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在耳旁催促著,謹言怔怔望著遠處那身影,一時只覺茫然。
「白小姐?顧總就在那邊,你沒看見?」
對方遲疑地看著她,頗有幾分奇怪刀。
謹言猶豫著,只听對方又道︰「白小姐,你這樣做可不地道呢,你之前不是還說和顧又廷熟呢?這回兒上前聊個天都不敢了?那我可得好好思量思量白小姐之前說的話了,包括合作內容……恍」
「」
聞言,謹言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之前說過的話立刻像驚雷般在耳邊響起。
說實話,之前她拿顧又廷當幌子,只一時抱著踫運氣的念頭,也是這些日子被逼急了,頗有幾分急功近利。此刻,這個血淋淋的現實,卻也是讓她許明白了,做事做人都不能存太大的僥幸心理
在對方的催促下,她只能硬著頭皮往顧又廷那邊過去。
邊走邊在想,眼下,她該如何處理這只燙手山芋,回去告訴那個張先生實情?
只怕下不了台,那張先生看見顧又廷的眼神,渴切強烈得分明是在說︰
就算拿幾個項目來換,他都會願意。
想起顧又廷,上秒她還讓他保持距離,謹言心里就多了一份忐忑。
她背脊僵硬地挺著,指尖微微發麻,就連往前邁的腳也有些發軟。
走了幾步,不遠處的男人忽然抬眼向她這方瞧過來。
謹言心里一慌,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心跳加速臉上發熱。
他目光冰冷,掃了自己一眼,不知有沒有停頓超三秒,便收回了視線。
她只好暗自吸了口氣,隨即強自鎮靜下來,迎了上去。
「顧……顧先生,能不能和你單獨聊聊?」
顧又廷沒吭聲,只是冷靜地瞧著她。
謹言的身段修長勻稱,因為今天特意打扮過,一身連衣裙外面套著件淺色大衣,大衣將她高挑的身段襯得剛好,顯得既柔韌又有氣勢,發白的皮膚如絲緞一般細膩光滑,瓜子臉上由于緊張而微微有些紅暈,同時泛著酒醉後的酡紅,增添了幾分風情,加此她此時正微微垂著頭,露出線條極其優美雪白脖頸,更蠱惑。
顧又廷身旁還有其他三個男人,此時其中一年男人掃了眼白謹言。
下秒,盯住顧又廷,語氣有幾分隨意,問道︰「找你的?怎麼從來沒有見過,誰啊?」
不僅問的人,其他在場的人都感到很意外,都看著白謹言。
顧又廷沒有作聲。
白謹言臉色發白,愈加感到羞恥,正斟酌著想要離開,
過了會兒才听到他低沉的聲音︰「嗯。」
她剛要動作的身子頓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進退兩難。
旁邊有人打量她︰「原來你認識,你先別說是誰,給我猜猜……」那人裝模作樣的尋思,「這樣啊,這身穿著,看上去是專門打扮過,長得又白,更不像是來談生意的女人,倒像是小情、人,我說得對吧?」
另個男人笑道︰「我看不像,」他仔細觀察著白謹言咬唇的動作,還有些發顫的肩膀,眼楮滿是耐人尋味的思索,「你只猜對了一半,更像是分裂了的情、人,現在也許是來討情債的……」
「哈哈,說得有道理!像,十足的像!」
謹言僵著身子,被這幾個男人看得渾身不自在,還听到他們品頭論足,只覺得又羞又憤,本想轉身就走,又忌憚于身後那個張先生急迫的目光,一時沒了底氣,竟不知如何是好。
顧又廷仍是瞧著她,不作聲,眸光里是無動于衷的淡漠。
謹言看著他,眼圈無法控制的有些紅了。
兩人正是沉默的當口,一旁一直不作聲的男人看不過去,去瞧顧又廷,面上一點反應沒有,難免有些奇怪,直琢磨這到底是在演哪出戲?以前沒見過他這麼為難女人的啊?心里不忍,說了句,「行了,就你們事情多,走,喝酒去。」
其他幾個人聞言,也不傻,隨即地笑呵呵走開。
等其他人走
tang遠了,他抬眼瞧著謹言,也沒走開,卻也不出聲。
謹言暗吸一口氣,仍是把頭垂著,低頭看著他的鞋尖說︰「我有一個客戶,想要認識下你,可不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把他介紹給你……」
他嘴角綻開一絲泛冷的笑,「這是你的事,和我沒有關系。」
謹言咬著嘴唇不吭聲,顧又廷問︰「說完了?」
謹言沉默了一會兒,只得硬著頭皮,繼續低聲道︰「那個客戶以前也聯系過你,但因為其它的情況,所以沒有和你踫上面,他一直很想要認識你,你只要打聲招呼就行,不會太久……」
顧又廷冷了下,「白小姐,你好像忘了件事,你有什麼立場來要求我?」
白謹言只覺心里又往下墜了幾分,不自覺地攥住了衣角,習慣性咬唇。
看著她窘迫的模樣,他冷冷一笑,不急不緩地︰「需要我提示你嗎,你好像還忘了另一件事,昨晚你還要求我和你時刻保持距離,不要有太多的瓜葛,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這幾天,他的心里不停地冒著一陣陣的邪火,看到她這張臉,心里登時更加氣憤,只恨不得翻身壓住她好好收拾她一頓,「還是你每談一個項目,就已經準備好要被上?嗯?」
他沉眸,帶著嘲聲緩緩地說著。
听到他貼在耳邊,那番粗放的話,謹言一時沒從震蕩中恢復過來。
她再怎麼卑微渺小,听到這樣的話也仍然會感到莫大的屈辱,
控制不住想要開口駁斥他,卻想到這番,是她自取其辱。
抱著走捷徑的僥幸的心態,如今被人欺侮,又能怪誰?
想著,想著,眼眶發熱。
謹言背脊僵硬地挺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這時正是熱鬧的時辰,四周卻很安靜,沒有人走上前打擾。
靜默了不知多久,便听到一個聲音趾高氣揚地道︰「頭抬起來。」
謹言猛地抬頭看向他,眼圈發紅,眉眼里盡是委屈。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謹言深吸了口氣,努力控制住心里那股不停涌上來的酸疼感,咬了咬唇,仍然無法自已,過了好一會,才說︰「我昨晚說過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我,我現在不應該來找你,今晚的事,只是個意外,所以,你……」
顧又廷神色一變,一臉的凜然!
謹言調整好情緒,清晰地說︰「你不要誤會。」
此時她已不去想這人為何忽然間性情大變,前些日子,用盡法子折磨她。
甚至昨晚,倆人還在醫院里……
現在,卻也是這人對她冷嘲熱諷,棄如敝屣。
「誤會什麼?」
是啊,誤會什麼?謹言怔怔地瞧著他,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顧又廷笑容可掬地看著她,問道︰「你說,我會誤會什麼?」
謹言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忽然漲紅了臉。
「是不是這個……」
他忽然熱血上涌,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俯去,含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微涼,在謹言的唇上不算溫柔地輾轉著。
舌尖猶如靈蛇,撬開她的唇,探入,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深入……
謹言只遲疑了一下,猛地一震,伸手想推開他︰「不……」
顧又廷卻用力圈住了她。
不容抗拒,十分固執。
她呼吸急促,腦中今晚經歷了太多沖擊,此時已一片昏亂。
好半天,兩人才分開。
謹言臉泛潮紅,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顧又廷神色變得淡淡的,倒沒有前一刻的冰冷了。
這個時候,正好有人走了過來,嘻嘻哈哈地說︰「大家就等你一個人了呢,你解決完就進去了,走走走,難得咱們幾個聚在一起,這種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顧又廷深深地看著她,卻不發一言,末了
轉過身和人離開了。
謹言仍愣在原地,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紅潮。
看著那寬大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半晌,她吐了口氣,似是如釋重負。
片刻之後,待恢復了平靜,她才轉頭往門外走去
始料不及的是,那位張先生還未離去,正在等著,看到她的身影,趕緊迎上去,神情比起先前更多了幾分討好︰「白小姐,不知道你和顧又廷談得怎麼樣?」
謹言只好答︰「不好意思,我和他其實不太熟,所以可能沒有辦法了。」
「沒事沒事,你可別這麼說,」那人的神情間卻沒有她想像得出現失望,反而道,「顧又廷那脾氣我還是熟悉一點的,要是能輕易說下來,他也不見得能有今天的地位,不過……白小姐,可比我想像中的要厲害多了,那麼久以來,我倒沒瞧見顧又廷對哪個女人這麼……」親熱。
剛才那幅火熱畫面,可謂是所有人都看見了。
同時,也更篤定了她和顧又廷的關系。
如今,拉攏上她,倒也不怕那顧又廷對他冷淡,來日方長了。
謹言這會只想覺得很疲倦,對那們張先生的話也沒有听進去幾個字,轉頭對他說︰「張總,今天多謝你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酒店了,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關于合約的事情我們明天再繼續詳聊。」
「好。」張先生點頭,「白小姐,你回去注意安全。」
「我會的,張總。」
謹言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張先生坐上車子離開,四周非常安靜,忽然一陣冷風吹來,拂過臉上,呼吸幾口干淨清涼的空氣,她覺得精神恢復了一些,似乎沒有那麼疲倦了。
重新打起了精神,很快,她招了輛車回酒店。
既來之,則安之
謹言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家瑞正從房間里出來。
「姐,你回來了?」家瑞輕輕關上門,壓低聲音︰「小熊剛睡著。」
「謝謝你,家瑞。」
「干嘛說這種話!」她故作生氣,半晌,臉上有幾分憂慮,說︰「姐,在把小熊帶過來之前,我沒有深思熟慮,很多事情的嚴重性都沒有考慮到……那個,這幾天如果你這邊項目還搞不定,我負責給你解決,你只管帶著小熊回去美國。」
她昨天電話里擔憂的語氣,雖然不說,家瑞似乎猜到了幾分事情的嚴峻。
「家瑞,你別擔心,我會看著辦的,」謹言安慰她,輕輕地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無論如何,小熊都會和我們永遠在一起。」
家瑞愧疚了許久的心才稍稍放下了點,忽然想到什麼,指了指門口。
「你快去看小熊,小熊晚上等了你很久,一直到剛才才肯上、床睡覺。」
「嗯。」
「那我先過去隔壁了,姐,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好。」
謹言點頭,家瑞很快轉頭往門外走去。
謹言看著家瑞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轉過頭,輕輕推開了房間的門。
房間里開著一盞淡黃的小燈,謹言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下。
手指拂過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小臉,一時思緒萬千。
「言言?」
還在沉睡的小人兒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睜開了眼。
看到謹言時,整個人撲了上來,愉快地笑了起來,「言言,你終于回來了。」
謹言將她抱在懷里,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小熊不睡了嗎?」
「言言,我要听你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謹言這才發現,上次走之前,這個故事只講了一半,于是,將小熊放到床上,躺在她身側,一只手撫著小熊的背,繼續從白雪公主遇到七個小矮人開始說起,從小矮人收留了白雪公主,然後講到白雪公主的後母,又講到魔鏡,最後是毒隻果
,還有臨終出場的王子。
小熊抬頭看向她,問︰「言言,白雪公主醒了後,有和王子在一起嗎?」
謹言點了點頭,「嗯,白雪公主和王子結婚了,從此幸福地生活在城堡中。」
听到謹言的回答,小熊便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謹言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替她把被子蓋好,才起身去沐浴
謹言泡進滾熱的水里,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
這時,她卻認真地思慮起今晚那個張先生。此人她之前就了解過,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怪癖,但就是性格極其的虛榮,也是因為這點,那時候她在考慮幾家的客戶中,沒有將他納入名單里。
同時,今晚也是因為他的這個性格,她順利談下了生意。
但,卻也是因為太過順利,她心里總有幾分顧慮,未能真正安心。
而,關于顧又廷,無論如何,為了小熊也好,她也不想與他再有絲毫瓜葛。
不知過了多久,溫水漸漸冷卻,寒氣漸漸浸入了她的肌膚。
她才不再胡思亂想下去,終于決定不去多想那些無法掌控的東西,泡久了有些暈,她使勁搖了搖頭,才起身拿過掛在架子上的睡衣,穿好後,她從浴室出去,然後輕輕躺在小熊身側,閉上眼
這一夜,她意外地睡得很踏實,等到醒來,天已十分明亮。
上午九點半,離和張先生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陪小熊用完早餐,謹言已經準備要出門,繼續把小熊托給家瑞照顧。小熊來了s市一周,一直都是呆在酒店里,連大門都沒有出過,她又沒有陪在身邊,四歲多的小姑娘不是不低落的。
臨出門,小熊咬著唇,小臉糾結成一團。
謹言返回身,蹲模模女兒的小腦袋,「小熊要祝媽媽工作順利嗎?」
小熊抿著唇,不說話。
神情低落黯然。
「我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小熊沒有回答,想了想,說︰「言言明天不上班嗎?」
「嗯,忙完今天,我就會有很多時間陪小熊了,小熊今天繼續乖乖地和小姨待在房間,把《home-alone2》看完,然後告訴我凱文有沒有被壞蛋抓走,好不好?」
小熊緊緊抱著謹言的脖子,趴在她耳朵上小聲說,「好……」
不多時,張先生親自打電話來詢問她幾時到,顧不得多聊,她立時出門
與此同時,顧林集團總裁辦公室里,林時啟正在和老板匯報工作。
「這次的投標會,上面有三家希望比較大,但報價偏高所以很渺茫,另有四家報價都屬偏低,但名氣遠遠不足夠,幾乎不納入考慮中,剩下一家價格適中,前景和名望都不錯,雖是比不上我們,但是听說那里面的關系打得很好。」
說完他自己都不免提了口氣,顧又廷卻神態自若,只簡單地‘嗯’了一聲。
工作已經報備完,他仍站在原地,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顧又廷抬頭掃了他一眼。
林時啟立刻說︰「前幾天你讓我去捎話去給那個王尚,不必忌憚著顧林,只看對方的項目是否能給他帶來利益,我捎了,他今天早上回我了,說是夫……白小姐那邊已經沒有意向和他合作……」
林時啟斟酌了下用詞,盡量說得更加詳細些,「他透露了下,白小姐已經敲定和張氏那邊的合作,听說今天就要進行簽約了。」
顧又廷听了,心里只是冷笑,既不回應,也不理會。
林時啟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把心里疑惑道出︰「一向听說姓張的,都是眼高手低,一些背景實力不強大的,他都不放進眼里,想不到白小姐這次能拿下他。」
顧又廷不以為意,很快擰眉,呆了片刻,這才如夢初醒。
他心里冷笑一聲。
有點出息,耍點小把戲,
就拿下一筆單子。
「你去撥個電話去給姓張的。」
顧又廷皺緊了眉,身子往大班椅內一靠,忽然說。
林時啟,愣住!
老板說的這句話,怎麼和上回王尚那會兒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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