急著救火也沒人看木蓮華,都七手八腳的到處找水打水,甚至有把路邊的雪堆團成大雪球,準備救火。一時間,榮慶坊周圍就圍滿了人,並齊齊往門里沖。
跑得最快的鄰家店小二,‘ ’一聲響……和剛追出門的領頭的撞了——
榮慶坊的門檻是門檻外高過門檻里的,那領頭的生生比店小二低了近半個身子,于是這一桶已經不算太燙的開水全扣他頭上了,從頭燙到腳……
然後,就听‘嗷——’的一聲叫,木蓮華笑了,跑得也更快了。
那領頭被燙的一頭一臉,特別是眼楮,若不是躲避的快,非燙瞎了,就算如此,也燙紅了皮,睜不開眼。店小二躲得快,雖然也被燙了,不過大多都濺在衣服上。
店小二一看開水澆了人,反應不比听到‘著火了’慢,甚至更快,‘哧溜’就往回躥,木蓮華眼風瞥到,見其拐角躲進了一邊兒的小巷子里。
那群烏合打手見老大被開水燙了,也顧不得追木蓮華了,忙抬著吱哇亂叫的老大找大夫去了。
而眾人也懶得管被燙傷的人,爭先恐後的往里面跑,想要滅火,畢竟火大了,他們也要遭殃的。
等到了榮慶坊里面,一群人急的就找起火點,可看來看去沒找到。
第一個沖到正堂,看見屋里沒冒煙,就準備去別的地方看,就在要轉身時,看到了倒在門角的錢長貴。慘白的腫臉,一身血跡斑斑,還有灘灘鮮血未變色凝固……來人立馬嚇的就叫起來了——
眾人聞聲而至。看到這情形,皆先是倒抽一口冷氣,後才有膽子大的上前細細分辨。好一會兒才從那腫的已然沒有了人樣的臉上,看出是錢長貴。人還活著,只是重傷昏迷不醒了。
這時眾人才恍然大悟,這哪里是火災現場,完全是‘凶案’現場啊。
錢長貴開店至今有六年了,周圍的鄰居也再熟悉不過,一看是他,被‘火災’虛驚了一場的眾人,也顧不得大罵誑喊‘著火了’的木蓮華了,當即幾個年輕的,就抬了錢長貴去找大夫。
那巡城衛越發激動了,心道︰真是幸運啊!第一天就遇到了這樣的大案,若是能處理好,絕對是功利一件。
于是,率先領著眾人朝南芫街街口的回春堂而去。
木蓮華見眾人抬著錢長貴去了回春堂,知道他還活著,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站起來,噗嚕噗嚕因為蹲在牆角雪堆里而弄了一身的雪末,才又快跑回了榮慶坊。
在錢長貴流血的地方,留了張字條——我去京兆府找老林。
然後邊走邊把袖兜里的玉佩取出來看了看,極品的祖母綠,真是塊好玉啊。其上雕刻的五爪神龍也是栩栩如生,特別是那龍目兩點金漆格外懾神心魂。
驀地,駐足——
木蓮華變了臉色。
五爪神龍?!
天!
她是不是太二了!反應弧線也太長了些!
這里可不是現代。只要喜歡刻個龍雕個鳳兒,都是喜好任意所為的事。即便你在鞋底子上畫個龍,被人看到了也不過笑笑,或者連來都不來,壓根兒就沒人當回事。
然,這里是封建社會,帝王專治的時代。
龍!是皇家象征。
五爪神龍!更是帝王象征!
封祁這貨,到底給了她個什麼東西啊!?
溫涼的龍佩,此時宛如燙手的山芋,木蓮華想要甩手丟掉,手指都有些緊張的輕顫。
好半晌後,才又重新掛回脖子里。瞬間,這脖子好像重千金,墜的脖梗兒疼。
好吧,甭管是什麼了。這東西,當官的一準識貨。
等到了京兆府,如果那京兆尹不講理,她就用這東西砸他。封祁總不可能給她個玉料如此之好的廢物。
雙手緊握成拳,深呼吸,默數一二三四五……,吐氣,然後大步朝京兆府而去。
木蓮華走了沒多久,伊夜和梅幽蘭二人前後腳而歸。看到那灘血,二人齊齊變了臉色,可等看到那字條後,二人又放松了。然後井然有序的把手頭上的活兒安排好,六只老貓丟進了倉庫,二十個壯丁分拿著工具,開始忙活起來。
最後完成任務的兩個人站在榮慶坊的門口,對視一眼。
「我去蓮宅找封祁,你去京兆府看看蓮妹妹。」梅幽蘭搶先道。
伊夜張了張口,他本想說︰我去蓮宅找封大哥,你去京兆府看著蓮蓮,別讓她闖禍。
結果,慢了一步,梅幽蘭嘴巴跟 豆子一樣,又快又清晰的堵了他的口。
最後伊夜只能目送梅幽蘭歡快的朝著蓮宅方向而去,他則耷拉著腦袋朝京兆府走。蓮宅封祁的書房,因木蓮華說了句冷,這書房現在著實暖和的燻人欲困。告了假的封祁,一時無要事緊催,就仰靠著椅子,臉上蓋了一本書,小憩起來。
「老爺不好了,老爺不好了。」劉德順大呼小叫的推門進來。
封祁這邊睡的正安,被他這一咋呼就給驚了覺,拿開書沒好氣的低聲斥道,「老爺我,是挺不悅。」
劉德順搖頭擺手,「不對不對,是夫人不好了。不是老爺。」
‘咚’書拍劉德順腦門上了,黑臉冷喝道︰「閉嘴。」
劉德順撿起書,照著自己嘴上來了一巴掌,「這笨嘴。」
卻不等他再說話,梅幽蘭急匆匆的蹦進了書房,干巴利索脆的道︰「蓮妹妹有麻煩了,肆宅(即店鋪的意思)里流了好多血,她在京兆府。」
這話說的……也太顛三倒四,太含糊了。
封祁煞然變了臉色,猛地站起來,身影一晃就出了書房。
梅幽蘭見狀,嘴角高高的彎起,拉出一抹狡獪的笑。
于是,街上的群眾有幸見到,稱病告假在家的封少師兼尚書令大人,在街上騎馬掠行的颯颯英姿……
迷煞女兒心,嫉煞男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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