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再次突破濃霧,灑落大地。
齊雲早早的起身,坐在客廳里發呆。歐陽遠超昨日走之前說過,他今天還會來。因此齊雲一整夜也沒有睡安穩。
睡夢中,齊雲總是迷迷糊糊的夢見某些畫面,待醒來時,她又什麼也不記得。仿佛總有某些記憶被遺忘在某個角落,好似自己忽略了某些細節一樣。
歐陽玲玲很早就出門了,說是工作上忙碌的緣故。也許她比齊雲更軟弱,只是逃避些什麼罷了。齊雲也沒拆穿她,或許是不想。
對于林子言,齊雲始終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一切。仿佛關注她的人太多,例如江晨宇,歐陽遠超,歐陽玲玲,或許還有自己。記得季風也曾三番四次的叮囑自己好好照顧林子言,她隱約從季風眼中看到了愧疚。是的,是愧疚,這一刻,齊雲仿佛才明白自己忽略的是什麼。
齊雲甚至不明白,林子言怎麼會跟這麼多人扯上關系。那太復雜的關系,讓她隱約不知道誰才是被命運所操控的人。
總是覺得在那一層一層的濃霧下藏著一個自己熟悉的人正在微笑。那樣熟悉的眼神陌生而遙遠,只是當齊雲努力去回想那雙眼楮時,卻什麼也想不起。
「你在害怕。」
明明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齊雲卻被嚇得不輕。詫異的抬起頭來,卻對上了林子言似笑非笑的眼。
林子言不知道何時靠在她的房間門口,頂著一團蓬亂疏松的頭發,一付還沒睡醒的表情。唯有她那雙漆黑的眸子,黑亮且清澈。齊雲有一刻的不安,仿佛林子言看見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東西。
「歐陽玲玲走了吧,昨晚他哥送我回來,她肯定被嚇得不輕。其實她不用那麼害怕的,歐陽遠超沒有她想的那麼壞,要不今天我也不會在我的房間里醒來。」
林子言輕笑著,仿佛想到了一些美好的東西。齊雲不由嚇了一跳,林子言該不會是喜歡上了歐陽遠超吧。那樣的事實,可能是誰也沒有辦法承受的。
「你對歐陽遠超的印象很好。」帶有詢問的語氣,齊雲需要林子言的答案來確認心中所想。「或者你認為你很了解歐陽遠超。」
「齊雲,我不了解歐陽遠超,也不需要了解,我不像你對季風那樣,不了解,可仍舊愛了。只是我是不會愛上歐陽遠超的,只因為他不是我心中那個人,我想,你懂。」
林子言對齊雲燦爛的笑著,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齊雲不知道哪來的慌亂,竟不敢看向林子言的眼,似乎怕看見林子言那透徹的目光。
「齊雲,每個人都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包括歐陽遠超。」
心突的輕松下來,齊雲知道或許林子言是對的,她與歐陽玲玲只是了解歐陽遠超太多,反而看不清而已。
或許,一切都該順其自然。
「昨天我在墜落酒吧看見我哥了。」
齊雲驚訝的看向林子言,林子言早已洗漱去了。她看不見林子言說話的表情,也不確定林子言知道了多少事情。
或許齊雲有必要向林子言解釋一下,她不是故意讓林浩擾亂林子言的生活。只是在家門口意外的看見林浩時,齊雲忍不住同情,林浩只是想知道林子言是否安好,齊雲沒有辦法拒絕他。齊雲不忍心看見林浩失望的表情,縱然不知道林子言躲避他哥的原因,但齊雲仍舊相信林浩對林子言的好,勝過太多人。
「鈴鈴鈴。」門鈴聲在清晨打破它特有的寧靜,擾亂齊雲的思緒。齊雲的心又緊張起來,她知道這預示著歐陽遠超的到來。齊雲沒有辦法阻止歐陽遠超隨時闖入她、林子言、歐陽玲玲的生活,可也不希望歐陽遠超在她們的生活中帶入那不屬于她們的紛爭,那一切,早該在齊若雙失蹤的時候就結束了。
「鈴鈴鈴。」門鈴聲一直不曾間斷,像有毅力般不肯消停。
齊雲心中一狠,別過頭去,仿佛沒有听見一般,任憑門鈴聲在門外作響。
「齊雲,你確定你要讓門鈴一直響下去。」
林子言終于忍不住從衛生間里探出腦袋,蓬亂的頭發已經收拾完畢。此時的林子言正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拿著牙刷忙碌個不停,甚至連和齊雲說話也不忘拿著牙刷在嘴里刷動兩下。
齊雲用目光狠狠瞪了不知趣的林子言一眼,側頭看了看作響的房門。突的又回過頭來,上下打量著林子言。
「齊雲,我告訴你別打我的主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你再不開門會影響到周圍鄰居的。」
恐懼于齊雲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林子言心中一陣不安,逃似的鑽進衛生間又刷起牙來。
也許,那持續不斷的門鈴聲真的是空氣里的錯听。
洗漱完畢,林子言才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一抬頭,便看見了隨意坐在沙發上的歐陽遠超。歐陽遠超對林子言熱情的笑著,像是突然出現的陽光,半眯的眼楮里透露出危險的氣息。禍害,林子言再一次評價了眼前的歐陽遠超。
「齊雲呢?」掃視一圈後,林子言驚奇的發現,客廳里竟沒有齊雲的影子。
「走了,說是上班要遲到了。」
歐陽遠超說得輕描淡寫,林子言卻仿佛明白了齊雲看向她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林子言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齊雲把歐陽遠超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自己。可齊雲放心自己跟歐陽遠超在一起嗎?想了半天,林子言也沒有答案。
「說吧,你怎麼來了。昨天把歐陽玲玲還嚇得不夠嗎?」
林子言在歐陽遠超的沙發對面坐下,目光甚至不敢看向他的臉。林子言可不敢保證自己的心在松弛的情況下,不會被歐陽遠超帥氣的臉所迷惑。
「為你,林子言。」歐陽遠超低沉的出聲,說得有些凝重,一下子與他的玩世不恭形成鮮明的對比,前後判若兩人。
林子言一驚,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她,歐陽遠超竟是為了她。是因為昨夜她在他面前的放縱,還是她那雙同十年前一樣的眸子,也許是因為他與江晨宇之間放不下的糾結。
林子言幾乎想問出心中的困惑,問問歐陽遠超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接近自己。可是林子言知道自己不能問,也不可以問,她的曾經,早該隨風飛逝,不復存在。
也或許是因為某種變故。林子言並不是完全相信歐陽遠超的話,只因為那個男人把自己偽裝得太玩世不恭。他在意的東西也往往被他的玩世不恭所掩蓋,讓人無法輕易的看到他心中所想。
「歐陽遠超,你說你是為了我。」
林子言從沙發上起來,靠近歐陽遠超,欺身上前,任憑自己的臉靠近歐陽遠超的臉。心仿佛很慌亂,她看見了歐陽遠超眼中劃過的意外情緒,內心的慌亂也一下子平靜下來。或許,歐陽遠超比自己更緊張。
林子言听見歐陽遠超的呼吸凝重起來,她透過歐陽遠超意亂情迷的眼看見了自己那雙漆黑的眸子,她任憑自己的唇靠近歐陽遠超的唇。仿佛下一秒,林子言便會印上歐陽遠超的唇。
歐陽遠超,明明你不是我的王子,卻為何要迷惑我。
明明差一點林子言便印上了歐陽遠超的唇。
下一秒,林子言就快速起身,無視歐陽遠超錯愕的神情,又悠然自得的坐回沙發上。
「林子言,這種游戲並不好玩。你要知道,並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片刻,歐陽遠超就恢復常態,仿佛前一秒的手足無措完全是配合林子言表演出來的。此時的歐陽遠超眼中完全是一付洞悉一切的表情,讓林子言渾身不自在。
「你不是說為了我嗎?那這點小游戲應該是玩得起的。」
「那你試試。」
不待林子言反應過來,歐陽遠超就已經來到林子言跟前,伸出手來托起林子言的頭,霸道的對著林子言的唇吻了下去。
溫熱的唇印上溫熱的唇,林子言仿佛嘗到了歐陽遠超口中的清香。有一瞬間的沉•淪,片刻林子言又反應過來。讓自己雪白的牙齒對著歐陽遠超的唇咬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取代了口中的香甜,又立刻被歐陽遠超吸進口中。
察覺到口中的異樣,歐陽遠超離開林子言的唇,伸手朝嘴角抹去,手上立刻多了一抹鮮紅。
「林子言,你要知道,我會把你的反抗也看成是誘•惑的一種。」
「流•氓。」林子言氣極,她仿佛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的歐陽遠超,陌生而遙遠。
「我告訴過你的,這種游戲並不好玩,是你自己不相信。」歐陽遠超解釋著,眼中除了欣喜,更多了一絲玩味。
不願意看見歐陽遠超眼中的得意,林子言低下頭去。卻不由想起了江晨宇,如果現在在眼前的不是歐陽遠超,是江晨宇那該多好。
哪怕是看見十年前,江晨宇那動人心弦的笑。
或者是看見十年後,江晨宇那冷若冰霜的臉。
可惜,都不是。
十年前江晨宇的離開,導致了林浩的出現,林子言欠了債。
江晨宇的歸來,歐陽遠超的歸來。一切時光之後,林子言卻從他們的世界出了局。
或許,林子言只需要一個真相,一個解釋。
「為什麼要阻止江晨宇和李清在一起。」
林子言再次抬起頭來,卻只想要個答案。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李清那麼重要,重要到江晨宇和歐陽遠超相互爭奪,這樣的事實讓她的心有些痛。
「現在不會了,我有了你。」看著林子言受傷的眼神,歐陽遠超把她擁入懷中。林子言的淚水再也沒有忍住,滴落在歐陽遠超的手心。一陣莫名其妙的疼痛從手心蔓延開來,歐陽遠超伸出手為林子言擦干淚水,他心疼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墜落酒吧就猜到了,你那次推我下水的時候,我更加確定。」
听著林子言的話,歐陽遠超的手忍不住用力,將林子言緊緊抱在懷中。
歐陽遠超開始害怕起來,林子言看得太明白,他與她就更加沒有可能。歐陽遠超一直以為林子言不知情,卻不知她早已被傷害。他要林子言陪著他,哪怕以前沒有,以後,他也要林子言陪他一輩子。
「以後我一定不讓你再受傷害。」
歐陽遠超保證著,眉頭卻忍不住皺了起來。他不知道他的保證林子言是否會接受。如果不,他該怎麼辦。
「歐陽遠超,我和你從來不曾有以後,你走吧。我不想再被你利用了。」
林子言從歐陽遠超懷里掙扎開來,漆黑的眸子里卻早已沒有了淚。除了她那雙泛紅的眼眶能證明她哭過外,歐陽遠超看不出她前一秒的軟弱無助。此時,林子言的眼中滿是決絕與冷漠。
「林子言。」
歐陽遠超伸出手去,林子言卻閃躲得更遠。他想解釋,可看到林子言眼中的決絕與冷漠時,他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林子言的眼中,是滿滿的絕望,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太多的情緒在林子言眼中閃現,消失,最後只剩下那漆黑的眸子如死水一般。
「林子言,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歐陽遠超最終還是什麼也說不出口。只留下一句保證,便匆匆離開,以免再面對著這樣陌生的林子言。
歐陽遠超,對不起。
當你與江晨宇為了李清分裂時,十年前的齊若雙就不在了。十年的等待,等到了江晨宇的背叛,等到了一無所有。世界上,恐怕在也沒有什麼值得她去堅持的了。
林子言知道,當他從歐陽遠超的口中證實了他與江晨宇的反目成仇真的是因為李清時,她就該死心了。
淚,流了下來。林子言伸手抹去,又流了下來。
抬頭看向遠處,視線里卻只有一片朦朧。
林子言苦笑。江晨宇,十年來的等待,哪怕沒有結果,你也欠我一個解釋。否則,十年的等待我怎心甘。
可是江晨宇,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你已經有了李清,我的心中還是寧願相信你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