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海大酒店門口,來來去去的人影不斷,正如國海大酒店的遠近聞名,它的客流量也是相當客觀的。看著來來去去的人影,久久沒有齊若雙的身影時,西子不得不第十五次撥通齊若雙的電話,當電話里仍舊是無人接听的盲音時,西子內心深處的緊繃的心弦終‘ ’的一聲斷裂開來。
幾乎是兩個小時以前,西子就打電話找林浩確認過了,林浩和齊若雙去觀看了光華一區的場地後,林浩就送齊若雙回到了國海大酒店。只是當西子坐在國海大酒店大廳,喝了兩杯咖啡,等了整整兩個小時,給齊若雙打了十五個電話後,已經快要徹底失去耐性。
西子從來不認為齊若雙會失蹤或者出事,她只是介意齊若雙沒有留下任何言語。在敷衍了齊東亭三個電話之後,西子幾乎認為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勇氣可以再去面對齊若雙父親的電話。那樣的心理壓力太過于龐大,讓西子久久處在一片壓抑中。
漫長的等待終于讓西子失去耐性,西子不得不站起身來,向國海大酒店外走去。
曼妙的身軀包裹在層層衣衫下,修長的雙腿在走動間劃出層層狐影,酒紅色的長發在光線下燦爛而炫目,精致的五官上帶著動人心弦的淺笑,西子的渾身都流露出一種張揚的氣質來。
這樣的西子無疑是吸引人的視線的,只是當西子在不經意間看見國海大酒店門口,出現了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時,西子臉上的淺笑再也掛不住,只剩下內心深處的怨恨一下子蔓延開來。
唐東桐,幾乎忘記了多久沒有看見這張臉了。西子卻時時刻刻的記得這張臉。幾乎沒有忘記過。多少個午夜時分,多少次想起躺在病床上同植物人一樣的夜北,西子對唐東桐的恨便只多不少,從來不曾被忘卻。
視線里的光線幾乎有些刺眼,滿目的酸澀讓整個眼眶脹痛。
看著那個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挽著一個帥氣的男子,笑顏如花的走進國海大酒店時。西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整個人向唐東桐沖去。
國海大酒店門口幾乎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們幾乎都有著曼妙的身材,漂亮的臉蛋,年輕的美貌,除了不同的穿著,不同顏色的長發,她們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下一刻看著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時,不少人發出了驚呼。或者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或者確切的來說,這樣的扭打是單方面的。在人們的視線里,西子瞬間就沖到唐東桐面前,給了唐東桐響亮的一耳光,並迅速的抬腳給了唐東桐一腳,當唐東桐毫無預兆在西子一腳中摔倒在地時。西子趁唐東桐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再次向摔倒在地上的唐東桐撲去,騎坐在唐東桐的身上,抬手一耳光又一耳光的向唐東桐臉上扇去。
「唐東桐。你這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是你害了夜北,都是你」
「你還我的夜北,還我那個健健康康的夜北。」
無情的謾罵夾雜著西子咸咸的眼淚,多少個午夜里求而不得的發泄在這一刻暴露無疑。
當和唐東桐一起來到國海大酒店的濮陽反應過來時,自己的女朋友唐東桐已經被眼前瘋狂的女子打倒在地。想到自己是帶著女友和她父母一起來吃飯的,濮陽瞬間就反應過來,伸手將騎坐在唐東桐身上的女人拉了起來。只是眼前的女人似乎過于瘋狂,那種劇烈的掙扎幾乎讓濮陽拉不住。
「放開我,你放開我。」
西子滿面淚水。眼中全是怨恨的情緒,面對突入其來拉住自己的陌生男子,西子幾乎回不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掙扎和反抗。
「西子。」
兩聲略帶激動的聲音突地從濮陽身後傳來,很輕,西子幾乎瞬間就听見了。一抬頭,就看見了濮陽身後的父母。仿佛是很多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西子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父母帶著笑意的面容。只是那樣的日子已經遠去,在西子決定留在夜北的身邊時就已經遠去,再也找不回來。
清醒的理智終在那刻回到西子的腦海,西子停止掙扎,看著眼前將自己從唐東桐身上拉開的男子。英俊的面容一下子就映入了西子的眼,同夜北青春陽光的面容不同,眼前的男子更加成熟穩重。
西子忍不住嘲笑出聲來,就是這樣的男子嗎?就是為了這樣的男子,唐東桐拋棄了夜北,讓夜北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直至出了車禍再也醒不過來。
在西子失神的瞬間,濮陽身後,西子的父母已經將她的雙胞胎姐姐唐東桐從地上拉起,看著西子的面容有著激動,復雜,不爭與失望。
西子卻毫不在意的看著父母的眼神,任憑心中的疼痛加深。
如果說西子恨她雙胞胎姐姐唐東桐,那麼她也恨她的父母,如果不是她父母嫌棄夜北的貧窮,讓姐姐和夜北分手,那麼今天夜北也許還好好的。哪怕夜北最後和姐姐唐東桐在一起,哪怕她會心疼難過,她也希望夜北好好的。
面對這樣的姐姐和父母,西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無言的轉身離開。
幾乎在西子平靜下來的瞬間,濮陽就看見了西子掩在酒紅色頭發後的臉,讓他想起了唐木稀這個名字來,唐東桐那個雙胞胎妹妹‘西子’。濮陽不知道西子與唐東桐之間到底有怎樣的誤會,隱隱也听說是為了一個叫夜北的男子。
「你不能走。」濮陽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解開西子與唐東桐之間的矛盾,但卻知道西子是唐東桐心中的傷,所以在西子離開的瞬間濮陽下意識的抓住了西子的手,希望西子可以留下來和唐東桐好好談談。何況就算西子是唐東桐的妹妹,她也不可以就這樣打了唐東桐以後沒有表示的離開。要不然今天在國海大酒店這麼多人看見。他們濮家以後在這里還怎麼混。
「放開。」西子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眼里不耐煩的情緒卻顯而易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坐下來和我們談談,畢竟那是你的父母和姐姐,你們是一家人。何況你今天這樣對你的姐姐,你難道不應該道個歉嗎?」
「一家人。」西子嘲諷的看著濮陽,眼底卻是滿滿的不屑。「你問問他們,在他們眼中我們是一家人嗎?不是。他們眼中只有我姐姐唐東桐,那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從來不是。」
「現在,請你放開我的手,我認為我和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什麼可以談的。」
「我不放呢?你能怎樣?」面對西子的無理,濮陽再好的脾氣也不由有些生氣。他卻不明白,西子憑什麼可以在家人面前這樣囂張。濮陽不止一次的听女友和她父母說起過唐木稀。知道在女友和她父母眼中都是十分看重唐木稀的,而唐木稀從小就十分叛逆囂張。而今天,自己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姨子就這樣送了他一份大禮,在國海大酒店門口打了他的女友。
齊若雙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狼狽的西子,滿面淚水肆意過的臉,卻又偏偏帶著譏笑的神情。酒紅色的長發凌亂不堪的遮去西子眼中的情緒。讓齊若雙看不清西子的眼。記憶中總是張揚的西子在這一刻莫名的陌生,齊若雙卻仍舊可以看到西子內心深處的無助。
看著遠處抓著西子手的男子,齊若雙在踏進國海大酒店的瞬間。心中的不快就染滿了整個內心,無法消散。
四周看熱鬧的人們幾乎安靜得沒有語言,大家都靜靜的注視著遠處對持的男女,寥寥的幾個客人也視而不見,仍舊繼續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入住或者離開。
國海大酒店的保安在男女附近猶豫的考慮著,不知道該上前還是繼續沉默。畢竟那個男子國海大酒店的保安都認得,是濮家的大少爺濮陽。濮陽是國海大酒店的熟客,在本市也是相當有名的。而顯然濮陽和那個女子也認識,而且明顯是一家人。保安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清場。生怕濮家大少爺一個不高興就讓他們丟了飯碗,更沒有勇氣趕走四周看熱鬧的客人,畢竟入住國海大酒店的都不是普通人。于是。齊若雙走進國海大酒店時便看見了如此的場景。
「西子,你的魄力只有對著我的時候才有嗎?」
冷清的聲音傳來,西子一抬頭就看見了緩緩來到自己面前的齊若雙。也許不用齊若雙提醒,西子也可以想象得出自己此時的狼狽。只是對著唐東桐,她永遠也掩藏不了自己的疲憊。
冷清的溫度覆上濮陽帶著溫度的手,手心的涼意卻絲絲寒意刺骨。
濮陽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將唐木稀的手腕從自己手心帶離,手上那帶著寒意的溫度卻告訴著自己,眼前那女子沒有溫度的手是多麼不可思議的冷,如同她的聲音,冷清得讓人不可思議。
「也許沒有人告訴過你,不是所有人你都可以動的,就比如唐木稀。」
齊若雙將唐木稀掩至自己身後,看著眼前略帶怒意的濮陽,漆黑的眼中卻一片冷清。也許只有齊若雙自己才知道,看見西子狼狽的神情時,她有多麼憤怒。
微一轉目,齊若雙眼角的余光就看見了一張與西子一模一樣的面孔,腦海突地就浮現出唐東桐這個名字來。
「為了她嗎?唐東桐。」
齊若雙伸手,指向被兩個老人扶著的唐東桐,看著唐東桐紅腫的臉和渾身的狼狽,眼角深處卻忍不住劃過一絲笑意。
「是。」濮陽看著齊若雙的行為,下意識站在齊若雙面前,擋去齊若雙看向唐東桐的目光,對著突然出現的齊若雙,以及她的詢問,除了一個是字,卻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也許我們是該好好談談。」很簡短的一句話,帶著決絕的冷意。「忘了告訴你,我叫齊若雙。」
「隨你安排。」看著齊若雙冷冷看著自己的眼神。濮陽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回過神來,才不得不回頭向被唐東桐父母扶著的女友走去。
濮陽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像一場鬧劇,而顯然濮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結局來平息眼前的一切。頗有些清官難斷家務事的感覺,哪怕自己將快與女友訂婚。
在國海大酒店的飯廳找了個安靜包間坐下時,唐東桐和她的父母還顯得有幾分恍惚,同濮陽想的不同。唐東桐和她父母顯現不適應國海大酒店內的豪華。
抬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唐木稀和齊若雙,她們卻懶洋洋的坐著,沒有言語。
同一晃眼看見齊若雙冷清的神情不同,此時的她給人一種強勢且又無所謂的感覺。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多余的神情。清秀的面容帶著絲絲冷清,可以看出她不是太好的心情來。
唐木稀和唐東桐各自已經稍微收拾了一下,一樣的面容,在同一個壞境,唐東桐顯得有些氣憤與無措,唐木稀臉上的神情卻完全是無所謂。忽略唐東桐父母的不安不提。此時唐木稀,唐東桐和齊若雙的表情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似乎所追求的結果也不同一般。
濮陽伸手按了按眼角,感覺越加無奈起來。
沉悶的氣氛讓齊若雙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低落,齊若雙抬頭看向自己身側的唐木稀,看著她臉上的無所謂卻不由有些生氣。
「唐木稀。給你十分鐘,如果眼前的一切你不能解決,就給我回齊東亭身邊去。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齊若雙的聲音頗顯無奈,西子卻明白了齊若雙真的生氣了,抬頭看了看遠處無措多于氣憤的唐東桐,以及完全想掩飾自己存在感的父母,唐木稀才發現唐東桐及自己的父母已經完全同自己不在一個社會層次上,這樣的認知讓唐木稀頗顯無力,情緒發泄後的肆意快感也沒有了蹤影。
「好吧。」唐木稀無力的應承著齊若雙的話,看了看按著眼角的濮陽,又看了看唐東桐那張與自己相似的容顏。「說吧!你們想要什麼,錢嗎?多少。要不我和唐東桐再打一架。」
「唐木稀。你怎麼可以怎樣?」听著唐木稀無所謂的言語,唐東桐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她不懂。現在的唐木稀怎麼可以那樣肆意,她又有什麼資本那樣肆意。
「十萬或者二十萬,我想這些錢唐東桐你也要掙一兩年,挨一頓打值了。」
「唐木稀,誰稀罕你的臭錢,我要你道歉,對你的行為道歉。」
「道歉嗎?」唐木稀輕笑。「你和父親母親不是一直喜歡有錢人嗎?要不然夜北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讓我想想,我記得你現在的男朋友濮陽是濮家濮一鳴的兒子吧!是本市頗有名望的建材商,也是,你現在是濮陽的女朋友,他家有著上千萬的資產,你怎麼看得上這點小錢。听說光華一區的重建濮家也希望分一份羹。要不我就讓濮家的名字也在光華一區的供應商上佔一個名額,怎樣?」
唐木稀的話語頗顯輕松,可她說出的話卻讓濮陽和唐東桐愣在了當場,光華一區的重建讓本市很多建材商都蠢蠢欲動,恨不能分上一杯羹,而這樣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卻讓濮陽和唐東桐久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不夠或者不想要嗎?我想濮家再大一點的蛋糕也吃不下來。你們可以慢慢想,想好了來國海大酒店2018號總統套房找我,另外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齊氏集團總經理的助理唐木稀,而光華一區重建的供應商名額由我全權處理,我希望濮家的選擇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唐木稀不待唐東桐和濮陽反應過來,就緩緩起身離開。
齊若雙緊隨而後,卻不由苦笑,這便是權利,是金錢,是多少人渴望的頂端。
直到唐木稀和齊若雙離開很久,濮陽和唐東桐也沒有反應過來,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境,光華一區供應商的名額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濮陽是感覺不可思議,而唐東桐卻是無法接受,她那麼努力的成為濮陽的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她用盡一切心機才站在濮陽身邊,也知道濮陽最近在爭取光華一區重建的供應商資格。可沒有想到,她妹妹,她從來沒有放在眼中的妹妹唐木稀,今天就那樣施舍的將光華一區供應商的名額給了濮家一個。她甚至沒有辦法拒絕,因為她知道光華一區重建的供應商名額對于濮家來說是怎樣的機遇。她無法拒絕,甚至不能拒絕。
而唐東桐的父親母親,顯然也被這樣的驚變愣在當場,仿佛當初曾經被他們放棄的女兒,如今已經站在他們不可觸踫的頂端,一切都顯得那樣陌生。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回到2018總統套房內,唐木稀殷勤的替齊若雙端來一杯咖啡,站在齊若雙身側,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看著遠處那沒有盡頭的天空。
「西子,僅此一次,你懂麼。」
「嗯,我保證沒有下次。」
兩個看著窗外的女子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