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替代黑夜,光明取代黑暗,光線在瞬間便刺痛了季風的眼。
豪華的別墅,巨大的房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醒目的大紅色,妖嬈而詭異。
季風已經開始分不清眼中的顏色,或者可以說是對色彩的麻木。他仍舊記得半個月前徐影影的瘋狂,像是著魔一般,將他的房間打掃一空,如同殺戮後的戰場,只留下了滿室的紅光。
沒有阻止,沒有責怪,季風甚至是帶著滿眼的寵溺,任憑徐影影的行為及無理取鬧,仿佛只要徐影影開心,他便一切都無所謂。季風不介意徐影影喜歡林浩,甚至不在乎徐影影只把他當作難過時的依靠,那時的他甚至算不上徐影影的男友,但他依舊覺得幸福。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內心覺得難過的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累的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無法坦然面對徐影影的呢?
似乎是在某個黑夜,遇見徐影影與某個男子一次次的糾纏,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將徐影影強行拉走,卻只換來徐影影滿眼的怨懟。他仍舊記得徐影影那日對他說過的話,她說;「季風,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憑我們曾經有過的一•夜情嗎?林浩都可以三心二意,拋棄我去愛林子言,我為什麼還要傻傻的守著他,而你,也不過是那麼多男人中我報復林浩的其中一個罷了,你以為你是誰?」
那刻,季風才明白,他的心有多痛。
又似乎是在某個深夜歸來,看見滿室的紅光下,徐影影與另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沒有怨恨,沒有責怪,季風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從床上慌亂的爬起,抓過地板上的衣服,來不及穿好就匆匆逃離。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或許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床上的徐影影,舍不得移開目光。
徐影影依舊美麗妖嬈,甚至沒有情緒的從床上爬起,絲毫不介意自己在季風面前的luo光,只是接近麻木的慢慢穿著衣服。
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都沉默得可怕,季風與徐影影都可以听見對方壓抑的呼吸。入目的,卻是房間內那一片一片的紅光。
沒有解釋,沒有留戀,徐影影就以這樣殘酷的方式離開了季風的生活,淡出了他的視線。甚至讓季風沒有勇氣去挽留,他怕傷的不是自己的心,而是生命里一直所堅持的信念。
徐影影的漠視與不在乎,終究如同一把利刃,刺進了季風的心扉,打破了他自以為是的幸福假象,讓他在痛苦中不斷掙扎,祈求的上天的救贖。
或許愛上徐影影是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可季風卻無怨無悔。
徐影影,那個如同妖精般迷惑人心的女子,終究注定讓季風為她沉•淪一生。
「鈴鈴鈴。」門鈴聲突兀的飄來打破季風的思緒,讓他不由嘆息出聲。
別墅外,季風的助理安心早已顯得有些不耐煩,抬手看了看時間,八點整。這樣的時間讓安心不由皺眉,仿佛時間太過于急促,根本不夠總經理季風收拾好一切去英國出差。
不得不說江氏集團修建的別墅是豪華且有檔次的,可此時的安心卻絲毫沒有心情來欣賞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平時是怎樣的羨慕,此時的安心卻真的沒有一點兒心情。
安心是個很現實主義的女人,她的工作能力同她的現實成正比,非常之出色。安心喜歡金錢,也喜歡享受,更期待有一天自己通過努力也可以買一棟豪華的別墅。可安心也明白,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里,你必須付出才會有收獲。安心從來不做不切實際的白日夢,這也是季風欣賞安心這個助理的地方。
八點十五,八點二十,八點二十五,當安心查看了n次時間後,季風才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出現在安心面前。此時的安心早已面色鐵青,只差沒有對季風露出幽怨的神情來。
「總經理,你應該明白,你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可你竟然用了整整二十五分鐘收拾,害得我們現在只有一小時三十五分鐘的時間趕到機場。你明明知道這次去英國與合作商的談判是多麼重要,你怎麼可以這樣不重視呢?」
一看見季風,安心就不由抱怨起來。
只有一小時三十五分鐘的時間趕到機場坐十點整的飛機,其中還包括辦登記手續的時間。天知道她一路必須闖多少個紅燈才能提前把季風送到機場。難道總經理不知道自從林子言和齊雲離開後,自己有多忙嗎?
安心一邊抱怨,一邊坐進別墅前的轎車主座,待季風一上車,就帶著滿眼不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開車出了江氏別墅區。
別墅小區的保安人員遠遠看見了安心的車影就讓開了道路,甚至不想阻攔。在很久以前保安人員無意攔下安心,見識過安心對于時間概念的理解和陳述後,他們才明白有一種女人對于時間是凶猛恨意的,如同仇視世界對于歲月的時間觀。
安心對于時間的理解與在意讓江氏別墅的保安人員們感到生生的恐懼,造就了安心在江氏別墅區的特殊待遇--隨意進出,無需盤問。
當然,那只是減少安心與保安人員麻煩的一種措施。
季風看著安心暢通無阻的沖出別墅區,甚至不去看安心幽怨的神情。或許是早已習慣于安心對工作的重視,對時間的在意,季風只是在考慮從英國回來後,要不要給安心加薪,畢竟不是公司里的每個員工都可以像安心一樣成為金錢的奴隸。
「總經理,你要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你的電腦郵箱里了,有空記得看一看。如果林子言和齊雲還在就好了,哪用你親自出差,我也不用這麼忙碌。」安心一邊開著車,一邊絮絮叨叨,仿佛是抱怨林子言跟齊雲離開了以後,公司就沒有了人才一般。其實安心也明白,這次英國的談判是非常重要的,季風不太放心讓其它員工去,可如果是林子言與齊雲,季風應該是放心的吧。
齊雲,听見安心口中的名字,季風一愣,心中卻不由萬分復雜。
齊雲在季風眼中是優秀的,拋開她身後的齊氏家族不說,也沒有人敢輕易否認她在珠寶設計行業里的成就。對于那樣優秀的女孩,季風無法給予她感情上的回應。齊雲對于他的感情,就像他對徐影影的感情一樣,痴心錯付卻不悔。
對于齊雲,季風終究是有愧的,畢竟不是每個女孩都可以因為愛情,放棄一切名利,靜靜的守候在一個男人身邊的。如果那個男人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心中早已有了徐影影,是個男人都會愛上為了自己放棄名利,靜靜守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只是世界上沒有如果,而那個男人偏偏是他,而他心中偏偏又早已有了徐影影。
無法回應的感情,甚至連抱歉也無法說出口。
季風只是靜靜的告訴齊雲,他有了心愛的女子,他愛不起她,也不希望她擾亂自己的生活。
齊雲終究還是靜靜的離開了,沒有糾纏,沒有不甘,只帶走了那顆傷痕累累的心,甚至連再見也不願意說一句。
季風早已分不清他與齊雲,徐影影之間的對錯。他負了齊雲,徐影影負了他,可是誰也沒有說一句後悔。他們的命運就像三根交叉線,一旦相交沒有停下腳步落下端點,就注定在時間中越行越遠,永遠不會再有連接點。
記得林子言也曾勸慰過他,好好珍惜那個女孩。只是當林子言和林浩在一起,徐影影被迫離開時,他就注定辜負齊雲。曾經兩個最出色的員工,一個因為他而離開,一個卻莫名其妙在參加了‘永恆的承諾’的慶祝晚會後離職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去追究,徐影影的任性,他終究選擇了包容。
「安心,在你們女人眼中,愛情真的那麼重要嗎?」季風停止思緒,抬頭看向正在開車的安心,突然問出聲來。
其實安心也很漂亮,身材也可以說是性感的。只是季風從來沒有見安心談論過感情,仿佛安心的生命便只有工作的存在。這不由讓季風懷疑,女人也不一定全部都是期盼愛情的。
「那當然,難道總經理你不知道,世界上每個女人都會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王子會出現在自己生命里,然後牽過她的手走過人生的紅地毯嗎?」
安心一邊開著車,一邊發表著自己對于愛情的認知,眼中的神情卻不由流露出焦急來。
不得不說社會發展得很快,人們的生活水平也不斷提高,人們的物質需求也多樣化起來。在這個社會,這座城市,買車的人越來越多,導致了整個城市的交通時常陷入短暫的癱瘓狀態。這樣的現狀讓安心非常不滿,總是讓她在大多數時間浪費于整個城市的穿梭。
「難道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有區別嗎?嫁個愛你的人不是最幸福的嗎?」
季風輕笑,感慨于安心的回答。他實在無法想像工作狂一樣的安心談起戀愛來是怎樣的,以安心的性格,在愛情上一定很強勢吧。
「總經理,你听說過騎士與王子嗎?在女人眼里,愛她的人,一般是騎士,她愛的人,女人一般總認為她是王子,你听說過有那個女人會等待一個騎士的愛情嗎?她們等待的是王子,那怕兩情相悅,那人也只能是她愛的那個人,是王子,要不然怎麼叫兩情相悅。」
安心有些無奈,不明白季風對愛情的糾纏,對那個叫徐影影的女人的在意。在安心眼中,先有面包,後才是愛情。這種心理上需求的情感,安心總是很理智的看待。
安心自認為自己可以為了紅色的鈔票二十四小時的加班,但如果是叫她談上整整二十四小時的戀愛,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那樣的行為太瘋狂,一點也不在安心的考慮範圍之內。如果有一天這種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那麼她一定是瘋了。
尖銳的喇叭聲突然從不遠處的車輛中響起,劃破城市的上空,表示著對于城市道路擁擠的不滿。開車的人們似乎任憑自己心中的氣憤與感慨發泄在那一聲聲尖銳的喇叭聲中,吹促著前方阻礙道路的車輛。
安心的思緒被吸引,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那如蟲子般蠕動的車輛,較起勁來。完全忘了車輛後坐著的季風,只想盡快的到達她所要到達的目的地--機場,就像她的工作一樣,在質量的前提**現出效率一詞的含義。
沒有人可以理解安心對于工作的熱忱,那仿佛是她生命中的主要因素成分,沒有壓迫與無奈,只有滿腔的熱忱。只有安心自己才知道,每當她以高效率的方式完成一項任務或工作時,她都仿佛超越了一個自我,那種激情與成就感,甚至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季風也沒法理解安心對于工作的熱忱,哪怕安心是他的助理。他只是慶幸,慶幸自己有安心這樣一個助理。而他,是安心的老板。
當季風坐上飛機那一刻,安心才真正放下心來,卻不懂,自己為何執意留在季風身邊。
或許正如齊雲所說,工作可以使人忘掉內心那蠢蠢欲動的感情。只是,內心一旦有了欲•望的種子,便會生根發芽,不止不休,直至那顆欲•望的種子變成參天大樹,無法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